看田丰和袁尚两人起草好文书,众人也都各自下去准备防备曹操军的事宜。
“文和先生你请留步!”袁尚叫住了起身要走的贾诩,“文和先生也是深谋长远之人,何不说说我该如何面对徐州之事。”
留在一旁的郭嘉也笑了笑,“一人智短,众人智长。文和先生你平日里过得倒比在下还悠闲,如今出了事可不能只拿俸禄不谋其职。”
“公子和奉孝不是早有定计了么?何须再问我呢。”贾诩说道。
“这曹操突然袭击徐州,还是这灾荒频繁之年。我也是手足无措,怎能说是早有定计。”
“公子休要隐瞒了,曹宏道出曹操袭击徐州之时在座人人皆震惊,唯独公子于奉孝两人气定神闲,这不是说两位早已知晓此事了么?”贾诩说道。面对两个聪明人,他不需过分藏拙。
袁尚微笑着点头,“不瞒先生。早在半月前我就得到消息,说曹操隐蔽地集结兵士与征集物资。经与奉孝的推断,猜测曹操会对徐州用兵。只是事情未经证实我也不好公之于众,不过此时也当真棘手,我想请教先生该如何处置。”
贾诩心中微微惊讶,他想不到袁尚的消息网会如此之快速准确。要知道此时因战乱和灾荒,各地道途不畅,传达消息更是费时费力。袁尚能及时的了解到兖州的动向实在不易。
袁尚知道对贾诩不能一味用强,于是推心置腹道:“先生,我也明白您引郭汜李进犯关中的无奈,值此乱世想要活命谈何容易?在下也不愿沦为鱼肉,机运之下给我掌控了这青州一地,手下聚集了一干英杰才俊。如此退可以安保一方,进可以成就不世大业。如能得先生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大事指日可成!”说完袁尚深深一揖。
贾诩也一直在考校袁尚跟青州的实力。越是在青州待久了,越是和袁尚等人接触,他越是震惊于袁尚和青州的实力。这是一块正在崛起的地方。不论文武官吏还是军伍百姓皆有一股蓬勃之气。袁尚说的也没错,他退可以称霸一方,进可以辅助袁家平定天下。既然已经被挟持到青州,袁尚又是一个可成大事之人,贾诩已然有几分心动。
“公子,既然您如此看重在下。贾诩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请恕在下直言!”贾诩缓了口气,“在我看来袁家虽然明面上风光无限,实则暗藏波澜。公子能成就今日之业绩实在辉煌,但前途将会险阻不断,想要成就不世大业更是要步步艰辛、如履薄冰。”
“文和先生过于危言耸听了吧。袁家已占据三州之地。并州也将是囊中之物。要是再修养三年囤积粮秣物资。那时挟几十万众南渡河水。试问天下谁人可挡?”郭嘉故意反驳道。
“话虽如此。但袁家并非没有敌手。曹操、孙坚、刘表皆是大敌。”贾诩分析道:“先不说带甲十余万。称雄荆江地刘景升。和隐隐有虎踞江东之势地孙文台。单是占据兖豫两州。带甲十万数地曹操就是袁家近在眼前地大敌!”
“曹操以两州之力。抗拒我四州数十万之众。实力十分悬殊。文和先生竟然说他乃最大劲敌。这如何说来?”郭嘉问道。
“兖州、豫州地处中原。本就是殷实富庶之地。可以招募起来地兵卒不下十余万。曹操领了这两地之后大兴屯田。颁布法令恢复租调。此两地已然恢复了黄巾之乱后损伤地元气。”贾诩继续侃侃而谈道:“曹操青年时就统兵征战。纵观这些年来地战绩。他极擅长临机决断。以弱势战胜强敌。”
“先生说我袁家暗藏危机。此是何意?”袁尚问道。其实他对袁家地隐患心知肚明。只是想听听贾诩地看法。
贾诩深深看了袁尚一眼。“冀州经历黄巾之乱。张燕黑山贼之袭扰。还有袁车骑与公孙瓒之间地争夺战。实力已然消耗大半。如今库府中物资不会多。民间户籍也是有所消减。然袁车骑依仗审家、逢家等豪族。放纵其兼并农户人丁。致使灾荒一来冀州就大伤元气。即便坐拥数十万之众。然根基不牢粮秣不足。一败便可致命!”
说着贾诩若有深意地对袁尚道:“对内,袁车骑实在出了一记昏招,幽州与青州之间,临淄侯你与袁大公子之间。内部不稳不能齐心协力如何能共同抵御外敌?”
贾诩一直观察着袁尚的神情。见他波澜不惊。贾诩心中暗自点头赞许。袁尚面上没有表现什么,心中却一阵不舒服。历史上贾诩曾说过: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可是身为当事人他才明白,历史上为那么多人为了权柄而手足相残。假使你无争权之心,但旁人未必没有加害之心。可以想象要是袁谭继承袁家,而袁尚权力被夺的话,袁尚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他跟袁谭的斗争已经在暗中进行,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先生且说说,这徐州之战咱们是如何出兵?”袁尚将话题转移过来。
“依在下看来,两年内曹袁两家必然爆发中原大战!”贾诩也答非所问。
袁尚皱了皱眉,“这个先生太武断了吧,灾祸连年正是休兵之时,我河北不修养个两三载,是积蓄不出供养军需的粮秣物资的。而且这与出兵徐州之间可有联系?”
“当然有!”贾诩肯定道:“曹操势力增长太快,放任下去必然成为心腹大患。他已然在徐州、河内挑衅袁车骑关东盟主地地位,袁车骑焉能容忍?其实迟战早战皆是一样,咱们休养生息,曹操何尝不能休养生息。只是早战有早战的战法,迟战有迟战的战法。”
“那依先生所说,两年之内中原决战,咱们又该如何处置徐州之事?”袁尚心中也是相信两家决战会比历史上提前地,一方面两家都比历史上更快地崛起,另一方面两家的矛盾在讨伐董卓和平定青州时就积累下来了。
“放任曹操占领徐州。”贾诩淡淡道,像是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什么!”袁尚惊疑不定。
郭嘉也皱皱眉。但一会后他就大笑起来,“好计,好计!”
袁尚转念一想,试探道:“先生是说徐州能拖住曹操一部兵马,分化了他的实力?”
“正是如此。”郭嘉摇了摇羽扇,“咱们占了河北之后疆域是扩大了。可要防备的地方也多起来,其实兵力还不好集结起来。要是曹操拿下徐州这个四战之地,对内既要镇压当地豪族,对外又要防备青州、扬州方面的侵袭,没有个四五万兵马如何能守住?“有失必有得,得到了徐州这个殷富之地,等于给了曹操一个大粮仓。”袁尚说道。
“殷富之地就不能变得疲惫贫困?”贾诩幽幽道。
袁尚、郭嘉皆心中一顿,这要将一州之地变得贫困,那得死多少人才能实现。
“曹操已经帮咱们将徐州变贫弱了。他抢掠粮食致使大量流民逃难。那些地方地粮食是够曹操军吃上一阵,但之后谁去耕种农地?只要将剩下那些大城也变成空城、荒城……”贾诩没有再说下去。
袁尚知道这其中单是饥荒一项,就要死众多平民。要是曹操军像历史上那样屠城,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这就要公子把握好出兵时机了。先出面调停,当陶谦只剩下几座坚城,且疲困不堪之时,青州军从海路赶至。战端一起糜家产业受损,公子通过糜家劝说陶谦,必能将徐州最后的钱粮人丁挟卷回青州。”贾诩道出他的图谋。
袁尚本想帮徐州打退曹操,在兖州东面安插上这么一颗钉子,掣肘着曹操。即使曹操要拿下徐州也要花费一两年时日。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让青州和河北三州恢复一些元气,到时决战胜算就增加几分。可是经贾诩这么一说,彻底搞垮陶谦一系地诱惑力更大。毒士果然是毒士,他只计较利益得失,他人的性命安危则直接忽略。
袁尚思量一阵,让亲随将曹宏请出来。
曹宏见只有袁尚三人,知道是找他商量机密,于是拱手道:“不知少将军何时出兵徐州呀?”
“曹先生你也知道今年大旱,庄稼歉收。要筹集物资集结兵马可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做好的事。起码也要半月时日吧!”袁尚推搪道。
曹宏沉默一阵,然后咬牙道:“陶使君垂老,已然不能护佑我徐州一方。少将军出身名门,又是英才俊杰,手下更是兵多将广。要是少将军愿意,我愿说服几家大族迎少将军统领徐州!”
袁尚心中一动,但郭嘉摇头道:“曹先生你也知道徐州豪族极其排外,他们怎么可能迎我家公子入主徐州?陶使君之后还有两位公子,况且陶使君不是有意将徐州让给刘玄德么?”
袁尚地心静下来。徐州是不可图谋了。捞取一些好处还是可以的。
曹宏又是一阵沉默,他也知道徐州士族的情况。突然他深深一拜:“我仰慕少将军久已,愿举家归附公子!”
袁尚赶紧将曹宏扶起,“先生何须如此,要是先生不嫌弃我这青州之地,尽管来定居。我也正需要像先生这般英才!”他鄙夷像曹宏这样钻营拍马的小人,但有时候不得不依靠他们办一些事。
曹宏点点头,感激道:“能得少将军如此看重实乃某之幸也,但有差遣必定万死以赴!”
“那倒不必,先生只需为我办几件事,袁尚感激不尽!”袁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