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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百 章

    代军正在大街斜对面饭店楼上,清楚地目睹刘文乔被抓的惊险场面。他的腿在颤抖,背上渗着冷汗,心跳的声音几乎自己都听得到。“好险哪!”他喃喃自语,暗自庆幸自己“金蝉脱壳”的聪明之举,脸上依然溢出肌肉一扯一扯的阴笑。

    眼前这一败局,乃至比这更糟的惨局,代军自是意料到了。他早已作了充分应对的准备:将公司交给王必成打点,是作了开溜的准备。第二天一早,他再次到几家银行取出大笔钱,公司帐上的钱几乎取光。包括近两个月来陆陆续续的提现,他那旅行箱里的现款已达四百余万元,除了几件换洗衣服,钞票塞了满满一箱;继而在办公楼和自己住房的不远处租房,作探视窥测动向的准备,一有情况,他便逃之夭夭。这两处房间的位置,从距离到视线角度,他都进行了精心地选择,测定,两处都是星级宾馆,既方便,又不引人注意。他清楚地意识到,老头子一死,整个案件必然暴露无遗。他将成为公安机关重点缉捕对象,务必作好各种准备。叫他意想不到的是,吴正平在逃跑时告诉他:“代总,我正在被条子追捕,是那姓刘的臭婆娘带人来的,我小吴快完蛋了。您要注意,刘总我告诉他了……。”

    代从手机里的动静看,吴也好象完蛋了……。

    代军嘴里吱唔地“嗯”着,从刘文乔被抓走,到吴正平在追捕中。他被这无情的现实吓懵了。原来,他希望刘静宜不会暴露,那么,公安机关逮他就是大海捞针。想不到这坏女人竟然自首,还带公安来抓人,“真他妈的——混蛋!”他真恨不得冲出去宰了这狗娘养的。他愤愤地退回房间,闷坐在客床上。这时,手机又“嘟……”地响了。号码显示是一个不熟悉的电话。他刚准备接,突然想起,不对!他仨人都已被抓,我再接电话,如果是他仨人不论是谁打过来的,我岂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将点向绿色键的手指缩回,毫不犹豫的移向红色键一按,接着把手机关了。并从手机中取出磁卡,顺手掷进了垃圾桶。

    代军在床上靠了不大一会儿,一翻身起来,从衣柜中提出他那沉甸甸的旅行箱,整理好着装,戴上墨镜,从他住的五楼一步一步走到二楼。警惕的扫视一下大厅,确认无异常情况后,办了退房手续,向刚开上台阶的一辆“的士”走去,从容地等乘客下了车,急忙一侧身立即钻了进去,指挥司机朝他第二处租房监视点开去。

    广州市刑警队审讯室里,王必成在接受审讯。

    吴会:“代军现在哪?”

    王必成:“他说他回楚云办事,具体在哪?我确实不知道。”

    吴会:“你真的不知道?”

    王必成:“我真不知道。”皱了皱眉“我想,他一定知道了他父亲已经自杀这事。他怕被缉拿,瞒着我们溜了,把这个烂球踢给我们、掩护他逃跑。我们被他利用了。”

    吴会:“他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王必成:“我也不知道!他说是租房住,具体地址,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我想,他可能买了住房,因为他有的是钱,买得起。不告诉我们,一是另有打算,我们看得出来,再就是—,恐怕也是为了防今天。”

    吴会:“哧”一笑:“你们并不‘铁’嘛,连他住哪儿都弄不清楚。”

    王必成哭丧着脸:“嗨——!铁什么呀铁!都是他妈的你诓我,我骗你,互相玩呗!”

    广州市公安局会议室,楚云与广州两地公安干警,分析主犯代军潜逃方向。

    张越:“代军去向不外乎三个途径:代宇庭自杀,做为老大,按常理,他有可能潜回楚云;其父自杀,势必将全部案情暴露,他想保住自己,长期隐匿不会楚云,或携款外逃;吴正平交待,他被擒当天还通了话,公安人员监视下,吴正平用公用电话打通了他的手机,先是不接,后又关机的情况看,他很可能还在广州。”

    广州公安:“一、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代军既然连他父亲都出卖了,他还会管什么家呀!他手中大笔资金,短时间内要转移很困难。钱未动,人也肯定还在广州,钱随人走嘛!这是占有欲极强者的基本特征。”

    广州市局领导:“根据大家分析的情况,采取三条措施:第一、立即发出通缉令;第二、网上搜捕,重点是楚云、广州、深圳三市;第三、就地排查,公安派出所对所辖区域,流动人口,租、售住房人员进行逐一调查。”

    张越:“谢谢您!谢谢贵方的大力支持!”

    广州市局领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分头行动。”

    代军住独自一人坐在租住的第二处房间,一个劲抽烟,室内弥漫着烟雾。清理卫生的服务员进房时捂着鼻子,服务员清理完他的房间,出门呕吐。

    代军手执电视遥控器,不停的翻动着电视频道,当他调到“政法频道”,正好看到一则《通缉令》,他看到自己的免冠半身照和情况介绍时,惊得浑身发抖。久久地望着变动了的电屏发怔。

    代军走到阳台,用望远镜瞄向自己购买的那套豪华住宅,发现住房楼下,几个异常的人头在转来转去。他怕暴露自己,已经两天不去餐厅吃饭了,用房间内冷藏柜中的食物充饥。弹尽粮绝的他,从烟灰缸中取出刚摁灭的半截烟头点着,来回在房间踱步。

    清晨,代军提着旅行箱,下楼办了退房手续,脚步不由自主地快速走出大厅。

    这时,总台值班员,随手从几张账单下翻着,她发现了一张《通缉令》上代军的照片。值班员心里犯嘀咕,拿起楼面服务员提供的清单一看,啊!冷藏柜里的食品几乎被吃光。他为什么吃这些东西?为什么一大早就走?他,是他!他就是《通缉令》中的代军!总台值班员一边想着,一边迅速转出柜台,追到大街边。

    代军在离她七、八十米处,打开一辆的士的门准备上车。

    值班员不禁大叫一声:“代军!”。

    代军猛地一回头。

    总台值班员远远地看着他。

    代军倏地钻进“的士”,“呼”地一声,向白云山方向开去。

    总台值班员跑上前几步,认准了“的士”的车牌号码,立即返回服务台,按照《通缉令》上提供的报警电话号码,很快拨通了公安局刑警队。

    值班员:“喂!公安局吗?我是越秀宾馆,我看了你们《通缉令》上罪犯代军!嗯!他刚才退了房,乘一台红色的士跑了。嗯!往白云山方向。车号是……。”

    大街上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代军神经紧张地坐在一台红色“的士”上,两眼紧盯着前方。耳际回响刚才出门时,值班员叫他时有情景—“代军、代军、代军……。”忽然又听到大街上响起警笛声。代军突然向前一趋身,对的士司机,说:“停车!”

    司机回过头:“要下车?”

    代军慌忙地点头:“嗯嗯!”付款后匆忙下车。红色的士停了下来,司机看代军换乘迎面开来的一辆空“的士”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那司机问道:“您上哪儿?”

    代军神色慌张地说:“天河!”

    车倒了回去。

    红色的士司机纳闷地:“真他妈的怪吊,坐老子的车好好儿的,要换车,又他妈的回去了,吊玩意儿!”眼睁睁看着那台“的士”风驰电掣般走了。他拿了一下手闸,很不高兴地启动车,两眼注意前方,看有无乘客,慢慢滑动着……。

    急促的警笛声从后面传来。

    代军乘坐的“的士”刚刚与迎面开来的警车擦肩而过。

    红色的士司机恍然大悟:“啊!那家伙怕是个逃犯?”他略想了一想,赶紧打转方向盘,想掉过头去追那台刚走的“的士”。

    三台警车已成品字形将其拦住,红色警灯还不停的转动着。

    他踩住刹车,手往方向盘上一拍,自言自语:“完了!这可怎么说得清呢?真他妈倒斜霉罗!”

    警车上下来十几个公安人员,有的还掏出了枪。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走到“的士”的车前,对照纸条念了一下车号,说:“对,就是这台!”他走到司机门边大声命令道:“出来!”。

    其他公安干警迅速围了上来。

    “的士”司机无奈地下车,看了看公安人员,又踮起脚望了望前方,战战兢兢的吓得说不出话来。

    几名干警跑到车边往里看了看,一人回转身来一把抓住司机的肩,怒问:“人呢!”

    司机颤抖地指了指前面,结结巴巴的问:“是不是一个提着大箱子的瘦高个儿?”

    “就是他,快说,在哪儿?”一干警急道。

    “他坐、坐那台白色车往、往回跑了!”

    那警官怒道:“你这混蛋,不早说。”回头命令三台警车:“掉头,前面白色‘的士’,追!”又转过身对这“的士”司机说:“还楞着干嘛?跟着!”

    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服从。他掉转车头,跟在三台警车后,嘴里骂道:“真他妈起早了,今天又白跑啦!唉!”

    代军坐在车上,时而返过身看身后。远处传来惊心动魄的警笛声。代军坐在的士上,右手撑着额头想了想,没精打采地抬头往前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建筑工地。

    代军:“停车!”

    司机将车停下。

    代军随手从兜中抓了一把钱往司机身上放,说了声:“兄弟,祝你好运!”提着旅行箱,大步向未竣工的大楼走去。

    司机一看两大腿中间的钱,眉开眼笑,“嘿!他妈的半月儿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管他呢!走——!”打着口哨,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了。

    代军来到建筑工地,提着旅行箱“呼哧呼哧”走上一栋尚未竣工的楼顶,这楼总共还只建了四层。他站上楼望下看。那台白色的士被干警截回,正朝这边开过来。

    代军意识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将火机点着准备点烟,一见火苗,他笑了,笑得是那样的难看,是那样的凶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旅行箱,狠狠的朝箱子踹了一脚,骂道:“可惜他妈的这么多钱,都废了!”顿了顿,又说:“哼!老子花不着,谁他妈也别花了!”

    代军迅速解开衣服脱下,往楼板上狠狠一甩,大叫一声,“烧!反正是死,死就死个痛快!”一边说,一边迅速打开旅行箱,把一缧缧现金堆放在衣服上,光着膀子,把包着另一枚火机的衬衣先点着,扔向钱堆。回转身,双手插腰,看着楼下的公安干警正下车往楼上跑来,警笛还不停的叫着。

    突然,他身后“砰”的一声,他吓得蹦了起来。回头一看,是衬衣包着的打火机爆了。钱没有烧着,衣服也没有烧完。代军蹭下身子,又从裤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企图再次点火。

    十几名公安干警呼喊着冲了上来,向他*近的,将他按倒在地,夺去手中火机,七手八脚地立即将他铐上,直往回拖。

    代军歪着头,看那还在冒着烟的衣服和一大堆钱,苦笑道:“这是天意呀!”

    公安人员将钱清理好,放回代军的旅行箱,提上了警车。

    楚云市中级人民法院,对“9.13”失窃案开审理。

    代军、马伯清、洪波、王必成、刘静宜、关聪被押上法庭。

    法官宣判—被告人代军,男,27岁,捕前系楚云市税务局五分局副局长(副科级),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的便利,采取非法手段侵吞国家财产,构成贪污罪。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580万元。

    马伯清、洪波、王必成、关聪先后宣判,押出法庭。

    审判长:“下面,就被告刘静宜一案,进行法庭辩论。”

    刘静宜的律师辩解—刘的律师:“审判长,各位法官。我的被告人虽参与了犯罪,但性质并不严重:一,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是次要的,辅助的,是从犯;二、被告人的上司,将要把这笔款转移到他同伙设立的帐上时,她截住了这笔款,其行为从客观上讲,减少了国家损失,社会负面影响相对较小;三、被告人不象其他的犯罪分子肆意挥霍,而且连本带息将此款交给了国家,主观恶性相对较小;四、被告人系主动投案自首,她在没有公安部门的压力下,作出这种行动是积极的;五、被告人的行为具备自首、立功情节,依法从轻、减轻刑罚。此外,他委托本律师把她这一年多来所赚的钱,存折七十余万元,在开庭这天交给了国家。本辩护人请求合议庭,对被告人量刑时,应结合以上六个方面的事实,依法从轻、减轻处罚。”

    刘静宜的男友一直在现场,那双诚实的目光,始终盯着他所崇拜的女友,他觉得她很伟大,至少是个英雄.刘文乔、吴正平二人被押回原藉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