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场酒醉,韩悠反走了困,再也睡不着,头痛倒是愈来愈轻,只是身上火热依旧。塔西克却因服侍了韩悠一夜,困顿不堪了,不一时便响起微微的鼾声来。
其时一缕月光透射进来,照在塔西克棱角分明的角上,月光沐浴下,那张脸倒现出几分清秀来。虽也同帐了许多时日,韩悠却从未细细打量塔西克的睡态,此时挨得又近,瞧得分明。
也难为这小子对自己一往情深,韩悠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塔西克微微蜷曲的头发。见塔西克睡得正酣,并无知觉,自己却又无聊,便拿一绺青丝轻轻挠他鼻子。塔西克吃痒,皱了皱眉,扭头避开了。
韩悠吃吃而笑,再又去挠时,只见塔西克蓦然睁开眼醒了。
“原来是你这坏蛋!”塔西克一把捉住韩悠的手,来了个“人赃俱获”,笑吟吟地看着尚有几分醉态的韩悠。
“我睡不着了!”韩悠轻轻解释道,抽回手来,托着腮望着塔西克。
“那咱们便说说话罢!我也睡饱了!”仿佛是为了破谎似的,一面说一面兀自打了个呵欠。
“算了,你还是睡罢!”
韩悠向他摆摆手,不想为难这小子了。不料塔西克却来劲了,伸手一抄从韩悠颈穿过,将韩悠抱在怀里。“把我撩拔起来,又要打发我睡,却没有这个道理。”另一只手亦不老实起来,上下而求索起来。
韩悠不知外面状况,不敢呻吟出来,在塔西克的肆虐之下亦有难以自持之感。
“悠悠,还要塔西克忍耐多久!”喃喃的声音,气息在耳根处摩挲着。见韩悠不再拒绝,塔西克翻身而上,瞬间恢复了草原男子的凶猛彪悍起来。
“塔西克,不要,不要……”声音轻得自己都似乎听不到,不知是对塔西克说的,还是自语。忽然发现身上连小衣也没有了,从未如此这般地肌肤紧密相贴。忽然一切都消逝了,床榻、帐幔、月光,渐渐隐在一片迷雾之中……
一缕阳光从窗棂处透射进来,照在韩悠长长的睫毛之上,这微微灼热的光芒令韩悠醒了。过了好一会儿,韩悠才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侧身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塔西克,小子终于现出满意的微笑,在睡梦中还不时咂咂嘴。
一夜疯狂,几乎是快要天亮时才睡着,不知道塔西克还会睡多久。韩悠轻轻地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切如旧,玲珑而白皙,令男人疯狂。只是韩悠知道,却不一样了。
穿好衣裙,韩悠走出了房间。这座位于草原东部的城市,大都是砖石结构的建筑,沉重而压抑,毕竟是族长的居所,倒也还算华丽。
见到韩悠出来,玉漏迎了上来。
“公主,可醒了?”笑吟吟的玉漏似乎看出了些甚么,笑得有些暧昧。
“本宫醉了一夜,也未见你来服侍,倒会知道偷懒了?”韩悠外强中干地佯怒道。玉漏却不惧,笑道:“是塔西克王子不教我进去的。王子呢?还未醒么?”
“不理他,有些饿了,找东西吃去!”
直到正午时分,塔西克才转醒,“娘娘腔”看来一夜累不轻,眼圈还有些微黑。西昂族长设下了丰盛的午宴,将塔西克、韩悠、香儿公主、乌拉娅公主邀上席,西昂族长与两个儿子陪坐,纳兰亦终于现身。只阿布尔斯郎却不知哪里去了。
纳兰脸色仍是难看,不冷不热在父亲身边,也不饮酒,也不动菜肴。韩悠看在眼里,亦不理她,端起酒来向西昂族长敬道:“阿悠初来西昂,便受老族长最隆重的礼遇,感激不尽,特借花献佛敬西昂族长一杯!”昨日狂醉之后,再饮起酒来,似是喝水一般。
西昂族长微一颔首,饮尽了。韩悠又道:“西昂族长昨日曾言,若阿悠饮了一十八碗入门酒,便是西昂贵宾,但有所请无所不从,不知可还作数!”
香儿性灵,急忙抢答道:“西昂族长乃是北羢数一数二的族长,岂有食言之理!是不是,族长?”
“这个,自然是了,但不知汉妃有甚么吩咐,只西昂族做得到的,必定尽力!”
“也无甚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请纳兰妹妹与我们一起回王庭去,这算不得甚么,没甚么做不到罢!”
这么轻易便让塔西克带走纳兰,西昂族长自然是不愿意,只是未曾想到这个娇弱的汉人女子,竟然真的能将一十八碗马奶酒饮尽了。也无法,只得向纳兰道:“纳兰,既然塔西克和汉妃诚心来请你回去,你也别在使性子。夫妻争吵就如羊吃草马挤奶,寻常之极的事,回到王庭好生过日子。”又有意无意地转向塔西克:“相信塔西克今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汉妃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再有甚么不和,请乌月氏主持说理便是了,非是忍无可忍,不要再顺西昂,免教人笑话!”
一席话,说得不阴不阳的,明着说道女儿,却刺塔西克和韩悠,且还略有威胁之意。塔西克和韩悠虽不悦,却也不想再惹是非,闷头吃喝隐忍了。香儿公主却又忍不住道:“下次再有这等事,塔西克也不会再来请了。是不是,塔西克哥哥?”
塔西克无可奈何地看了香儿公主一眼,使个眼色教他再莫生事。
座中之人尽看在眼里,纳兰忽然忿忿然道:“既然如此,索性不回去也罢了,省得再被赶回来。”
“纳兰妹妹,阿悠可是喝了一十八碗马奶酒的,西昂族长答应下来的,难得你也不从吗?”
纳兰瞥了一眼韩悠,任性道:“去与不去在我!”
韩悠感叹道:“纳兰妹妹好率性,这等无父无夫之语,若是在汉朝,那可是大违女德的。原来连父母也拘束不得纳兰妹妹,难怪丈夫更无法管束了。”
一语激得纳兰跳了起来,气道:“别拿你们汉朝的三从四德挤兑我。纳兰是气不过塔西克偏袒你,在他眼里,我何尝是妻子。恐怕只有你汉妃一人罢!”
“呃,好重的醋酸啊!”不省事的香儿讥诮一句,埋头吃肉。
纳兰激愤不过,便要离席,却被父亲一把拉住了。
“纳兰,汉妃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嫁了男人,就应该听从男人的话。吃完这顿午餐,你就回去罢,回王庭去罢!”见父亲态度威严而坚决,纳兰不禁委屈,便要流泪,又转向两个哥哥,示意他们帮衬自己。
岂知部日固德和赤那因碍于香儿、乌拉娅两位公主在,一直打眼乱瞄,却无心帮衬妹妹。纳兰一忿之下,扭身便走了。
午餐之后,塔西克与韩悠、香儿、乌拉娅便准备好出发,纳兰虽不愿意,却终不敢有违西昂族长之命,带了那名愚昧的随嫁女仆加入队伍之中。
虽然狂醉一场,总算是再无波澜地把纳兰带回王庭了,韩悠一阵轻松。只是因昨晚一事,塔西克与自己更为亲密,却将满脸愤懑的纳兰撂在一边。香儿、乌拉娅等人更是不理睬她,倒是玉漏,在韩悠的示意下不时找她说说话。
不紧不慢走到天黑,依旧扎下帐篷,还未回到王庭,任务还未彻底完成,韩悠也不想过于刺激纳兰,便与玉漏一帐,并未与塔西克同眠。
睡到夜半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一片乱嚷,急忙起身看时,只见不知何时火光冲天,营地已然一片混乱,一伙马贼手舞弯刀板斧,在与北羢武士厮杀。
“公主,马贼!”玉漏大惊道,急拉韩悠入账。
韩悠却是疑惑道:“这里是北羢内地,哪里来的马贼?”
“管他哪里来的,先躲起来,免教马贼乱刀伤了才好!”
北羢士兵虽勇悍,毕竟马贼人数众多,斗了一刻钟,已经伤亡过半,只剩了六七个武士团团护在塔西克面前。那些马贼也不再急于攻击,将韩悠、香儿等皆驱到塔西克身边,扬着雪亮的弯刀,喝道:“放下武器,男人可以离开!”
塔西克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是甚么人?”
“我们?我们自然是马贼了!”一个首领跳下马来,向塔西克走近,眼中闪着冷锐的目光。
“马贼?!”塔西克猝然伸手去揭马贼的蒙面黑巾,但蒙面人显然有所防备,一侧身闪过了。
“不敢相信在你们王庭附近有马贼是吧?信不信由你,你们这些男人留下武器可以走了,女人么?自然要留下!”
“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北羢王子塔西克,如果还想在草原上活命,最好给我滚远点!”
“好怕怕!”那首领冷笑数声,弯刀往塔西克脖子上一架,沉声喝道:“再不滚老子要改主意了!”
塔西克身后那几名武士急欲抢上来救,却被塔西克伸手拦住了。
“你们不是马贼,有胆便杀了我!”
“以为我不敢么?”马贼首领凶相毕露,只是手中弯刀始终砍不下去。蓦然反转刀柄,重重拍在塔西克脑袋上,将塔西克拍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