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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楚云市人大确定政府及各部门的领导班子,向全市人民表明,今后的四年就由他们当家了。“两会”闭幕后第三天,亾可瑾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亾可瑾穿着睡衣般的休闲装,始终笑眯眯地迎来送往,虽忙碌而不觉疲倦。最后一批客人走后,已是“掌灯”时分。他回坐在沙发上,夫人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添上开水,伴他坐下。

    夫人:“咋办?这么多东西,可以开个商场了。”

    亾可瑾:“没几年了,顶多干这一届。以后谁还认识我!烟不能放时间长,抽又抽不了这么多。这样吧!能换钱的你去换钱打麻将,注意点儿,最好让保姆去办。酒放到阁楼上去,放它十年八年没事儿。”

    夫人:“鹿茸和高丽参用白腊保存是个办法。诶!这次人大会后,咋这么多人来孝敬你呢?你当市长不也一年多了,以前咋没多少人来家?”

    亾可瑾笑道:“呔---!嘿嘿!人们不是还在观望吗!吉文军到年龄了,退休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不我还捡不到这个篓子呢。原先没通过人大会,别人还不知道我能干几天,这人大会一召开,四年是跑不了咯!他们---谁不想想,这四年的市长、市委常委,有多少人在我手中过啊!”

    夫人手里拿着一张有新当选市政府成员的报纸再看,颦着眉,问:“哎!你们政府新上来的几位副市长,除了那个姓朝的不认识,其他我都认得。这姓朝的什么人?怎么没听你讲过?”

    亾可瑾气恼地:“哼!你没听说过,楚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没听说过呢!无名小卒。”

    夫人:“人倒是长得蛮帅。”

    亾可瑾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侧身从妻子手中夺过报纸,往茶几上一扔:“帅啥呀!我看到他就不舒服。”

    夫人诧异地:“怎么?你不得意他?”

    亾可瑾:“我一直在顶,不想让他进班子。他娘的就是顶不住。”

    夫人:“你一个市长,又是市委常委,难道选择一个副市长的权力都没有?”

    亾可瑾没好气地:“上面压下来的——!”

    夫人:“中央来的?”

    亾可瑾:“甚么中央来的,一个下海捞足了钱,又来过官瘾的投机商。”

    夫人:“啊!那他的本事就真的通得天啦!”

    亾可瑾:“通得天?哼!不过这小子难对付,我不是管楚江大桥吗?前阵子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不是一般角色啊!游之老了,这次下来当顾问。其他人,我都可以驾驭得了,这家伙可能是个酸果。有人说他正直,鬼才知道他正直。”

    夫人:“正直的人能当上这么大官?”

    亾可瑾不高兴地:“嗯——!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夫人:“我又不是说你,我是说他,肯定是赚够了钱,再用钱来买官呗!”

    亾可瑾:“说不好哇!他果真是走这条路,弄了个副市长,反倒好说,据说,这家伙不怕祸兮呀!代宇庭就死在他手上。”

    夫人紧张地:“是吗---?那你可得注意点儿!”

    亾可瑾:“怎么注意?他害起人来防不胜防啦!”

    夫人:“你还怕他?你是正职,他是副职。”

    亾可瑾:“副职*起蛋来,也够麻烦的呀!原来有个游之,经常弄得我头痛,现在又来了个他,真他娘去了根柳木,来了枝朽木啊!”

    夫人:“只要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歪。算啥!”

    亾可瑾看着墙边的大包小件,说:“算----啥!瞧你说的多轻松!现在又有几个行得正的?你作鼓正经,谁还来上你的门?你正?你正就不会看到红包、礼品,喜形于色。”

    夫人:“我从不找人家要,他们要送,你有什么办法?”

    亾可瑾:“我在这个位子上,还需找别人要吗?随便划几个字,人家感激不尽,有的一辈子都够了,你懂吗?”

    夫人:“你是一把手,怎么说,他也是受制于你。”

    亾可瑾:“难说啊!到了这一级,自决权大得很,一把手要左右他是难的。他接替的是我原来的位子,那个位置是管钱管物的,权力比正职都要大,谁知道他要干什么?我现在才感觉到,市长他娘的实际上是个空架子,干啥都得和各管一方的副市长商量。”

    夫人:“你原来那摊子事,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亾可瑾:“嗯!一个巫师一道符,他用一道啥符,只有鬼知道。楚云家大业大,我也想不清当年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每年上千亿资金的安排,不可能都那么合理。他要清老账,现在的事就别做了。”仰着头想“是个威胁呀!”

    夫人:“我就不相信,他姓朝的就那么干干净净,手上同样有权,他就不谋点私什么的?”

    亾可瑾:“你前面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他赚够了钱吗?副市长什么价钱。他缺钱吗?还需要象这样小打小闹吗?真---是!他的后台老板……。”

    亾可瑾对于朝旭当选副市长,持抵触情绪和不欢迎态度,要追溯到他亾可瑾当副市长期间,与朝旭在楚江大桥工程的交往。代宇庭出事后,亾可鄞出任楚云市常务副市长,分管的是代宇庭曾经负责过的那一摊子,接任不久,便顺理成章地继任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组长。现代官员都有一个通病,上任之初,大有新官不理旧事的大将风度,不偏不倚的正人君子形象,至于以后骐麟肚皮底下是否露出马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亾可鄞对楚江大桥的种种传说也略知一二,但他不以为然,认为方格明、代宇庭不值一提,他既不愿了解前任的事,也决不会象前任那样窝囊。按他的话说,一切从头来,看他的。

    当时,正是楚江大桥破土动工时期。朝旭组织整个大桥工程建设,无异于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上十支施工队伍,万余名建筑工人,在楚江两岸铺开,从任务的划分,场地设置,到整体协调,后勤保障,机器设备的进场,拆迁的善后处理,以至质量、安全、进度的控制等等,在以朝旭为首的大桥指挥部的领导下,正紧张有序进行。然而,这一工程,并不因为它经历了前期暴风骤雨般的袭击再无波折。由于项目主体是楚云市政府,国家重点工程,尽管是民营企业实施*作,其投资规模、发展前景、近期效益等方面,都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亾可鄞从介入了楚江大桥工程那天起,一直没有中断他插手工程的动作。作为总指挥长的朝旭,在双方的利害关系冲突中,理所当然地成了矛盾的焦点。

    朝旭和亾可鄞的第一次接触,是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联席会议。就这两三个小时的会议,朝旭对这位兦副市长的官品,也大致有了个底。会上,就调整股权,缩短工期、就地取材、调整回收资金提成比例、以及调整出让五十年的商业用地等,亾可鄞提出了一系例要求,甚至比第二次谈判时顾同苏提出的条件还过份。朝旭在会上据理力争,出现了第一次正面交锋,虽没有形成决议,互送了一个下马威的“礼”,但亾可鄞的态度很是强硬。会后,朝旭和丁克商量说:“看来,下一步工作还会有相当大的阻力,我明天就去市委向李书记汇报,维护《合同》权益,谁也不能以权代法。因此,从现在起,你重点抓工程,我来做协调工作。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工程必须按照我们即定的日程运行。”

    后来,亾可鄞又与朝旭多次交手,深感朝旭绝非等闲之辈。他原以为,这一经政府招商,民营企业承建的大型工程,自己控制它应是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朝旭比他还硬得很,几乎让他摸不着边。由此,亾可瑾自然联想到前些年,围绕楚江在桥发生的那震摄人心的风波。他开始流露出对代宇庭的惋惜与对朝旭的憎恨。

    朝旭开始为什么在程佳运面前一再推辞,不愿到楚云市政府任职,其中,这恐怕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亾可鄞,他又是甚么来历?

    代宇庭出事后,这个高层领导职位曾空缺了好几个月。当然,这等重要的职位,并不会因他的消失而空闲,也不会因为这个位子不吉利而无人问津。常务副市长仍然是个诱人的、炙手可热的宝座。市委、政府的高层并非没想到,更不是对已故副市长代宇庭,那间办公室的交椅望而生畏,恰恰相反楚云市委常委会上,首脑们在讨论这把交椅谁来坐合适时,出现了一个仅次于竟价拍卖的尴尬情况。负责考察的组织部长,在会上一口气提出了八位候选人,都是市级党政领导出的面,给组织部打了招呼的。这位吏部大臣谁也不想得罪,干脆全部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谁知,市委书记李明涛听完这个名单,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对组织部长发火:“哼!你这个部长当得真有水平,矛盾上交,你做好人。干吗不把所有的厅局级干部名单,全部拿到会上来?组织部长难道就是这样把的关?”组织部长无奈的耷拉着脑袋,摇晃了几下,他不好说什么,因在坐的几个比他大那么一点的领导,就是这份名单的主使。李明涛心里也清楚,知道他有难言之隐,还是从团结稳定与构建和谐出发吧!他也不想追根究底。但还是非常严肃地批评了组织部长,并否定了这个名单,说:“关系关系,这是什么职位难道你不知道?再来一个滥竽充数的代宇庭,我们如何向中央、向楚云人民交待?我明确地告诉你们,不管这份名单与在坐的有没有关系,这八个人一个也不研究,重新考察提名。宁缺匆滥,散会。”这就是楚云市有名的“八虎悬案”,从那以后,这八个人再没一个往上挪动半步的。楚云市常务副市长这个位子,也因此拖了几个月。

    亾可鄞原系楚云市下属zhi市的市长,他是个幸运儿,那份八个候选人名单的否定,而他竟然在这一政治软环境中,乘隙而入,不战而胜,扶摇直上。

    亾可鄞与他前任的前任方格明,都是华南矿冶学院的同学,曾任过乡长,干过县级市长、后来在zhi市担任市长,直到如今的副省级市长,一步一个脚印,虽不容易,却也令人羡慕地顺利。本来只有初中文化的他,在文凭热的当年,先后取得大专、本科、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等高学历,而且是在边工作、边学习取得的,又而且是在一年之内先后取得的,并且进入了全国统一管理的电脑程序,说明他的嗅觉与脑瓜最具特异功能。这位在县乡就获“酒中酒霸”美誉的他,在工作中也霸气十足。他在任期做了多少贡献,不得而知,但zhi市人都知道,有那么几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一直成为zhi市各届的口头禅。

    说亾可鄞是“酒中酒霸”实不为过。个儿矮小的他,时刻象喝了酒一样,二十四小时保持一脸悱红,而且,说话的口气也时刻象喝了酒一样带冲,响亮。他当乡长时,谷酒、高梁酒、红薯酒一顿两三斤不成问题。后来官越做越大,酒也越喝越好,越喝越多,越喝,霸气也越足。这是他的命,没法。相传,他当乡长时,一次喝醉了酒,不小心摔到水沟里,差点一命呜呼,后被一个农民救起,这不,大难不死,就有此后福呗!他为了报达这个救了他的农民,令公安部门解决其农村户口,命人事局给他转干,强行要某高校收下这个“大学生”,许是亾欲将此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这也并无大错,既是涌泉相报,也是举手之劳。无奈该君麻布袋绣花,底子太差。折腾几年,不仅接班无望,啥也不是,而且,野猫子坐花桥----惊喜成呆,亾大人只好命组织部门将其作退休处理,拿着处级干部的工资,安享人生。窥此一斑,亾某人,怎一个“霸”字了得。

    亾可鄞任hi市市长时就好大喜功。zhi市至今还耸立在建设北路的四栋雄伟的烂尾楼,那是他亾可鄞亲自批准、支持的形象工程,时任zhui市市长的他,大胆设想,声言要把zhi市建成与楚云市不相上下的中等到城市。主张多建高楼大厦,先把气势造起来。结果,满城尽带乌龟壳,到处杵着一栋栋烂尾楼,成了zhi市乃至楚云人民的笑料。

    亾可鄞并不懂得创新科学,但对外国技术很崇拜。他当zhi市市长时,zhi冶正搞得红红火火,不仅在楚云市,乃至在全国都比较有名。亾可鄞头脑一发热,扬言要把zhi市冶炼厂,建成挤身世界百强一流企业。于是,政策向该厂大肆倾斜,他和厂里头头出国一个半月,带回大量国外“先进”设备,结果,不出两年,一个本来效益相当可观的大厂,负债累累,不得不宣告破产,几十个亿的债务由市政府捡账。原来,进口的这批外国设备,早已是过了时的,被淘汰的垃圾。这便是他行令云溪水库开闸放水笑话的前身。至今,zhi冶都是楚云经济建设中的一个沉重包袱。

    亾可鄞从zhi市到楚云,一路走来,遗下一个又一个问题,没有政绩,只有遗迹的他,官还越当越大,对什么烂尾楼,倒闭厂和停水停电之类的事,从来没认识过,外面还风传他嫖赌逍遥。嫖嘛!他玩得比较隐蔽,而赌,几乎是公开的。

    这天,zhi市冶炼厂和冶金总公司几个领导,为了争取该厂破产,找市长亾可鄞汇报。约谈前,请他到楚云饭店打麻将,几个人早就等候在宾馆房间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进来,手提一个崭新的密码箱,往麻将桌上一放,说:“不够我再叫人送来!”

    梁厂长:“多少?”

    老板:“60万!”

    梁厂长回头问书记:“怎么样?”

    周书记:“差不多了吧!”

    梁厂长:“行了!就这样吧!”

    老板送完款,转背要走。

    梁厂长喊住了他,说:“哎!慢着慢着。”

    那老板折转身来:“还有事吗?

    梁厂长说“玉峰酒店抓紧点儿噢!”

    老板:“好!我知道!”带关门走了。那人走后,冶金总公司李副总说:“60万,80万才好发粮子(本钱)哩!”

    周书记:“行了!一人15万吧!还不错,一次拿这么多来。呵呵!”

    梁厂长:“啥不错呀!就是几车钢筋钱吧!我们那半仓库的钢筋,他都拖完了。”

    副厂长:“听说,玉峰酒店只用了一部份,他把钢筋还拖到别的工地去了。”

    梁厂长一边分钱,一边说:“嗨!管他呢!反正厂子要破产了。”对书记“点点!”

    书记点了几扎,往提包里一扔,嗨!点什么呀点,反正要给出去的。“梁厂长将钱给副厂长:“等下还是你给亾市长比较好。”

    李副总:“嗯!外行啊!喏!就用那个密码箱。”他把部份钱从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剩下一部分仍放在箱内,将密码箱往亾可鄞将坐的那方一推“这不行啦!”。

    “啥行啦?”随着声音,亾可鄞进了房间。

    三人起立:“呵呵!市长!市长您好!”

    对亾可鄞站在门口的司机:“回去吧!晚上不要来接了。”

    司机朝房里几人看了一眼,走了。

    亾可鄞边脱衣服,边说:“娘的!一天到晚就是会!会!会!脑袋瓜子都是糊的,来!宽松一下。”迫不急待地坐在麻将桌边,拿起骰子“还是开个方位吧?”

    周书记:“不开了吧!方位随您选。”

    亾可鄞望了望房间门,对周书记:“我坐你那方。”

    周书记立即起身“行行行!这还有什么说道哇?”

    亾可鄞转了过去坐下,一甩骰子“嗨!大有讲究!这叫日不对门,夜不对神。”他摸着牌“怎么说?”

    周书记:“您定!”

    亾可鄞:“两百不扎鸟吧!”

    梁厂长:“加个零,扎鸟。”

    亾可鄞把牌一扔:“不玩了。我身上总共不到一万块钱,两把不就玩完!”

    李副总:“您别急!您的在这里呢!”说着,把箱子掰开给他过目“和楚云最高领导玩牌,还要您伤洋子(钱)?那不成了笑话!”

    亾可鄞笑了笑:“那行!输赢都是你们的。”

    梁厂长故意把牌一扔:“那我也不玩了。”

    周书记:“别别别!陪市长玩,怎么耍小孩子气。这样!市长如果把那点儿输了,不再补仓,赢了拿走。”

    亾可鄞:“这!那!那行吗?”

    周书记笑呵呵地洗牌:“这还差不多,没个输赢,有啥意思!”

    李副总:“请市长开骰!”

    亾可鄞:“好—嘞!”拿起骰子一甩。“五在手,揭牌。”

    “三条——,”

    “吃!”

    “五筒——,”

    “碰……。”

    亾可鄞手机响了,他手示三人,接电话:“喂!哦章书记!我在听冶金总公司和zhi冶的汇报,嗯!明天下午吧!好!好!”合上手机盖“甚么了不起,一个朝旭,值得这样重视。”

    梁厂长:“干脆把手机关了。”

    李副总出牌:“那不行的!八条—,市委规定,常委、副市长一律不准关手机。”

    周书记倒牌:“嘿——!将将胡!扎鸟!”看牌“李总!对不起呀!还中了你呢!”

    李副总:“没事没事!牌桌上无父子嘛!”

    周书记:“市长!不好意思!”

    亾可鄞:“我出多少?”

    周书记:“一方半再加一干。”

    亾可鄞:“这么多?”

    梁厂长:“您的庄啦!”

    周书记:“市长!您刚才说朝旭?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呀!”

    亾可鄞:“他呀!切!聪明绝顶!下海赚足了钱,现在又要回来,还搞副市长。一筒——。”

    梁厂长:“这人也够厉害的啊!九条——,肯定有过硬的后台老板。”

    亾可鄞:“原来的老书记——!碰!李明涛赏识他,鬼知道他姓朝的使了啥手腕。三万——,楚江大桥几个亿的工程,他要干点什么,不是小菜一碟?”

    李副总:“这人坏,原来的副市长代宇庭,听说就死在他手上。这样的人——,还进政府高层?嗨——!”

    亾可鄞不耐地:“别说他了,出牌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