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樊姐虞敏的生日,佳银宾金天舞厅,樊姐正为自己组织一场生日化妆舞会。舞台上一男歌手,在乐队伴奏下,演唱摇滚歌曲《红旗下的蛋》樊姐浓妆艳服,与一中年男子在舞池,疯狂地舞,尽情地转,时而露出迷人大腿,时而献个风骚的媚眼,周围客人叫唤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一曲跳完,客人暴以以热烈的掌声,樊姐含笑欠身答谢。然后,回到专为她特设的坐位上。她喘息未定,捧起一厅饮料边喝,边看舞池客人跳舞。
姜珊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意思是告诉她,代宇庭死了。
樊姐嘴衔着吸管,微微点头,笑道:“好好!死了好!金天舞厅就是本姑奶奶的了。”她放下饮料“哎!我上次叫他把亚利华ktv的股份让给你,他办了没?”
姜珊点点头笑道:“嗯!谢大姐!给我了,手续都办完了。”
樊姐复拿起饮料:“死了就死了呗!这叫无福消受!我咋看,他也不象个副市长样,糟老头一个,姑奶奶平时想和别的男人吃个饭,都象做贼一样躲着他。这下好了,解放了!”她扫视一遍舞厅“唉!不过,以后象这样的好事,可就难咯!嗯!我也够了。”
姜珊:“要不要去看看?”
樊姐将饮料往巴台上一“噔!”“看啥呀看?一堆臭泥。要看你去看,咱要不是为了赚点钱,谁会理他呀!”
姜珊:“我是说——,陪您去看看——,我呀——!认识他姓丘!哈哈哈!”
樊姐:“凭你我这模样儿——,”赶紧拿起小镜子照照“跟他混——恶心!”
姜珊笑道:“我只比大姐年轻点儿,可您的模样儿!谁能比得了哇!”
樊姐:“嗯!拍马屁倒不象,走!跳舞!和我一样,找个帅仔玩玩!”
姜珊:“好姐姐!您把刚才和您跳舞的那小子,让给我吧!”
樊姐:“去去去!拿去拿去!有一次就够了!时间长了烦。我呀!多着呢!去,邀他跳舞。嗯!可别让他骗了喂!”
姜珊:“哼!想骗我——!做梦!谢啦!”她走到刚才与樊姐跳舞的中年男子身边,礼貌地:“请——!”
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挽着姜珊,走向舞池。
乐声大振。
楚云市南国大都会,这便是祝贺代宇庭荣升那个酒店,市政府办公厅机关数名干部聚餐。同是政府办公厅的这些人,也同是在这个酒家举杯相庆,大唱颂歌的人们,当他们得知代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踏踏实实地摔得粉身碎骨时。这些预言家们口气完全变味了。人们边喝酒,边聊天,代宇庭之死,理所当然地成了酒会中的专题。
一个干部说“当一个人走红时,把他吹上天,什么我一看他就是个当大官的料子啦,一脸福像啦,品德好,才学高,有官格啦!云云。代宇庭刚升副市长时,一个多月宴请不断。”
另一人笑道:“我们处老处长给代宇庭敬酒时说,我从认识您那天起,就看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天我还可以看出,两年以后您还要上一个台阶,前途无量。”
众人:“哈哈!”
“代宇庭若从‘相面’的角度去看,并无什么可取之处,脸谱的归类,只能归入“净”类的白面。可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人抬他。说什么,刘罗锅貌不惊人,位及人臣是“福伴丑人边”啦!黑脸包拯是文曲星下凡啦!他虽然长相凶丑,是因为当时他正和武曲星在天庭下棋,他俩各自砍下自己的脑袋放在一边作赌注,当玉帝的天旨下来,命他二人同时下凡辅助宋庭时,两人匆忙中摸错了脑袋,本来武曲星的头被文曲星摸走了,所以包拯就成了黑脸;和包拯同时代的英俊武将狄青的头,应该是包拯的云云。想着法子往那些其貌不扬的领导脸上贴金。”
“我身边这位陈半仙,你当时咋说来着?”
这位有半仙之称的干部笑道:“很久以前,我就看出代宇庭的脸象不好,他那印堂阴暗发黑,不是牢狱之灾,就会不得善终,很可能难逃杀身之祸。”
“不对吧?我记得你当时说他‘贵不可言’,还有什么‘蟾宫摘桂’之类呀!怎么,他一出了事,你就变了呢?”
半仙干部笑道:“这你就不懂罗,你回忆一下看看,我当时看他的象后,有没有说他的相目,有什么特怔?”
揭他短的干部摇摇头:“好象你没有说他的相貌?记不清了。”
半仙干部说:“不是好象,我根本就没有讲。为什么呢?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代宇庭的那个相实在糟糕透了,当时看他的相,我心里一紧,怎么?这人眼光闪烁,气宇深沉,太和之泽少舒,而肃杀之机时露,这、这难道是个副市长么?那额头和颧骨如同三座小坟包,两只眼睛象臭水坑一样,陷在那坟包底下,鼻头多出来的那点,要掉下来似的,嘴巴皮倒是挺薄。我当时虽然没有皱眉头,可全身都有点发颤,他还以为我接触大人物紧张,屁吧!我才不怕呢,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罢了。”
“行啦行啦!别吹啦,还是回答我刚才说的那两个问吧。”
半仙干部:“你别急呀!有三点:首先我没有讲他的相貌特怔,我这大师级的相面师,绝非简单的疏漏,而是暗示;其次,我讲他‘贵不可言’,此语,一般用在没有发迹或有迹象升官、发财人的身上,是合适的,他已到副省级,我还说他将来‘贵不可言’明显的打马唬眼嘛!第三,你刚才讲的‘摘桂蟾宫’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我把这词的前后两个字倒过来了,什么意思呢?‘摘桂’就是摘掉他的桂冠,‘蟾宫’就是寒宫,过去讲冷宫,现在就是牢狱,摘掉桂冠进监牢。你们说,我哪点讲错了?”
“嘴巴两块皮,说话无高底呀!”
“代宇庭是勾勾鼻子三角眼,卑鄙歹毒又阴险。脸上无肉,行事阴毒。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机关上下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哎呀!不对吧!我也记得你,当时并不恨他呀!那‘如日中天’的字画,不是你送的吗?”
这位干部红着脸解释“嗨!纯属凑热闹。”
“哼!此一时,彼一时吧!”想不到这位爱揭人短的干部说完,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一拍屁股饭也不吃,走了。
机关干部、家属的议论,有的还沾得上一点点边。社会上的议论和猜疑可就邪乎得很,有的甚至令人啼笑皆非。有一张在公共汽车上发行的刻印小报,也是讲代宇庭的。标题是:《吊睛白额老虎,代宇庭毁灭记》,作者匿名。看后简直令人笑破肚皮,此公的牵强附会,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篇故事说,经某高人推算,代宇庭是清嘉靖年间赐死的大贪官和绅的后代子孙。和绅死后,由于他罪孽深重,阎王爷不让他入藉超生,变成了孤魂野鬼。由于中原的许多冤魂中不少是他的对头,常向他索命,*得他不能安身,只好飘泊辗转到长白山一带。这孤鬼看到那里老虎成群,常常吃人肉,喝人血,又是百兽之王,也还潇洒。他想,既然不让我变人,那么变个畜生怎不需要阎王爷审批吧!何不试试,先变虎,待到阎庭大赦之日,再变回来就是了。忽一日,他听到山中某处传来声嘶力竭的虎嚎,随即顺着那声音飘找过去,一看,是一只难产的母虎在满地打滚。心中一喜“有了,看来此虎必死无疑,天怜我也!”于是,这孤魂俯着在这只临产的母虎身上,片该功夫,果然母虎产后大出血死亡,而唯一的一只小虎安然无恙,此虎便是和绅投胎。
由人变虎,虎形而人神,待到长成,强悍无比。欺凌百兽,强暴扰民,此虎在其同类畜牲中又更凶狠百倍,它食人成性,主要对象是袭击猎人。开始一段时间,威风凛凛,感觉还不错,久而久之,渐生厌倦。觉得每日穿山觅食,务须亲力亲为,无有贡奉,甚是辛劳。严冬伏击,苦不堪言,酷暑毛繁,热痒难禁。和绅虎天天想,当年7尺人形,享尽了人间荣华富贵,何等安逸,几多风光。如今四足爬行,虽为草莽英雄,任不免混迹于群畜之中。饱暖之日少,饥寒交迫多,连追食一只小鼠也须自力躬亲。此等生涯,较之当年与帝并宿,妻妾成群,琼浆玉食,锦袍玉带,粉底朝靴,岂非天壤之别?唉!真悔不当初。和绅虎深感寂寞无奈,愁肠万转,只想恢复它的人形。它月月盼,盼只盼那阎庭垂恩,赦日早到,使之脱离这荒丛野岭,再享那人世风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只眼睛总是瞪瞪地仰望上空,企盼飞檄传音,还他往日人形。年深日久,额上毛发盼白,两只眼睛往上扯去、定格了,变成了一只吊眼白额大虫。又因为一双盼盼眼常被日光照剌,其右前爪便自然地伸向前额,想挡住剌目的阳光,可左前爪又难以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不得已又将刚刚伸向眉际的右前爪缩回来,形成一个迅速望脸上抹的动作。久而久之便习惯成自然了,后世称为“老虎洗脸”是武林中广为应用的术语。
吊睛白额老虎只因盼复人形无望,深恨阎爷无情,因之由恨而凶,凶生而酷,额上白毛竟自然出现三道深痕,上吊的两眼变成三角,它发誓要对世界进行报复。于是,它以百倍的疯狂,向本族,向人群发起攻击,成了百兽中最残酷、最凶狠的大畜生。从它开始,繁衍的数代吊眼白额子孙,无一不步其后尘,长期危害人间。当地乡民深恶痛绝,到各地调集从猎高手,进行围剿,此一恶族被迫五零四散,其后代中的一只小吊睛白额虎流落到江南的一深山老林,即代宇庭的老家。小虎逐渐长大,继续干着吃人肉、喝人血的勾当。
一日,它正在深山边际一边散步,一边窥测山下池塘边那家农舍。忽然,看到一农妇又哭又闹跑向池塘边,此虎大喜过望。它用那锯型般的舌头,舔了舔垂涎三尺的嘴,蛰伏在草丛,伺机进攻,不料那妇人只身跳进水中,老虎看了,咂咂咀,摸摸脸,不得其解。原来,那妇人是和丈夫吵架,其夫怀疑她红杏出墙,因此一气之下,便欲投塘自尽。
“好嘛,还洗干净了给我吃,真是送上嘴的一顿美餐。”老虎心里想着,随之身子往后一坐,再往前腾空飞出,也一个“扑通”跳进水中。谁知它并不习水性,老祖宗和绅虎的泅水技能历经数代,早已失传。致使它笨重的身体沉浮不定,连连呛水,可是,浮到水面看到眼前直扑通的活生生人肉,又舍不得放弃。它仍然坚持着,边大口吃水,边用头将那妇人推向岸边,最后猛力一掀,把妇人掀上了岸,妇人得救了。它却因用力过猛,自己倒退了丈把远,精疲力竭,无力再往前挣扎,肚中灌水过多,它慢慢的沉入了塘中。
当赶来的人群看到这一奇特的景象,一个个都惊呆了。老虎因救人而壮烈牺牲,真是千古奇观。人们感激这只老虎的英雄行为,于是,几个青壮年小伙,从塘底将其打捞上来,不忍心再开膛破肚去食用它,连皮带肉将其埋葬在山岗上,并将此山命名为“义虎山”。“老虎救人”的故事从这里广为流传。
据说:代宇庭就是在这只吊眼白额老虎死亡的这天出生的,这年属虎。他降生的时候,后面树林风声大作。出生几天,就见他小小的右手总是不停地往前额上够,其父母一看,他的前额竟长着三条细细的白毛,父亲联系到白天葬虎看到的虎前额,心中纳闷了不少时间。其母也认为不祥,便在一边喂奶时,用双手轻轻地把这三条白毛扯掉了。据说,扯掉这些白毛的当时,小儿无齿的牙龈紧紧咬住母亲的奶头不放,差点将奶头咬掉。
小报还煞有介事的说:我们从电视中的特写镜头中,往往能清晰地看到代宇庭额头上三条整齐的皱纹,粗眉下一双灵活而无善意的三角眼,尤其是那抹脸的动作。据他的同事透露,如果开一个小时的会,他至少得抹脸十次以上,电视中也常常见到。
这位好事者的小报编得也太离奇了点,揣度其用意,无非是想说明“贪官猛如虎”矣!
其实,不少的事情皆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就拿代宇庭喜欢抹脸来说吧!他的抹脸绝对不是先天的,那个曾给代引见方格明现已退休的原市委袁副书记,见到这份小报后生气地说:“尽他妈扯蛋!代宇庭原来并没有抹脸这个毛病,他自己给我说过,有一天我去他那儿理发,给他说了个段祺瑞生气鼻子就歪,而且要按摩好久才能正过来的典故。代宇庭爱疑神疑鬼,后来,他一生气,就摸下自己的鼻子,生怕鼻子也气歪了。不知咋搞的,从那以后,他生气不生气都要摸摸自己的鼻子,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习惯。甚么他妈的老虎投胎!简直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