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心念甫动,想出一个计较,当下撇了神雕,蹑手蹑脚地摸上石堡楼上去。堡内安安静静,此时已是夜深,黑娘子与芸姨俱各睡下了。韩悠摸至风尘子那间房外,悄悄推开门来,只见那风尘子鼻息均匀,正在酣睡,想来奔波了一夜,亦是辛苦了,睡得倒沉。
那一身道袍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床边矮几上,上面置着那柄拂尘。于是轻轻唤了声:“真人,可要水么?”见无动静,便将那道袍拂尘拿起,踮起脚飞快地下了楼了。
嘿,本宫也扮回道姑!麻溜地将那身道袍套在外面,且喜那风尘子娇小,身材倒与自己相仿,道袍穿起正是合适。这才轻轻一摔佛尘,向小院内走去。
大雕,本宫来也!
那大雕仔细打量了韩悠几眼,只见韩悠拿着佛尘挡住脸面,竟侧着颈去瞧韩悠真面目。韩悠哪里敢将真面目示它,只绕到大雕身侧,扳着大雕脖颈往它身上攀去。
大雕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断定。韩悠便学着风尘子的模样在它颈上轻抚了一下,唤了声:“起!”虽然是尽力去模仿风尘子的声音,但那雕听觉敏锐,很快识出背上的乃是假主人,顿时暴躁,乱抖起来,好在韩悠早有防备,甩了拂尘,硬是紧紧抱住它的脖子不肯松手。
大雕见抖落不下,在院内胡乱奔走,一时竟冲天而起,飞上天空,左右侧飞,偶尔还倒飞,这可把韩悠唬慌了,半空中若是摔将下去,不摔死也须摔个残疾不可。只得更用力抱住雕脖。
耳旁风声呼呼大作,哪里再有心思观赏风景,将雕脖子越勒越紧,直勒得那大雕叫也不出来,嘎嘎的声音倒似公鸭一般。
大雕啊,快落下去罢,本宫再也不招惹你便是!韩悠几乎要哭出来,懊悔不迭,好端端的招惹这神物作甚么?只是后悔也晚了,只得使出全身力气牢牢抱住雕颈。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那雕才扑愣愣降落在地,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韩悠亦连忙松了手,滚落在地。再打量那神雕,并不立刻飞走,瞅了瞅自己几眼,蹭过来,反伸头在自己颈部摩挲着,竟是示好的样子。
悲极生喜啊,韩悠忽然意识到,本宫降伏这神物了!再伸手去抚它,竟是不避,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韩悠大喜,真想立时跨上去驾御,只是人雕皆是疲乏至极,抱在一起喘着粗,便是有力气翻身上去,那雕此时恐怕也飞翔不起。
“甚么人?”
背后忽剌剌地跳出几个手持兵器的江湖客,将一人一雕围在核心,均是一脸诧异的神色。坏了,教这些江湖客寻着,虽无伤性命,但恐怕亦不会由着自己,必立时将自己送去汉宫了。
回汉宫自无甚么不好,只是这里尚有诸多事物未了,却不甘心。
想了想,答道:“贫道悠悠子,途经宝地,不知冲撞了哪位英雄,望乞见谅!”
那个五矮身材一脸横胡的汉子疑道:“这雕儿是你的么?倒是神俊!”
“呃,区区飞禽权作坐骑,来往方便而已!”
那汉子走近了些,瞧出韩悠年纪尚幼,虽着一身道袍,却是天资绝丽,不由生了歹心,笑吟吟道:“小师父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与我罗三枪倒是有些缘份,兄弟们说是也不是!”
那些兄弟素知罗大哥颇好女色,三更半夜在这林子里撞见如此绝姿的女子,还管得是女尼道姑,必不肯放过的,当下都嘻嘻皆笑起来,胡乱道:“小师父陪咱们兄弟喝杯酒暖暖身子罢!”、“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罗大哥最是爱惜女子的!”、“罗大哥御女无数,保管教小师父满意!”
韩悠方知这些人心意不善,只是那雕正是力乏的时候,飞升不起,心内又恼又急,只得故作声色俱厉喝道:“大胆狂徒,可知本道是何人?”
“自然是个大美人!”那五短三粗的罗大哥便走近韩悠,色迷迷的窄细眼睛里烈火熊熊:“娘滴,老罗这福气,也不上辈子作了甚么天大的善事,竟教这么个小大美人投奔我老罗来了!”一面伸出手来挑韩悠颏。
韩悠又羞又恼又急,甩手一巴掌抽去,这一抽既快又狠,那大汉倒未防备,立时一声脆响,脸上留下五道红色印记。“小师父倒是性烈……嘿,老罗喜欢!”脸上却是发狠的表情,趋前便搂抱上来。
一声雕鸣,神雕电闪一般向矮胖汉子脸上啄去,姓罗的身手倒也不错,偏头一闪,躲过要害,却被啄在胳膊上,不由痛叫一声。
周围那些江湖客早挺刀刃攻向神雕,大汉却道:“莫使兵器,这般神物若伤了岂不可惜!”
也是那神雕昨日飞了一日,方才又和韩悠折腾了恁久,若不是精疲力竭也不会胡乱降落下来,因此才得被几个江湖客制伏,只是却也需用上四人,一个抱腿一个搂脖两个扭着羽翼。
这里,那罗大哥早将韩悠横身抱起,向那偏僻之处走去。韩悠只觉热血冲顶,只是尖声而叫,胡扰捶打却挣脱不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些江湖客的奸邪之笑,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恐惧之感袭上心头。
那罗姓汉子将韩悠丢在一丛茅草里,便去解自己衣裤,韩悠也顾不得了,急道:“大胆狂徒,本宫便是长安公主,若敢无礼,诛你九族!”
罗姓汉子倒是怔了怔,疑道:“一会儿是道姑一会儿是公主,汝究竟何人?”
“若不信时送本宫去军营见罗总管便知!”
“嘿嘿,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便当真是公主,也管顾不得了!”那汉子见了韩悠这等容姿,一腔欲火早焚遍了五脏六腑,竟是连万金悬赏也顾不得了,**道:“万金换一宿,也只小美人这般人物值当!哈哈,至于九族么,老罗九族之内只剩我光卵一个了!”
“罗大哥,求你放过本宫,来日荣华富贵保你一世受用不尽,行行好吧!”硬的不行,只能试试软的了。
“哼哼,荣华富贵么?又怎比得逍遥江湖!”一面说已脱得只剩条小衣遮挡在私*处,便俯下身来解韩悠道袍。
一面骂一面挣扎,韩悠拼命抗争,那罗姓汉子倒也未忍心下手殴打,只是胡乱去撕扯韩悠衣物。
韩悠本就力乏,哪里支持得久,心里叫苦,今日若受此大辱,今后还如何活得?一时心灰意冷。哧拉一声,道袍外褂被撕去一大片,露出里面的贴身中衣来,更是令那罗姓汉子气喘不已。
便在此危急之时,韩悠忽听一人道:“好个不要脸的!”
那罗姓汉子一愣,方松了手回身去看,只见一抹银光电闪而来,当下也顾不得,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闪开。看那来客,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手中一把剑,又如毒蛇信子一般挺来,一面闪避一面喝问道:“汝是何人,敢管罗大爷的闲事?”
那人道:“凭你也配问我姓名。”手中长剑却是亦步亦趋,逼得罗姓汉子几次险被刺中。
韩悠大喜,只是又疑惑,溟无敌怎么也来了?
只听溟无敌一面攻那罗姓汉子一面问:“姐姐,阿生是要他头颅,还是要他那命根子,教他永世不得亲近的女人好?”
“剁成肉块喂雕!”想也不想地回答。
罗姓汉子见溟无敌剑法精湛,发一声喊,那些个兄弟们听得不详,纷纷跑过来,却教溟无敌一把暗器撂倒几个,只剩下三个,亦挺兵刃攻了上来。
溟无敌见此情景,不敢大意,使出全力,不一时便将那几人刺翻,又一剑挑中罗姓汉子大腿。
“大侠饶命,再不敢了!”那罗姓汉子竟不顾腿伤,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韩悠早整好衣服站在一旁,见此情景,冷冷道:“阿生,杀了他!”杀了他已经够便宜了,该教他受些烈刑,翻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解心头之恨。
“遵命!”手中银光一闪,罗姓汉子头颅扑楞楞滚落下来,身子尚挣扎几下,方倒了下去。
这般惨烈,韩悠还是不禁心中一颤,一阵恶心欲呕!
“阿生,你怎么来了?”
“本国师在国寺里掐指一算,算出姐姐今日有难,故此特来救驾!”一面收了剑,猴上身来,嘻嘻笑道:“姐姐怎么又作道姑了?”
危难既解,韩悠心中喜悦,将溟无敌带到神雕面前,欣喜道:“本宫这新宠物,可比宫中那些学舌鹦鹉强上百倍罢?”
“倒是好威武,可有甚么用场?”
“用场可大了去,待它恢复体力,姐姐带你骑雕……先离了这里罢!”看了一地尸体,韩悠又是后怕又是恶心。“阿生,姐姐此番倒是要好生谢谢你!”
“谢倒不必,只下次再莫支开阿生,却一个人跑这么大老远来历险才好。”
当日韩悠教他护送乐瑶回宫,亦未想到之后一串异事,竟是流落江湖如此久,经历如此种种磨难。
忽然有点怀念汉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