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如画的西双版纳,青山起伏连绵,浓荫覆盖大地,峰丛簇拥石林。环山江河清澈鉴影,田园翠竹姿影婆娑。槟榔树亭亭玉立,青树根仃地如林;茂密原始森林中,鸟鹊鸣叫如歌,野象悠然漫步。最具特色的亚热带植物林、龙脑香林、百竹园等,随着阵阵清风,飘溢天然的灌木清香。古色古香的佛塔,一片清幽恬静。佛寺与旖旎风光相互掩映,竹楼与青山绿水融会成景,迈步蜿蜒的林间栈道,置身原始自然的翠绿丛中,真有如入仙境,超凡脱俗的美感。这里吸引了国际无数游客,在国内,最是党政机关领导干部捷足先登。
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兴致勃勃地率楚云市政府机关代表团,也来到了这里,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他与考察人员说说笑笑地漫步到南药园,不料却遇见了烟草局长关聪,立时心惊肉跳,游兴全无。
关聪:“代市长您好!”
代宇庭一惊,勉强应付地微笑道:“啊!关局长!你啥时候来的呀?”回头叫秘书先走一步。
关聪若无其事地说:“哦!比政府那边早几天,明天就返回了。”说着递给代宇庭一支烟,并为他划着火点燃。
代宇庭边就着火吸烟边说:“哦!那好那好!”
关聪将代宇庭拉到一边:“市长,您在财政局拨的那笔款咋样了?”
代宇庭眉头一皱:“哦!可能还得缓缓!回楚云再说吧!”
关聪先是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那行!我先走了!”
代宇庭:“嗯!好好!”他目送关聪走远了,又看看自己的队伍,也离他很远游玩去了。他只感到一身软绵绵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叹了口气,寻思:唉!那事就象鬼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无所不在地缠着我,放不下、推不脱、扫不开呀!
代宇庭尾随观光队伍后面,他来到一块写有“百草园”的卧石上坐下,觉得头有些玄,眼有些花,膝盖还有些发酸,看着那棵棕榈树发怔。
“老板!买药吗?”一少数民族装扮的中年人走到他面前,小声地问。
代宇庭不耐烦地:“走走走!”
中年人:“老板气色不好,天庭放乌,又如此心烦气燥,似有关山难越呀!”说完,慢慢离开。
代宇庭:“嗯——!你说什么?关山难越?”他看了看远去的队伍,说:“来!过来!过来!”
中年人笑了笑,转过身走了过去。
代宇庭:“你是看相的?”
中年人摇摇头:“不从此业,但有灾之人,阴气袭人,会触及我的第六感。”
代宇庭吓了身冷汗,脸部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是—吗?”
那人默默地向他点点头。
代宇庭又似随便地:“你卖的什么药?”
中年人:“亦非正药,戏耍而已。”
代宇庭好奇地:“药非儿戏,怎么能戏耍?”
中年人:“这你就不明白了,若朋友饮酒作乐,博个胜负,不以命赌,聊作戏耍,用此药,稳*胜券。”
代宇庭笑笑:“真有此事?”
中年人:“诳你何来?”
代宇庭:“拿一点试试!”
中年人从一绣有阿诗玛的布袋里,掏出一只木制小葫芦,递给代宇庭。
代宇庭:“怎么用?”
中年人:“此药入酒,少饮精神焕发,稍多则烂醉如泥。”
代宇庭:“不会死人吧?”
中年人:“绝对不会,有如水浒中的蒙汗药,昏睡几个时辰而已。”
代宇庭迫不及待地:“来一瓶!多少钱?”
中年人:“248”
代宇庭笑道:“还不如干脆二百五。”
中年人:“一看您就是有身份的人,您怎么适合这个数呢?”
代宇庭不高兴地:“行了行了!一小瓶玩意这么贵,你已经把我当二百五了。拿去吧!”
中年人接钱,走了。
代宇庭拿起药胡芦看了看,装进包,穿越一片绿草地,云追赶队伍。
代宇庭率楚云市党政机关代表团去云南的西双版纳考察后,心事重重的他回到了楚云。第一天上班,草草处理完办公室的一些公文,打了几个电话,交待完几件事,便心急火燎地匆匆回到家中,象是有什么急事。他一进门,只觉得头有些玄,眼有些花,膝盖还有些发酸,他把门反锁上,走进自己卧室在床铺边上软绵绵的坐下,他的呼吸在加速,心嘣嘣地跳得胸前衣襟都好象在颤动。
卧室门边,一只硕大的金鱼缸里,几条珍希海鱼在游动,屋子里静静的,唯有代妻在厨房拾掇的水声、碗筷声和脚步声。
代宇庭从沙发上撑了起来,打了个“嗝!”走进自己卧室,坐在床铺边,颤颤的手从抽屉中取出一个从西双版纳带回的木制小葫芦,小心地把玩着,看着木葫芦的眼睛皮直往下掉,耳边嗡嗡作响好象来了一场大病,又好象回响着那江湖郎中的话:“此药可入酒,少饮精神焕发,稍多则烂醉如泥。”又小心地将木胡芦放进手提包中,转身拨通电话——代宇庭:“代军吗?你现在回来一下。”放下电话,靠在被子上叹气“唉——!”
代宇庭从自己的卧室开门出来,嘶哑着声音说:“慌什么?我在这儿哪,进来吧!”说完转身回房去了,门半掩着,代军随即跟入。
代宇庭坐在床边又从手提包里把那个木葫芦拿出来,不时的转动着,脸色铁青,斜着眼看着站在跟前的代军,声音有些发硬地问:“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代军紧张地看着父亲,摇摇头说:“不知道!”
代宇庭向儿子挥挥手,叫他关上门,说:“我这次在云南碰到了关聪,他问那一千五百万元的事,我说回楚云经请示有关领导后再答复他,就这样暂时敷衍过去了。”
代军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他问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代宇庭见代军若无其事的样子,怒从心起,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畜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象没事一样。你知道方格明是怎么下台的吗?”
代军反唇相讥道:“不是你这个忠于他的下级搞下台的吗?”
“胡说!”代宇庭吼出这两个字,马上又改口道:“啊!既然人家都说是我把他搞下台的,那他是不是会记恨我?”
代军翻了他父亲一眼,回道:“恨就让他去恨呗!你以为恨你的人还少哇!”
代宇庭气得脸色由青变白,继续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别人恨我,谁也奈何不了我,而方格明一旦恨我,整起我来易如反掌。”
代军顶嘴说:“既然是这样,当初你又何必去搞人家?下手那么狠,真是的,人家对你又不是不好,你看你这个副市长当得,我都替你难受,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议论你的?‘有本事搞朝旭去’——”
原来支持他搞掉方格明的代军,因父亲没有满足他的个人要求,现在口气完全变了,句句话都剌着代宇庭的痛处。一方面,代军已挨了他父亲多次打,特别是要求上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遭一顿好打,这时的代军已完全不象以前那样处处顺着他父亲,反抗心理愈来愈强烈;另一方面,他随时准备实施二次投资广东的计划,过去还想着父亲的安危,自从挨了几次打以后,他把父子感情看淡了。从他顶父亲搞方格明的几句话中,间接地批评了他父亲不重感情,甚至狠毒。自己还在外面听到有关他父亲的不少议论。他感到,再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干脆来个吕布戏貂蝉,父不父,子不子,该咋的就咋的,就这样了。人一个,命一条。所以,对他父亲的态度十分轻藐,敢顶敢碰,豁出去了。
代宇庭看到自己过去*血最多,现在又拿老命来保他的儿子,今天竟是如此的大胆,放肆。他听完最后几个字,气得七窍生烟,他从铺上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代军纽扣的同时,头直往代军胸前边砸边喊:“你这个畜生,这下你可把老子害死了,你不要我活,我也不能让你活——我、我死在你面前,你跟我去死吧!”头不停地往代军胸上又碰又砸。这下,代军可慌了手脚,想不到老头子会因为他的几句话,找他拼命。又不能还手,推又推不得,毕竟五十几岁的人了,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得了。自己被顶到了书柜上,还担心老头子自己摔下去,两手死死地抓住父亲的两臂,劝道:“爸——爸——!我错了,行不?你要打要骂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行不行?”
代宇庭毫不罢休,还是一个劲的砸、碰、顶。代妻又不在家,外面电话一个劲的响个不停,电话从外厅响到代宇庭的房间,眼看就要碰着电话了。代军紧紧抓着其父,继续劝道:“爸——再不要这样了行不?把电话碰掉了,让别人听到了,你这个副市长还要不要见人?”这几句话还挺管用。代宇庭说:“我不管,我要死呀!”最后顶着代军往放电话的相反方向又擂了几下,被代军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好一场纠缠总算结束。
代宇庭斜躺在铺上,嘴角边流着白泡唾沫,还不停的嚷嚷要死要活……。
代军坐在一边守候着不敢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代宇庭翻了一下身,双手捂着脸仆着睡了,似有一点点小小的鼾声。代军起身准备走,不料刚开门就听到父亲喊道:“你给我回来!”
代军只好转身坐回原处。只见代宇庭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小木葫芦,头依然仆着。右手拿着木葫芦往代军一递吼道:“拿着!”
代军一惊,问:“爸——你要我干什么?”
代宇庭随口说道:“我要你死!”
代军两腿一软,“扑嗵!”一下跪在地下,哀求的喊道:“不——!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不敢去接代宇庭手中的小木葫芦。代宇庭的右手伸出好一会,知道儿子不会接。他抬起头,看到代军被吓得屁滚尿流,又好气,又好笑,怒骂道:“你妈拉个本,谁叫你死来?还不给老子起来!”
代军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腿还在一个劲的发抖。
代宇庭递过小木葫芦,狠声道:“拿着!”
代军双手接了,问:“这……?”
代宇庭有气无力,冷冷地说:“明、明天,我请——姓关的吃饭,你、你去接他,把这个也带着……”他坐起身来,小声地向代军作了如此这般的交待。
第二天晚上,代宇庭父子在江南酒店宴请市烟草局长关聪,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关聪顿时烂醉如泥。代宇庭向儿子代军使了个眼色。
代军:“您走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代宇庭起身离去。代军将关聪搀扶到客房休息,关聪躺在床上,代军陪着他坐了一会儿。
关聪即时鼾声如雷。代军看着关聪,脸上露出笑容,返身将客房门关了,走到关的床边,小心翼翼地从关的裤口袋中掏出钥匙,下了楼。
夜已深,静静的烟草专卖局大院,保安从传达室出来,看了看院子四周,上厕去了。这时,一个身影闪进大门,穿过大院,到直奔办公大楼。三楼是“局长办公室”
代军戴着一双白手套的手,用一串钥匙轮换着试开门,门开了。他踏进办公室,转身轻轻将门关好。代军取出小手电,站在办公室照了照,继而开始从关的抽屉、文件柜里翻找。最终,关的在桌子的侧柜里,找到了他熟悉的那张父亲的手谕——代军看了笑笑,装进衣服口袋里,随即将翻乱的桌、柜恢复原状,脱下手套,在他动过的桌椅板凳上拂拭一遍。关灭电灯,带关办公室的门,从容地走下楼。趁保安不注意,疾步走出了大院。
代军返回关聪的房间,见关仍在酣睡中,他轻轻走到关的床边,将钥匙照原样放好,到走廊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在走廊徘徊。过了十几分钟,一位靓丽的女孩来到走廊。
代军:“嗨依——!”
女孩听到代军给她打招呼,笑逐颜开地走过来。
代军掏出一叠人民币,在手中甩了甩,说:“按约定,你陪我的客人到明天,一定要照顾好。这是小费,你不得找他再要小费,他给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管。明白?”
女孩点点头。
代军将她带到关的房间门口,轻声说:“进去吧!”
女孩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代军以拳轻轻击了一掌,下楼走了。
代军走后,这位三陪小姐对身边这位素不相识的客人,倒是尽力侍候着,又是用热毛巾擦脸,又是帮他脱衣解裤,最后竟自己宽衣与关并首睡了……。
早晨,关再次与这位三陪小姐温存一番后,并不问情由,从口袋里掏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给她,多多益善的她并不推辞,接过小费便穿衣走了。关聪洗漱完毕,用过早餐,象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聪七年以前是原楚云市委书记的秘书,从领导身边下来,开始当专卖局办公室主任,一年后任副局长。关在任副局长期间,楚云市委常委和副市长以上领导的抽烟问题,一直处于饱和状态。因此,不到两年,他便当上了局长关局长在楚云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除了以上那些供烟主子外,其他的——,一般不卖账。诸于“江南饭店”这等事,对于他来说,家常便饭。他在色方面的爱好不亚于代,但又不同于代,代在这方面用关的话说,是‘瞎胡闹搞’,不分对象,不讲档次、不顾伦理、无孔不入。关在这方面则比较讲究,他的理论是——老婆关系处理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如同小吃经常换,情人麻烦不可找。隐姓埋名莫张扬,要害部门送香草(烟)。他条件优越,有钱有权有时间,为人又狡黠,不仅组织上抓不到他任何把柄,而且在局里的威信还蛮高。朋友们给他开玩笑说:“关局长既风流潇洒,又精明干练,特别是上头关系好,能不能给介绍一点经验?”他笑答道:“没什么奥妙,这叫悟性,当秘书出身嘛!有言传身教,就有耳濡目染罗!有个不洽当的比喻,叫做上头乌龟爬出路,下头乌龟照路爬呗!”。
至于关局长有多少钱?谁也搞不清。一般般的家庭摆设,中等水平的装修,再说这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别说城市,便是农村,多数家庭都有点看相,一个局长家里豪华一点又算甚么?加之烟草部门效益本来就不错,绝大多数家庭都是很亮的。关局长不仅悟性高,而且很“硬”,单位职工的礼品一般不收,吃请不去。虽然很少在家吃饭,这都是几个烟厂按排的,全市上千家业务单位,如果能请到关局长哪怕是去坐几分钟,他们都是感到荣幸的,他一年并光顾不了几家,大部分是他们到关局长家里拜访。关局长的记心好,有好些个业务员他眼睛一闭,就可以说出他的姓名地址和业务状况。其实他并没有到这些业务单位去过,你说怪不怪?过年过节的时候,关局长家里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可他家里始终摆着那些现玩意儿,是不是他那三个出国的孩子都携到国外去了呢?
邻居的婆婆姥姥们,没事儿常常聚在一起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