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计议已定,溟无敌辨识了下方向,将小船划向剑庄东面,这才靠近岸边的条石台阶旁。那庄上武士并赶来的禁军兵士,亦赶向此处,张开大网静候小船靠岸。
“诸葛庄主,且退开三丈,容我上岸!”溟无敌抽出剑刃架在韩悠脖子上,声音却是冷静从容。
诸葛亭挥了挥,让出三丈方圆,冷冷道:“放了公主,保你安然离开本庄!”
溟无敌却道:“待我离开剑庄,自会放了公主。”挟着韩悠上得岸来,独孤泓在前开路,后面溟无敌和赵庭玉分别握剑架在韩悠脖颈上,品字形缓缓向前移动,那些武士禁军只得让出道路。
“罗爱花,你到底想干甚么?”诸葛亭武功虽高,但也无法同时击飞架在韩悠脖子上的两柄剑。眼睁睁看三人挟着韩悠往庄内走,脸色愈来愈铁青。在诸葛剑庄少主成亲的大喜日子里,未过门的少主夫人竟被江湖第一淫贼挟制,老脸丢尽了,自然无法好看。
韩悠瞥了一眼,诸葛亭身后,诸葛龙、罗总管、诸葛琴、南宫采宁,连刚刚赶来道贺的后秦侯黑老大亦是一身喜装闻讯赶了过来,只是干着急,无法解此困局。那些前来贺礼的江湖各派则心情微妙,亦有真心焦急的,亦有看热闹的,自然亦有幸灾乐祸的。
诸葛亭虽是强忍怒气好言劝服,溟无敌却不睬他,只管往庄内走,直走到一座大铁门前方站定。那大铁门不但牢牢用几层锁链缚住,亦是贴上了封条,封条上所盖印章竟然还是开国高祖皇帝的玉玺。
这一来,诸葛亭似乎也预感到了甚么,喝止道:“尔等究竟是甚么人?”
溟无敌淡淡道:“蒙面人!”反手一剑劈向铁门上的锁链,一阵金铁交鸣,锁链哗啦一声被劈得纷纷碎落。诸葛亭脸色突变,喝令道武士:“上前拿住!”武士怔了一下,听诸葛龙道:“爹,阿悠在他们手里啊!”
“禁殿绝不许任何人进入,莫说公主,便是皇上在他们手里,也管顾不得了。”话音未落,身形电起,鹰隼一般直击而下。溟无敌和赵庭玉毕竟也非是一般江湖客,同时剑指诸葛亭,亦是上等剑法。诸葛亭虽急,也不至于白白撞上送命,空中一折倒转回去,那些护庄武士得令,呼喝一声,各挺兵刃攻了上来。
溟无敌虽砍断锁链,未料那门闩亦是铁制,一砍不断,武士早攻了上来,当下只将韩悠往后一推,交给独孤泓,和赵庭玉阻住来攻之敌。独孤泓一面假意制着韩悠,一面狂砍那门闩,直砍了二三十剑,方砍断了。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那溟无敌和赵庭玉便也不恋战,抢攻几剑退入门内。
门内是一个小小庭院,因是无人打理的缘故,高地荒草直没台阶,又有几株藤条攀爬在院墙上,倒将庭院装点成如荒野外一般。
武士们追到门口,顿时止步再不敢踏前一步。诸葛亭站在门前再也遏制不住,跺脚厉声道:“罗爱花,如今恁谁也救不得你了,你这是自寻死路!”
溟无敌却是还剑入鞘,嘻嘻一笑:“诸葛老儿,倒是进来说话啊!”又转向韩悠,道:“小妞儿,瞧你这未来的公爹,可不心疼你,不如从了我罗爱花。罗爱花最是怜香惜玉了!”
韩悠呸了一口,骂道:“挨千刀的**贼,有种便一剑将本宫杀了,化作厉鬼夜半来缠你。”
溟无敌挨近韩悠脸颊,轻声道:“瞧不出姐姐骂人倒是颇有水准,看看还能骂出甚么花样来!”
“罗爱花你这个无耻王八蛋,有种和诸葛庄主刀剑上说话,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甚么英雄好汉,若敢再碰我一碰,管教你口齿生疔肌肤溃烂,死得比得了瘟症还难看。”
溟无敌听得如此骂,怒道:“小的们,给我押入殿内,这就法办了!”
独孤泓和赵庭玉不善伪装,怕言语有失,只喏一声,将韩悠推入大殿之内。殿门倒是未有锁、链之类加固,一推便开。
再看大殿之内,却是空空荡荡,尘埃遍地,蛛网横空。尘埃足有寸厚,蛛网更有万千之多。
四人进入大殿,掩了殿门,这才松了韩悠,挑着剑扫去面前蛛网,细细打量了一番大殿。不由纳闷无比,所谓禁殿,竟是空无一物,连张椅子也无。
“大家看这大殿有甚么古怪?”溟无敌问道。
赵庭玉皱眉不语,独孤泓却定定地凝视着韩悠,韩悠答道:“这禁殿的古怪便是无甚么古怪!”
“正是,若是找出古怪之处来,或许咱们四人能得一条生路!”
“四人?阿悠也包括之内吗?”独孤泓问道。
“诸葛剑庄庄规,上至天子下至草民,无论王公贵戚,军将大吏,私入禁殿者皆杀无敕!虽是庄规,却是高祖皇帝定制,因此赐下丹书铁券!”
独孤泓听得此言,忽然发作,呼的一拳冲向溟无敌,嚷道:“既如此,作甚带阿悠进这破殿!”溟无敌亦不客气,一个擒拿将独孤泓扭住,不温不火反诘道:“那便任她嫁给诸葛龙?!”
韩悠上前拉开二人,恼道:“既来了,倒是想个法子脱身才是,闹甚么!”
又问:“独孤泓,不是跟风尘子学艺去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独孤泓黯然道:“那日出山采买东西,听得市镇上纷纷传说阿悠大婚。泓哪里还有心思学艺!”言语却有几分恼怪,目光里倒满是问责。
倒是赵庭玉替他解释道:“阿悠也不愿嫁诸葛龙,是诸葛父子逼迫,皇上又无法不答应!”
“庭玉,你们和独孤泓怎么又撞在一起了?”
赵庭玉指指独孤泓,笑道:“这小子胡奔乱走,饥饿了数日也不知道,竟是昏倒在路边,幸亏那药师采药撞见,背了回来。其时我和溟无敌尚在药师家里调治,因此相遇。一合计,阿悠既不愿嫁诸葛龙,自然要解救了!”
只是,赵庭玉没说的是,解救似乎不太成功。
一时默然!
溟无敌早丢下三人,一时飞身上梁左瞧右看,一时上檐打量大殿周围,自是在苦思脱身之计。
“溟无敌,外面甚么情况了?”赵庭玉问道。
“水泄不通,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
“可有何脱身之策?”
“无?”
赵庭玉犹疑着问道:“咱们挟制着阿悠到对岸去试试如何?”韩悠也觉得溟无敌在湖面上时犯了个方向性错误,如果上对岸,顾忌自己或有脱身可能,如今被困在这座破殿里,回旋余地却是太小了。
“现在出去?”溟无敌一脸苦笑,“那与送死有何不同,这个诸葛庄主可是个没情面的角色,姐姐既已违庄规入殿,他们再也不会顾及她的生死了!”
赵庭玉不禁也有些恼,丧气道:“那咱们就在这里饿死渴死罢了!”
“嘿,也未必!你想这么个空荡荡的大殿,为甚么是禁殿,还是高祖皇帝亲封的。”
一语点醒众人,只是韩悠忽然感觉,溟无敌选择逃入禁殿,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图谋。
赵庭玉亦沉思道:“如此说来,这大殿还当真不简单。只是就算也古怪,也非轻易找寻得出!”环顾一眼四周,道:“若有古怪,恐怕也只能在地上!”
确实,整个大殿一览无余,哪里藏得住甚么古怪。溟无敌笑道:“阿生倒是和庭玉兄想到一处去了。”皱眉看了看地面,苦笑道:“咱们应该带个杂役来!”纵身跃上房檐,揭下几片瓦来,分与众人,吩咐道:“从殿中开始,分头向四面清除尘埃!”
这工作看似简单,但韩悠只干了地个时辰,便觉腰酸背痛,更兼那些尘埃起处,直呛得鼻息浑浊,说不出的憋闷。唉,这次逃婚真是够呛!
干了大半个时辰,将大殿清理了出来,地面不过是磨光的大理石,溟无敌细细地敲打了每一块石头,并无甚么空洞回声,亦无松动暗藏机关之类。不禁越敲越失望。再看四人,均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不觉已是正午,韩悠虽不大饥饿,却因吃了不少灰尘,口干舌燥。
“阿生,姐姐口好渴,倒是先弄些水来才好!”
被韩悠这么一提,四人均是口渴难耐。出去转了一圈,却并无水缸水井之类。只当中一座大殿,四周两丈来的围墙围住,间隔处长了些野草,又无雨水,哪里寻得着半滴水。
“如此下去,明日此时咱们便成四具干尸了!”溟无敌转到大门前,朝外喊道:“诸葛老儿,快过来见本大爷!”
连唤了几声,却不见诸葛亭,只一个剑庄武士首领过来应答:“有什么事请说!”
“快送些水来,莫放毒,大爷这里有验毒银针!”
那首领并不答话,转身去了,半晌回来答道:“庄主吩咐,无必要派饭送水。等皆死了,重新封了大门即可!”
几句话教四人面面相觑,三个“**贼”倒也罢了,诸葛剑庄和皇上当真要让韩悠活活渴死饿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