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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文定诧异的问道:“难道粤汉码头有什么不对之处吗?”顾三友从刚才的失态中平复回来,轻笑着说道:“呵呵,到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刚好我那个熟人也是在那。我们又是同一个目的地,一起过去吧?”文定轻松的说道:“那好呀,我还在为不认得路而发愁。你带路吧。”顾三友摇头笑道:“你可真是少有来汉口呀,粤汉码头就在前面五十米。你竟然还在这里因为不知道地方而踌躇,来吧跟我走。”文定尴尬的笑了两下,跟随着他前走。穿过繁多招牌,终于看到一个红色的门楼上面高悬一块牌匾上书‘粤汉码头’四个金漆的大字。

    可是当文定正要往前走去的时候,突然带路的顾三友急转了方向。将他带到一个围了很多人的小摊子前,他放开了文定,卷起了衣袖。露出了双手摆出要与人拼命的架势,气势赫人的往人堆之中扎进去。只见他拨开了外围的诸人,一下子冲进了内圈。身影立即被众人所掩盖,文定焦急的忧虑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听到几声吆喝,几声惊呼,几声叹息,几声哀鸣。然后就见着那被众人封堵的蚊虫不入的通道又再次被撕开一个口子,顾三友急匆匆的跑到跟前,扶住文定的双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啊,文定,那个能借点钱给我周转一下吗?我马上就可以还给你。”文定看着他神色慌张的样子,想是必然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说刚才他还帮助自己寻回了财物,就是出门在外遇见友人有难伸手援助也是义不容辞的,他从怀中拿出了钱包问道:“需要多少?我这里有十三两不知道够不够?”顾三友急忙的说道:“够了,够了。我一下就回来还你。”说完拿过文定的钱袋就又往那人堆之中一头扎了进去。

    “文定,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不用着急。”顾三友的语气十分的恳切,然而文定的心情却丝毫好转不起来,整个人都要被他打败了。自他拿钱冲进那人堆中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见他灰溜溜的回来。拉着自己走到一旁然后对自己说道:“不好意思,你的钱都输到那小赌档上了。”文定好不容易才领会到他的所为,原指望他还会留下船资让二人迟些时候好回去,那知他又说道:“本来还有八两银子的,结果拿了一把豹子我想一把就将本翻回来。就一下子倾其所有下了进去。那知那庄家开了个天豹,都赔进去了。”对着顾三友文定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就在这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内,就让他由悲至喜后又至悲,找回的钱袋转瞬间已是空空如也。早知如此,还不如之前就不要给他希望。文定发现自己与顾三友呆在一起心情就是会低落,而且脾气也会随之变坏。虽然知道要不是他自己连同钱袋也早已改姓,然而经历这落差也使自己这份感激降到了及至。为免自己的口气变的恶劣,文定只有不搭理他。闷不做声的走向那挂有‘粤汉码头’匾牌的港口。顾三友丝毫不在意文定的态度,还在那滔滔不决的说道:“看,这里就是‘粤汉码头’,进去吧。”说完就拉着文定要往里面闯。文定先一步将其拦下,说道:“先等一下。”独自走到门房那,拿出名帖交付于看门人说道:“麻烦禀报一声,‘源生当’朝奉刘选埃派我来见你们这里的‘茂盛号’的燕老板。”门房接过了文定手中的名帖,回道:“哦,您请稍等一会,我先进去询问一下。”留下了文定二人在门房里,就往那些船停泊的方向快步跑去。

    彼三友对文定说道:“问清楚船的方向我们自己去就行了嘛,干嘛还要如此麻烦,跑来跑去的。”文定轻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受邀而来与主人家宿未谋面,直接找去难免有些唐突。上门便是客还是依礼而行稳妥些。”顾三友有点受不了他似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人呀,有时就是自找麻烦,喜欢将些简单的问题复杂。”对于顾三友的直率文定是乐见的但不会效仿,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原则,无需要他人都朝一个方向发展,笑着说道:“哈,虽然我们都只是地位不高的商人。但遵从礼数还是要必需的,毕竟我们都是属于这礼仪之邦一份子,维护她的文明是责无旁贷的。”

    “真是受不了你,做什么事都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忽然顾三友感觉到有人拉着他的衣袖,定眼一看头顿时要炸了。看来今天出门真的是没看皇历,不但输钱竟然还碰到自己最为不希望遇见的人。他暗自想到老天看来也在妒忌他的放荡的生活,决定给他些小惩罚。

    “小颜,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他轻轻的拿下那拉着他衣袖的小手,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随时预备撤退似的。随着他的言语文定也将眼光转向了这里,眼前亭亭玉立着一位紫衣少女。鞋面,长衫,披肩,连那插在发梢上的发钗也是紫颜色的。然而最为惊人的还不只于此。虽然昨夜的月光不是十分的耀眼,但这幅面容给文定带来得震撼确是让文定不会忘怀的。她竟然就是昨晚松竹林那个女子,昨夜回去后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文定还曾自嘲的想过不会再有这种机会遇见她了,那知只是隔了不到半日就会在这里碰上了。表面上似乎平淡,然心中却在欢呼雀跃。

    而那个一身紫色姑娘,却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文定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拉着顾三友那只正试图摆脱的手臂,用喜悦的音调说道:“我就说声哥知道我来了,一定会来找我的嘛。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呀?”顾三友见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灵巧的双手,只有认命的随她,说道:“我是陪朋友来办正事的,小颜你乖,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什么呀,声哥,陪我不是正事呀!”说完双眼已有雾气冒显。显然这位紫衣姑娘抓住了顾三友的死穴,让他硬不起心肠去伤害她。而且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三友很有负罪感,没办法只有讨好道:“不是了,我只是打算将正事办完后再去看小颜的。小颜最是明白事理的,让我和身边这位朋友先去办事,好吗。”那小颜这才将眼神望向了文定,不过并不怎么友善。似乎是在说就是他拖累了她的声哥。

    文定想不到自己与心幕中的女孩第一次正式相见,会是这么一种场面。心中虽从未有过拥有她的念头,然而当她明白的将其心声显露在你的面前时,心中那股失落确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现在的画面中明摆着自己是属于多余的那一种,从小颜的眼神定知道自己的位子应该在哪里。

    “顾兄,现在已到了地头了,你也不必在陪我了。我自会处理朝奉交代的事,你去忙你的事吧。”文定对于知道她的名字已是十分知足了,不再奢望其他。那知道当他说这话的时候小颜嫣然的对他一笑,他再次感到这次来汉口的正确。

    不过显然顾三友对于文定的适时而退不大感激,不断的做眼色对他,说道:“那怎么行,做事怎么能只做一半。怎么样也要将你送到那人面前才算嘛。”

    “不用了,你看那位门房正在往这里走呢。”文定用手指向那从码头那边走过来的门房说到。只见他走到近前对小颜说道:“二小姐,您回来了。”

    “老魏呀,这位客人是找谁的呀?”小颜用手指指向文定询问到。

    “小姐,你看这位先生是来找老爷的。刚才老爷吩咐我请他进去。”

    小颜顿时喜上枝头的对顾三友说道:“原来是找我们家那父亲大人的,看你这会还有什么话说。”然后转头对文定说道:“你跟着老魏进去就是了,嘻嘻,你这人还不错。不像那个坏蛋一天到晚的骗我,哼。”

    在顾三友乞求的眼神中,文定无视般的与老魏走远了。身后传来了顾三友的惨叫声。

    “老爷,人来了。”老魏引文定来到一位体态适中的中年商人面前。那中年商人手中正捧着一本书。听闻了老魏的话,方才放下书卷。笑容展开的对文定说道:“哟,你就是福老儿信中说的那优异的后生呀。”

    “岂敢,岂敢。那都是刘老栽培的妄语,做不得数的。小子本无才,只是讨他老人家喜欢罢了。”文定不曾看过刘老那封信,也不知其中说过些什么。想是因为怕主人家看不起他年轻没经验,所以朝奉也就夸大了许多。

    “哪里,刘老儿轻易不会说人好话,这点我与他相交二十年还是清楚的。他说你这小伙子好,那么你一定有其过人之处,呵呵”燕船主开朗的笑容,顿时让文定觉得没什么距离感。连声说道:“惭愧,惭愧。”

    “我就喜欢你这种谦逊的后生,坐,老魏,上茶。”燕船主是汉口乃至整个长江沿线都比较有名的船行东家,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就这样与文定闲话家常了半天,很是健谈。最后还是文定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这次来的任务,才停下家常的话题。拿出那尊佛像给文定查看的。

    文定先是将佛像放于书桌之上,仔细的观察了半天,后来还时不时小心的拿起来左右看看一壶茶后方露出会心的笑容。将佛像谨慎的置于桌上再回头对燕船主,说道:“如果小子没看错的话,这尊佛像是来自大理的‘水晶如来佛像’,对吗?”

    “哈哈,这正是我为家慈祝六十大寿,专门派人到大理天龙寺请来的‘水晶如来佛像’。只是路上怕有闪失,所以想请你们给识别一下。文定,这尊佛像是真的吗?”燕船主示意文定坐下再说。

    文定回答道:“这尊佛像高半尺有余。白色,透明。圆雕,头微俯,高鼻,大耳,口及毫间填红色。着袒肩式袈裟,结跏趺坐,露足,右手平伸抚膝,左手仰置足上挡脐前。质地是滇西盛产的水晶,观其手工,雕刻的手法确。您放心,确实是宋朝时大理所产的‘水晶如来佛像’”

    “呵呵,是真品就好。我其实也不是怕损失什么。只是老人的寿宴如果送个赝品,怕伤老人的心,是真的就好。刘老儿说的没错,文定你确实是个难得的孩子,怎么样干脆过来跟我做事吧,待遇一定比你们老板那个抠门好,呵呵”燕船主很是恳切的说到。

    “您说笑了,我们老板对我们都很好,而且我还只是刚刚开始学习典当的行业,还有许多事要向店里那些前辈请教呢。”

    “呵呵,好不忘根本。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以后有了麻烦一定找我哟。”

    燕船主又拉着文定说了许多,还非要留文定下来吃完饭再走。文定说到自己只是向东家请了一天的假,晚点回去路上就不好走了才推辞的掉。而那些燕船主要给他的礼金,也是俱不接受说到这是刘老吩咐下来的差使,不敢私下收受。而燕船主硬是要给,结果只有一路从粤汉码头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