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的狼牙棍在人群中立即掀起一股血雨腥风,一棍子扫过去,无论是那个部位挨到,都必定脱离躯体。痛快些的,是被狼牙棍直接砸中脑袋,这也算一了百了;倒霉点的,被狼牙棍扫到个边儿,或者扯掉胳臂大腿或者撕开肚皮,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有得受了。几个不信邪的将领实在看不惯云霄耀武扬威的样子,提着兵器过来接战。
而在云霄的眼里,早就没了将军和兵卒的区别,只有死和活的区别,凡是活人,一概击杀。最先上来的一个骑将,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连人带马被砸成肉末;随后而来一个双锤将,仗着自己有点力气打算和云霄硬碰,结果被云霄的狼牙棍一弹,锤子反倒砸进了自己的脑门;最让人惊骇的是一个使着铁枪的青年将军,枪花一抖打算跟云霄游斗,结果还没“游”起来,镔铁枪身就被狼牙棍砸成麻花,直接嵌入护心镜透体而出。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云霄,狼牙棍所及之处,纷纷躲避。而云字营冲进来的骑兵也不含糊,四匹马一组分两头拖着一根布满铁钉的木桩,直接朝大营中碾了过来。所过之处,如同铁犁犁过一般,在大营中拉出一道道血槽。整个大营顿时人仰马翻。
就这么完了?张定国两股战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自认为起码拖到天黑的大营,几息之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那个刘云霄还是不是人?看着四面渐渐腾起的烟尘,张定国二话不说,直接脱去甲胄,混在乱军之中往附近的密林钻去。
站在紫金山千户所门楼上远眺的沈柔回想和前夜里丈夫的那番话,脸色发白;靠得更近的沈倩则几欲作呕。看着大营里到处飞舞的断臂和内脏,朱能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倩儿,咱们不进去了,进去了怕是会误伤的,在外围掠阵吧!”
随后赶到的徐达等人看到大营内的情况也是目瞪口呆。徐达本来还准备责怪云霄不告而战,把总攻时间提前,可当掠阵的朱能把内幕告诉徐达之后,徐达也只剩下苦笑了。扭过头看看其他将领,常遇春、廖永忠为首,所有将领都把头抬了起来,仰望天空。
“老常!看,那儿有两只鸟……”
“诶!是啊,你说这大白天的,我怎么还看到星星了?”
“冯将军,这太阳晒着挺暖和!”
“邓愈你个老小子,鄱阳湖上抢了两个被我看上的婕妤,听说你一夜功夫把两个都办了,你这身子骨行不行?”
……
徐达又是一阵苦笑,明显,大伙儿对云霄这种行为绝对是默许了,都当作没看见。无奈之下的徐达下令道:“都掠阵去吧,把鸭子朝中间赶赶。仔细瞧着点儿,若是看到老五脱力,赶快把人抢出来!”徐达自己也知道,若是不让云霄把这一口气给出了,回到应天恐怕就难控制了,反正都是要死人,死的不是自己人就行!所有将领都吆喝一声,带着部下到处赶鸭子去了。
没有了张定国的这场战斗显得没有太多激情,失去了指挥的敌人没有任何让人激动的理由。很多士卒开始投降,可云霄从来不管,只要是活人就一概击杀。知道了云霄这个马王爷有几只眼的士兵,很快就明白而了其中关键,纷纷朝圈外掠阵的其他部队投降。
徐达看在眼力,急在心里,照云霄这么杀下去,军法上恐怕不好交待――毕竟已经有很多人投降了,杀俘,有点过分了。不过心下也知道,这事儿过了今天不会再有人提起;飞弟媳是为了救大哥的几个孩子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老五自己的孩子也没能保住,就算是大哥本人在这里,恐怕也会任由老五出这一口气吧?只是这样做……太伤天和……
被云霄的杀神模样吓得肝胆俱裂的平江士卒,很快就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投降了,整个大营里面就只剩下云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手中倒拖着一根沾满鲜血和碎肉的狼牙棍,还腾腾地散发这缕缕热气。
“我的乖乖!起码被活宰了上千人哪!”就算是常遇春这种久经沙场的宿将,看到炼狱一般的大营,也有些胆颤,“屠夫的名号真不是盖的!这一下张士诚要天天做噩梦了,招惹了这么个人物……”
直到云霄解开扣在手上的铁链,扑通一声跌坐到一地血水中的时候,诸将这才放心地策马赶到云霄身边。
“老五,既然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徐达翻身下马,蹲在云霄身边,拍了拍云霄的肩膀,宽慰道。
云霄突然觉得自己很脆弱,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可是自己是个男人……
常遇春也翻身下马,与廖永忠一起扶起云霄,口中安慰道:“老弟!张士诚人头还在,等你去取!且先振作!”
云霄茫然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不光是张士诚的人头,还有很多人欠我一颗脑袋!”
廖永忠朗声道:“这才是条汉子!张士诚伤你妻儿,我等必取张士诚满门,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云霄点了点头,情绪一点都没有兴奋,口中淡然道:“多谢诸位兄长,云霄想通了……”说罢,也不再看遍地尸骸的战场,默默地朝应天城走去。
云霄回到府上的时候,没有喧闹的迎来送往,没有凯旋的鞭炮齐鸣,府中所有人都是脸色沉重。主母重伤小产,虽然责任不在这些下人,但是主子发火难免也会殃及池鱼,每个人都是谨小慎微地对云霄行过礼之后识趣地躲到一边。
云霄迈入柳飞儿卧房的时候,正是叶影和蓝翎在柳飞儿床边守候,康玉若和燕萍守了一夜,正在隔壁卧房休息。看到云霄浑身血淋淋地走了进来,叶影眼中先是亮起一抹欢愉,随后又浮现一丝担忧。
站起身,叶影道:“夫君凯旋,且换过甲胄。”
云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正在滴血的金甲,点了点头。这么重的血气,冲撞了重伤的柳飞儿可不是什么好事。云霄转过身,步出屋子,叶影随后跟了出来。
“就在这儿吧,不用吵醒她们。”云霄淡淡地说道。
叶影微微颔首,半跪下来帮云霄解开甲胄,旁边早有丫头杂役接手,捧来一件棉袍,叶影再仔细地替云霄穿上。整理好云霄的衣襟腰带之后,叶影才扭头朝丫头说道:“吩咐厨下,准备好热水让将军盥洗。”这才随着云霄一同卖进了屋内。
云霄进屋,在靠窗户的铜盆里洗了手,擦干,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柳飞儿的床前。
“我回来了,飞儿。”云霄静静地坐下,探进被窝,握住柳飞儿的手,轻声道。
“云哥,我……”一直不敢开口的蓝翎怯生生地说道,云霄出征前把柳飞儿托付给她,结果却搞成这种局面。
“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你们先出去吧,我给飞儿疗伤,”云霄朝蓝翎微微笑道,“吩咐下去,准备一些补元气的方子先熬着。”
蓝翎乖巧地点了点头,和叶影一同走出了房门。云霄握紧柳飞儿的手,释放出气场,内力缓缓地探了过去。
“云哥……”脑海里很快传来了柳飞儿虚弱的声音,“对不起……我没能……”
“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云霄细心地宽慰道,“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嗯……我很好。”柳飞儿默默地回答着,“因为心诀的缘故,所有的经脉全都封闭了。但是我很清醒,相反……相反,所有的真气全都聚集在心口,护住心脉之后,有散到各处穴位,好像……好像睡着了一样。”
“心诀就是这样,只要不是砍掉脑袋,你就不会死。倒是,你身子虚得很,恐怕要调养几个月才是。等你恢复了,咱们动身上大都。”
“大都?”
“怎么,吃了这么大亏,就不想找找孛罗帖木儿晦气了?我想,还有一个人更希望孛罗帖木儿死。”
“是扩阔吧?”
“没错,这一次,少不得跟他联手了,顺便也挑出点事儿来,让鞑子好好内耗一下。”
厨下烧的热水添了又添,烧开的水几乎快够十几个人洗澡的时候,云霄才浑身湿漉漉地打开了房门,时间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不过这倒没有让刘府浪费多少柴火,刘府改建的时候,云霄对各种设施的设计是亲自过问的,厨下的灶台也和一般人家砖砌的灶台不同,灶台的内部布满了空心的锡管,锡管内平时都是注满了水,烧饭做菜的时候,灶台内的火也顺便把水烧开,再顺着锡管缓缓地流进云霄刻意修建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就是云霄一家子用来沐浴盥洗的地方。
地下室的墙壁用的是石块砌成,不过云霄没有让石匠仔细打磨,而是将采来的石块直接堆砌,沐浴的水池也是用的楞楞角角的石头,整个地下室几乎就成了浑然天成的温泉山洞,隔着几重厚重的木门,就算是三九寒冬,里面也是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