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超就按照计划把三间房全部退掉了。但是他的队友们都已经不见了。孙福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估计是坐车回安度赶快回学校上课了吧。梁超有的时候真的不敢把孙福源的成熟想法和他的学生身份相联系起来。不过,再怎么看来,那个家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而已。孙福源和江伟的房间都已经被他们各自退掉了。现在只是要由梁超来付账而已了。梁超从自己的皮夹里掏出了众多卡中的一张,看都没看就从刷卡机的卡槽里划了过去。他没有任何行李牵连着,转身就向大门口走了。这个时候,前台的服务员刚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匆匆忙忙的从前台跑了过来,喊着梁超,她开口问:“先生,从你同伴的房间里发现遗忘了一个奖杯。你要不要把它带走啊?看样子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梁超知道那个奖杯是江伟带回来的,梁超忍不住觉得好笑。他转过身来对服服务员说:“谢谢你跑过来告诉我。不过那东西其实对我们不重要,请你们随便处理掉吧。”说完就转身出了酒店的大门。当他迈下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他发现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在前面等着他。右侧的车门及时的推开了,只见张柏万憨态可掬的笑着等待着梁超坐上来。他向梁超一挥手说:“我来送你的!我开车又快又安全,绝对不耽误你的飞机的!”
梁超二话没说,直接坐上了车。
车开了半路,张柏万确实开车开的很稳。现在已经开上了去往机场的高速路上。半路上,他俩没有说一句话。张柏万觉着这个气氛怪怪的,很想找点话说。可是这个少爷实在是难以沟通了,说不好就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张柏万狠了狠心,现在不说,后面的话就没法开口了。于是他开口说了第一句就把话说的很白,他扭头笑着对梁超说:“你这次去香港,是为了去找艾伦博士吧!”
梁超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他的,但是梁超不想这么表现出来,只是说:“我是去看一个从那边呆着的朋友的,不是为的去见教授的。不要误会啊。”
“是是!唉,如果你要是一心想知道点什么啊。也不一定非得去找教授不可啊。我觉得一从另外一方面入手也是可以的。恐怕你也想到过吧。”张柏万这并不是灵机一动想起的点子,红灯的时候,他从自己的身上的名片夹中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梁超说:“这个人呢,就是’地下室’公司的一个比赛策划和执行的小头目。我认为你去问他们的最上面的领导是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而从这么一个知之甚多而又不怎么跟整个项目有利害关系的人身上能得到的情报比从哪些大老爷嘴里撬出来的药多的多。你说是不是呢?”说着,张柏万露出自己真心的笑容,露出了十多颗洁白的牙齿。胖胖的脸庞也舒展开了。
梁超急忙把这张名片收好,收进了自己的名片夹里。然后他向张柏万道了谢。
四十分钟之后,飞机了。梁超看着窗外渐渐变小了的所有地上的景象,不禁感觉到了轻松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困了,虽然昨天晚上已经睡的足够多了。情不自禁的想抽支烟提神,可是在飞机上想抽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想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他倚在座位上慢慢睡着了。在梦中,他没有了那么多可以去探究的目标,他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他甚至做梦的时候,露出笑容。
清晨时分的安度依然像是沉睡在睡梦中没有醒的样子。路上鲜有行人不说,连一大早的清洁工在打扫街面的情况都很少见。江伟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家楼下了。这次回家他没有通知谁,连他妈妈也没有告诉。长途汽车刚刚到站,他下车之后又坐了一辆公交车才到了家。江伟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不上楼了先。他从楼下吃了早饭。两根油条加上一碗豆浆,他吃了两个茶蛋。记得以前看过什么书上说,鸡蛋一天吃一个就好。但是不知道咋地,他吃茶蛋没个够。以前早上起来经过街机厅,他和谢天就会进去走进去先去搓一局再去上学,这差不多都成了他们俩的习惯。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喜欢进来玩之前先买好茶蛋,而真正切磋起来的时候,就忘记了自己嘴里还衔着一个鸡蛋呢。也顾不上嚼一下,两局过后鸡蛋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肚了。留给他们的是一口的口干,所以再出来的时候就必须买豆浆喝。
江伟边吃边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去南方上学呢。跑到西安这么老远的地方为的是什么。可能他和顾雪一样想着是摆脱家庭留给自己的阴影。离家越近,他就越发的感觉到自己讨厌极了父亲那个酒鬼的模样。而他转过念来同情他,就越发的发现自己害怕自已以后成为他那个样子。毕竟是父子,而且十多年来就江伟就活在这么一个屋檐下,该被沾染的已经沾染的差不多了。现在同学们一有聚会,自己就会喝到身体变的软软的,跟一摊烂泥一样。这大概就是成为酒鬼的苗头吧。
江伟起身付过了账,起身准备从四周转一转。他于是就慢慢的像散步一样绕着周围的小区走着。周围的楼房的地下室一层也被租了出去,没租出去的也住了人。早上起来,有的地下室冒出了烟,说明有人非常具有闲情逸致,自己做早饭吃来。走过去之后,马路来两旁往往会飞来一群麻雀集体梧桐树下啄食。一见人走进了,它们才会快速的展翅飞走。而这个时候江伟听见了一些好听的鸟叫,他确定里面肯定有黄莺。再抬头一看,只见一家住户的防盗窗外面挂着几个大鸟笼,被蓝色的布包裹着。从他们家的窗户下,你能听到好几只鸟大声的鸣叫。
昨夜糟糕的睡眠使江伟的心情跌入了低谷,他开始沮丧了起来。他在人前,往往表现的十分的自然和诙谐。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多,甚至他比谢天还有敏感。别人无意中的玩笑话,一局场面相当的切磋如果他输了的话,或者妈妈的那些善意的唠叨都能让他感觉的羞辱和愤怒。而他的愤怒又不容易爆发,爆炸的能量转移到了别处,像是脂肪一样先储存在了身体里面。随时会重新混合然后由他来决定点燃引线。让他的哥们,包括谢天在内记忆忧新的就是,谢天他们高一的时候,江伟和班上的一个男同学闹矛盾。当时吵的比较激烈,他们动手了。那个时候,江伟的个头跟小,吃了亏。他撕心裂肺的喊出来过:“这事没完,等毕业的时候再说!”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开个玩笑,两年以后谁会记得这么一回事啊。可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江伟临近毕业的时候,真的纠集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一起修理了这个同学。谢天当时知道了,感觉自己舌头都惊得麻了。和自己整天嘻嘻哈哈一起玩的朋友,闹了半天是这么一个阴暗的人。
这种情感怕就是一种自己制造的黑色的漩涡一样,你其实可以走出来的。全凭自己去控制,而江伟此刻放任了这种选择。他什么都没有做,人自己在里面越陷越深,而且随时可能连同周围的人一同陷了进去。他低着头走来路上,感觉一大早怎么会这么没精神和消沉。他更觉得自己是否真的要休学一阵子了,这样的状态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好的。
他经过一个楼房的地下室附近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有一阵子熟悉的音乐声,虽然声音并不是太大,可是他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那是《世界》里面的背景音乐。然后他在仔细听听,发现有不少别的游戏音乐也掺和在其中,是不是的有些人说话的声音。江伟一喜,这个地下室里恐怕是开了一家小的街机店了。他就慢慢的走进了楼栋,楼道里很黑,他慢慢的探脚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正冲楼梯的地下室的防盗门紧锁着,江伟从前面站了一阵子。他回想起自己特别小的时候,也曾经来过这样的街机厅来玩,每次都提心吊胆,鼓起勇气才敢敲这个门。而只要走了进去,就一切都好过了。江伟大声的敲了几下门。顷刻之间,里面就没了动静。起码说话声暂时不见了。过了一阵子,防盗门后面的一扇木门打开了,露出了一张稚嫩的面孔在防盗门纱网的后面。
“你找谁啊?”那个少年问到。
“还能找谁,找你呗!我来玩街机的。有顾客在门外还不让进门呢?”江伟打趣说,把一枚一元钢镚投掷的老高,撞到了墙顶弹了下来,江伟准确的把它接在了掌心。
“不好意思,还没到开门的时间呢!”说完少年把木门关上了。
江伟没有放弃,又一次打大声的敲起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