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m矿区领导办公室
白书记:“张义!赶快给上面报告,就说……。不行不行!算了算了!”他进办公室,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地看着厂办主任。
胡矿长:“小马!快把我的车加满油,开到办公楼前,我取点东西就下来。”他跨入工厂大门口,白着个脸,边往家走,边吩咐司机。
工会付主席:“喂!市政府值班室吗?我是……。”
白书记厉声:“你干啥呀你?尽给我捅篓子,还不放下!”
工会付主席刚拨通电话,白书记进来,急忙伸手一把抢过话筒,另一只手压住话机。
付主席嘟哝着:“我们不报告,其他单位也会向上报告的,还不如……。”
白书记:“谁要报告谁报告去,你以为这事蛮光彩呀!”
白书记下楼,开台专车,独自连夜直奔市政府。
71楚云市燕岭大道
凌晨,沉睡的楚云市上空,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零星碎雪呼呼地刮着。宽阔的燕翎大道两旁,一叶无挂的梧桐被吹得呜呜直叫,飘零的碎雪尚未着地便被阵风掠走。淡淡地浅黄色路灯罩在大道上。寂静的街市,偶尔有一二夜行车疾驶而去,刺耳的发动机声撕破夜空,很快又恢复了袭人的宁静。深夜燕翎大道显得特别的宽、特别的长。
大道距市中心20余公里,一个名叫云塘的地方,一辆超长“东风”牌货车很不自然地翻在这里,四个轮子朝天,斜卧在大道中央。一条四车道的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车祸周围成片殷红殷红的血,从驾驶室一直拖到车尾,隆冬的夜晚,寒风料峭,那殷红的鲜血已构成了一层薄的冰,冰层中散落的玻璃碎片,在路灯光的照衬下闪烁着微光。油箱还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汽油。
事发现场,有几名交警的人影在晃动。
现场两头50余米处,各刷着两道粗大的白灰杠杠,作为警界线,树着两块“禁止通行”黄底红字警示牌。南北两端两名警察,各执一面小红旗,不断跺着冻得冰凉的脚。南端的警察,穿着一件半旧的黄色军大衣,戴着一双白手套,拿着一台步话机。表情凝重、严肃、紧张。他时常择换地形,严密注视着南面方向的动静。手上对讲机“喳……”地响着,里面重复:“你现在的位置?”“是否发现目标?”
警官拿起对讲机:“我在云塘,暂未发现目标,我在严密注视,有情况我会及时报告,请首长放心!”
负责现场勘测的另外两名交警,背着风向,竖起大衣领,为面部颈部遮挡寒风,叉着手并排站在道旁,轻声交谈。半截皮尺从一名交警的袖中溜了下来,随着晨风飘摆。他们边聊边晃着身子踏着步,藉此增加热量。
72楚云市政府办公厅会议室
东方渐渐发白,三楼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副秘书长江枫和衣斜躺在会议室沙发上睡着了,轻轻地打着呼噜,手中一叠材料纸散落在沙发上。
清理办公楼卫生的两名女服务员来到会议室,她俩开门,发现熟睡中的江副秘书长,不敢惊动。两人对视一瞬,蹑手蹑脚关上灯,准备先离去。
江枫醒了。
一服务员忙道歉说:“秘书长,对不起,把您吵醒了!”
江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并不责怪她们,伸开双手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开始工作了。几点了?”
服务员看了他后面墙上的挂钟:“六点十分啦!”
江枫精神一振,随口:“啊!应该快到了!”边说边端起一杯剩茶。
服务员机灵地走过来:“要不要给您添点儿热的?”
江枫打了下手势:“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您别客气!”说完,干活去了。
江枫喝了口剩茶,心中凉透了,冷不丁打了个激凌。他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茶杯,凝视着昨晚市政府紧急会议上,市长主持会议时端坐的那张沙发――――
(闪回)市长毫无表情,一个劲地抽烟。分坐在市长两边的副市长,秘书长副秘书长们也显得十分严肃。
参加会议的单位和部门主要负责人,徐徐走进会议室,一免往日相互客套的热情,各自选准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坐下,气氛如兵临城下。
市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饿烟,有的只抽了几口就把它给掐了,又换一根点燃接着抽,夹烟的手微微颤抖。除了偶尔侧过脸,和紧挨着在自己身边的秘书长,低声说上一两句话,就是抽烟、打哈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正面的墙。
秘书长手上拿着份《通知》名单,他清了下嗓子:“现在清点人数:公安局、交警总队、地矿局、煤炭厅……。”
下面一一回答:“来了!”
市长木着脸,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似听非听,对到会的各单位负责人,连看也懒得看一眼,神情一直黯然,脸色阴沉沉的。
与会人员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人们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市长、副市长。
几个副市长的表情由严肃到轻松,个别副市长的眼角还隐隐流露一丝笑意。
秘书长对市长:“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市长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轻轻点头:“嗯!开始吧!”话音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
秘书长宣布:“现在开会!”
73通向楚云市的公路上夜
夜幕中,数十辆公交车在行进,几十支车灯闪烁,汽车发动机声震荡广阔的原野。
74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秘书长:“工人们暗中串连,广泛联络,很短时间,迅速将几大厂矿连在一起,如此重大行动,我们的领导干部一无所知,甚至还在酒桌上猜测拳行令。当他们闻信赶到现场,一切都晚了。”
秘书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市长,断然打住“情况就是这样”
市长:“是啊!这些个领导干部,自以为天高皇帝远,奈何不了他们啦!这下好了!祸水东流,来到我们的鼻子低下啦!”
他抽了口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向烟灰缸里弹了弹:“根据有关文件规定,哪个地方出现不安定事件,首先要追究第一责任人的责任。作为楚云市首席长官的我,当然是第一责任人。”
几个副市长面带喜色,低着头偷着乐。
市长:“几千人的集体‘请愿’,实属罕见,其影响之大,足以引起国际上的注意。据报,已经有几个国家的情报部门,通过电台在渲染这件事,你看快不快?”
秘书长:“我动敌知啊!敌中有我,我中也有敌呀!”
市长:“几十台公交车,几千人向市政府进发,声势浩大,怎么瞒得了敌特电台呢?正所谓‘车辚辚,马啸啸,尘土飞扬不见天哪。’眼看至少要见诸《内参》的大事,势必成为爆炸性新闻。楚云真要出丑闻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必然将我们楚云推向世界。”
会场发出笑声。
市长:“看来沿途劝返是没有什么可能了!一旦进城,工作更复杂,如果他们和城里一些下岗工人串连起来,那就不是几千人的问题了,交警队来人没有?”
答:“来了!”
市长:“路障设置得怎么样啦?”
答:“用一辆超长东风车横在云塘路口了。”
市长:“要掀翻!”
答:“掀翻了,还倒了一桶新鲜猪血哩!”
“哈哈哈”有人放声笑。
市长发火:“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个时候亏你们还笑得出。”他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咳嗽一声:“咳!遣返工作量大,面广,难度非同一般,又迫近年关,离春节只有七八天了。大家要过好年,这些人也要让他们过好年哪!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在座的谁也别想过好年,而且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副市长游之对旁边一个同僚轻声嘀咕:“市长这个年是止定过不好的罗!也不是斩立决,更不会株连九族,大不了把他挪挪地方行了!不过,他死人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呀!”
“切!”那伙计笑笑,低着头好象在做记录。
秘书长:“他们相当于一个师的人,进饭店、商场,冲进机关静座等,各种可能都会有。难道你还向他们开枪不成?”
市长:“是啊!我说后果严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意想不到,因―此,我们务必高―度重视,动员一―切力量,采取一―切措施,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果断、妥善处理好这一突发事件。”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表情苦涩难受,严肃、凝重、惆怅。
与会人员中,有的给他送去一瞬同情的眼光。
一位副市长流露出一种超然的快意,他在放二郎上的笔记本里写道―
特写:“快没戏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游副市长瞅了一眼有些颤栗的市长,头往沙发上一靠,轻轻戏谑道:“可恼呀!真真可呀―脑!”
身边另一位副市长听了,低头微笑。
市长缓缓地:“负面影响大唷!怎么办?不能不管哪!”他望了望分管群众工作的副秘书长江枫,说:“老江,你谈谈看,具体怎么落实?”
江枫点了点头,坚定地:“第一步,必须争取拦截成功,决不能让大队人马进城!”
“对!御敌于国门之外!”游副市长高声接道。
会场发出“嗤嗤”地笑了。
市长:“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要乱讲。甚么‘御敌于国门之外’,简直乱弹琴!”瞪了游副市长一眼。
游副市长见市长不给他面子,脸涮地红了。他斜了市长一眼,低着头在笔记本上乱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市长:“老江你继续说吧!”
江枫:“我刚才拟了一个应急方案,不知道行不?”
市长:“嗬!真快呀!应急方案就出来了,不愧是我们市政府的笔杆了,好、好!”市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马上又收回去了。
天完全大亮了。
江枫看了一遍昨晚在会上宣讲的“应急方案”,又拿出那份《明传电报》
特写:“四个单位约四千余名职工,分乘四十六台公交车,扯着标语、横幅,声言要到市政府请愿。于下午7时从方岗出发……。”
江枫看着看着,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6点30分了,拿起电话―
“喂!交警总队值班室吗?我是江枫,请立即转告你们总队长,方岗集体上访的队伍快要到了,人员必须迅速到位。”
“喂!老代吗?我是江枫。”
代宇庭:“噢噢,江秘书长,我是代宇庭,您、您有什么指示?”
江枫:“那边的人快到了,准备得怎么样啦?”
代宇庭:“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政府领导的希望,牢记市长提出的‘三个一切’,我老代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政府交给的这个任务完成好,否则,领导可以撤我的职、罢我的官……。”
江枫:“从方岗到楚云300多公里,途中有三个渡口,从摆渡到集结,至少得12个小时。估计还有个把钟头将到达楚云。你要从市内交通、路障设置、食宿、疏导,及可能发生的冲突全面考虑。你是代表市政府的工作组长,你赶紧到临时指挥部去,组织人员,坚守一线,及时报告!”
江枫放下电话,心情显得不安,看着斜对面,昨晚朝旭坐的位置发愣―
(化入)朝旭敏捷、果断的形象浮现在他眼前。(化出)
(闪回)市政府紧急会议。
(画外音)代宇庭在处理这次群众集体“请愿”工作中,地位举足轻重,群工部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这位部长,必定成为市政府劝返工作核心人物,别看他级别不高,代表的却是市政府。这个“钦定”的、“统帅”般的头衔,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20多个单位参加的、阵容庞大的工作组,由他组织指挥。他将一显身手、大出风头的机会到了。
会上。
江枫宣布:“市长提名,代宇庭同志为楚云市人民政府遣返工作组组长。”
代宇庭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方格明,方也朝他微笑。代宇庭随之抬起左手摸了一把脸,很随和地略略起身,向与会人员点头示意。他用两眼的觎光,扫视会场一周,各单位负责人,都用敬羡的眼神看着他,代宇庭感到一种不曾有过的满足。
江枫:“同志们,这次遣返工作关系重大,参加遣返工作组的同志中,有不少是厅长、副厅长,代宇庭同志是位正处级部长,可他代表的是市政府―”
市长:“他可以代表我――!”粗声粗气,不容置疑。
江枫:“要服从代宇庭同志的统一指挥,同心协力,全力以赴完成好这次市政府交给的任务。”
人们向代宇庭投下希冀的目光,代宇庭笑着扫视全场。
朝旭坐到会议室后排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低着头做记录。
江枫在宣布这一决定前,搜寻的眼光看到了朝旭。
75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
江枫回到自己办公室,等待“前方”的消息。
朝旭的影子在江枫脑海里晃现。
时钟指到7点40分,办公室电话铃响了。
江枫迅即拿话筒:“到了吗?”
交警队长:“到了!有多少台车暂不清楚,我已派人到前面去清查,具体数字15分钟以后再向您报告。”
江枫:“代宇庭同志现在的位置知道吗?”
交警队长:“应该在空招,他没报告您吗?”
江枫:“嗯!”了一声,放下电话。
76楚云市燕岭大道
大街上警笛乱鸣,象是发生了火警。
几台警车开道,两台“解放”牌汽车,载着数十名武警战士沿着燕翎大道向南疾驶而去。大道两边人们好奇的目光,谁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77楚云市郊区云塘
几十台公交车相继在这里停下,距“车祸”现场白灰警界线外,数十名荷枪武警战士,从北面跑步到警界线前,从二字队形摆开,横在大道,挡住车队去路。
“车祸”现场,几名交警不慌不忙,煞有其事的拉皮尺,量距离,绕着车身走过来,看过去,处理“车祸”事故。
围观的人群,有的看看后面挡住的车队,再看交警的神情,在疑惑、猜测、嘲笑。
一年轻男子:“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什么鬼车祸,纯粹是骗人的把戏。设障碍,挡上访的车队才是真的。”
一男子讽刺地:“哼!还血糊血海哩!现在官府搞假,内行得很。”说完,转身钻进了人群。
一老头:“我们就住在这里,为什么谁都不晓得这里发生了车祸?真可笑。”
一妇女直截了当地:“这件事只有我最清楚,这台车是我看着他们掀翻的,这么多的人血,那还得了,倒的是一桶猪血呢!”
旁人:“真的呀?糟蹋一桶好猪血唷!哈哈哈……。”
那妇女:“我当时还以为是要拍电视呢!”
“哈哈哈……。”
几名交警也跟着笑。
人们议论纷纷,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当”的一声砸在车头上。
几名交警一惊,抬头四下搜索,没发现人,一个交警解释说:“不这样做,怎么办?难道让他们都涌到城里去?”说完,看着围观群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拾皮尺等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也走进了人群。
“是的,不采取这个措施,又有什么办法?这么庞大的车队进城咋办?让他们涌进市内,整个秩序会乱成什么样子?”人们议论着。
云塘是进城的必经之道,这里耸立着各市、县,工矿企业办事处、招待所、接待站。
“请愿”车队已陆续集结完毕。从“车祸”现场到车队末端,首尾相距近一公里多远,其间也夹着进退两难的社会车辆。第一台车停在最前面,被武警挡住。东风车还横在那里,司机只好等待,侧着头,疲倦地伏在方向盘上似睡非睡。
人越聚越多,前面几台车被围观的人群包围着。
工作组几十名劝返干部赶到了现场,开始工作。
代宇庭没有出现,他呆到离现场约一华里的临时指挥部―空军招待所。
街道两旁围观、看热闹的人五花八门,从北往南的数台大客车抛锚在人潮中。大清早,长长的车队,密集的人群,四面八方跑来这里看热闹的,买菜的、晨跑的、做小生意,过路的,互相拥挤;叫嚷声、汽车声、摩托车喇叭声和单车铃铛声,交织在一起。
场外,低处的男男女女,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抢占制高点的小青年,你推我搡互不相让。两边排楼阳台上姑娘、小伙伸头探脑,打情骂俏。人群中喊声、骂声、呼哨声不断。
一个贩卖烤红薯的下岗工人,提着一篮烤熟的红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他大方地把一个个烤薯,分送到请愿群众手中,边发边说:“下岗兄弟,我们是同盟军。当官的不为民作主,逼得我也只好卖红薯。”
周围群众哄然大笑。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为什么只有下岗工人,没有下岗干部?”
另一个方向立即响应“这叫做‘工人下岗,干部下流’。”一阵哄笑后,议论纷纷。
劝返工作组的干部分别走上公交车做工作。
又有两卡车武警赶到现场。
“请围观群众散开,上访职工群众,迅速回到自己的车上!”一台公安车上高音喇叭,向人群反复喊这几句话,红色警灯不停闪烁。
围观群众渐渐散开离远。
主管局领导和工作人员,分别上车寻找各台车上带队人,他们一个车一个车询查。
十数名代表跟随工作人员,从车队尾部向前面走来,表情不怎么友好,脸绷得紧紧地。
围观群众,向他们表示善意地笑。
代表中,几个年轻一点的瞪着眼睛,跟在后面边走,边说些很剌耳的话―
“哼!市政府,市政府也不过如此,没看到一个当官的,却把我们堵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工作人员并不计较,把他们让进警车。
警笛狂啸,人潮即刻分向大道两旁。
几台警车好不容易掉过头来,向空招临时指挥部开去。
被掀翻在地的大型货车仍摆在那儿。阻塞的车辆有的停在路边“打尖”,有的只好另辟蹊径绕道,剩下“请愿”的几十台车,前有“车祸”现场挡路,后有社会车辆堵塞,欲进不可,要退不能,只好坐在车上等待被招代表归来。
几个司机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车上疲惫不堪的人们,象散了骨架似的东倒西歪睡意朦胧,少数人东张西望,因又饿又冷,相互挤得紧紧的,有的冷得上下牙齿敲得嘎嘎着响。妇人们用围巾遮住她们的面容,车外的人象是参观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一张张苦涩、僵硬的脸,一幅幅焦灼不安神态。目光呆滞,凝神静气,好象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78楚云市空军招待所二楼会议室
遣返工作组指挥部,十几名请愿代表默默地坐在那里。
代宇庭声色俱厉地:“这是什地方?楚云的首府,首府-――!你们知道吗?容得你们胡来?我代表政府命令你们立即返回,否则―
会场出现骚动,一青年欲站起来来反驳,被身边另一人按住,轻声对他说:“别急!看他要怎样,他如果一个鼻孔出气的,那对不起,破罐子破摔。”
主管局张副局长走到代宇庭身边,耳语了几句。
代宇庭:“嗯!那好吧!现在由张副局长给你们安排一下。”
请愿代表中有人轻声议论“那带眼镜的瘦高个儿,好象在哪儿见过?”
(化入)代宇庭在矿区与工作组参观的职工医院的情景,周围几名群众指手划脚的议论。(化出)
张副局长:“大家既来之,则安之。你们都是我的客人,主管局嘛!既然来了,先住下,各工矿企业的招待所都在云塘,吃住也还方便。坐了整整一夜车,也辛苦了。大家回到车上,告诉工人们,先到各自的招待所休息,有什么要求住下再说。”
代表们离开了空招,回车队去了。
工作组大部分人仍留下,商量下一步工作。
代宇庭:“张局长,这是你安排的噢!我可不管。你要他们住下,这里有吃有喝,万一他们不走呢?你负责?”说完,举起右手,从额头往下巴刮摸一把脸。
张副局长:“你怎么能这样讲呢?你说走他们就走啦?”
代宇庭:“那你说怎么办?留他们在这里过年?我代表政府说了不算,你主管部门管到底得啦!”
民政厅副厅长:“代部长!张副局长的决定是对的,一、他们既然来了,决不可能没有一点结果就马上返回;二、从人道主义讲,工人们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粒米未沾,来到市政府,让他们饿着回去?三、――。”
代宇庭:“行啦行啦!你们都说留下就留下吧!”说完,将手中的笔记本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摔。
市妇联一女处长跳了起来:“代部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代表谁呀?”
代宇庭:“我代表谁这还用你问吗?我代表政府,我就是政府,你想怎么着?还真是呢!反了你了!”
女处长:“你简直丢政府的脸,这样的素质还来领导我们,蚀格――!”
工作组其他成员也非常气愤,议论纷纷。
张副局长:“作为主管局,我要谢谢你们帮了我的忙。代部长的意思我也清楚,眼看就到年关了,不赶紧处理,大家都过不好年。这样吧!我们先分头到驻地做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指挥部报告。代部长您看呢?”
“代部长电话――!”楼下值班的服务员喊。
代宇庭站起来对张副局长说:“由你安排吧!我去接个话。”说完,转身走了。“
市妇联女处长“我看散伙得了,关我什么事,我带孩子下乡过年去。”眼睛瞪着代宇庭的背影,牢骚满腹。
79空军招待所一楼值班室。
代宇庭拿着电话:“哦!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先住下来再说吧!”
工作组成员从代宇庭身边走过。
张副局长停了下来,问代宇庭:“前面情况怎么样?都进招待所了吗?”
代宇庭木着脸:“都住下啦!已经恢复通车。”
张笑了笑:“那就好!只有住下才好做工作,要他们强行闯到市政府就麻烦了。”
代宇庭:“敢!”
张副局长:“这难说啊!老子说,民不?死,奈何以死惧之?”
代宇庭:“你别给我咬文嚼字,这里,你先照顾一下,市委领导还交给我几个大事没落实,我先去处理,有什么事情,你打我的电话。”
张副局长:“好――!我们代部长是专管大事的,这桩小事,由我张某代劳行了。不过,重要事还是要向您请示的啊!”
代宇庭:“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80楚云市燕岭大道云塘段
燕翎大道又恢复了正常通行,南来北往的车辆行人,川流不息,店门大开,叫卖声不断……。
81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江枫办公室
江枫办公室窗明几净,桌上一部电话机,一个陶瓷茶缸和一个文件夹。一对沙发间茶几上,放置一个插着布质玫瑰的釉下彩褐色花瓶,乳白色的文件柜里,书刊文件井井有条。
江枫听代宇庭汇报情况后,说:“老代呀!道路是通了,多少带有一些强制性,工作才刚刚开始,绝不可掉以轻心啦!什么时候将这几千人安全遣返,我们什么时候才可睡个安稳觉。未可乐观,更艰苦细致的工作还在后面哪!”
代宇庭显得反感,眉头一皱,但马上又点头赞同:“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工作的,放心好了”。
代宇庭从江枫那里出来,赌气往市长办公室走去。
82市长办公室
市长见代宇庭来到办公室门口,象见到了救星一样:“老代,老代,来来来!我就是要听听你谈情况。”对其他来请示汇报的人:“你们先让一下位,到会客室稍等。”
几个干部只好到外间会客室去了。
代宇庭:“市长很忙,我只简单地报告一下,现在车辆、人员已经全部安顿下来了……。”很谦逊地站着说话。
市长:“行啊你,老代――!”高兴的赞扬着,“坐,坐!下步怎么做?给我讲讲。”
代宇庭本来就没有下一步的考虑,听到市长发问,猛然想起江枫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道路是通了,多少带有一些强制性。工作才……”刚说到这里。
江枫拿着一份《传真电报》进来,他看了眼代宇庭,意思是“你怎么还在这里?”
代宇庭脸涮的一下红了,赶紧给市长打个招呼:“市长,您没其他事的话,我走了!”退了出去。
市长:“好吧!”接过江枫送来的材料,边翻边说出这两个字,再也没看代宇庭。
代宇庭从办公楼出来,站在单车棚,看着市长办公室,轻声发牢骚:“哼!关我个屁事,谁愿干谁干去呗!我才懒得给你们去卖命呢!不闹他个天翻地覆,你们不晓得厉害。”嘀咕着,骑上单车走了。
83楚云市紫英宾馆一翦梅豪华包厢
美酒飘香,代宇庭笑逐颜开,在一位副县长陪同下,和一姑娘喝酒。
姑娘嗲声嗲气:“代部长不许耍狡,人家的酒都干了,您还没干呢!”她右臂撑在代宇庭肩上,左手把酒杯倒立,在代宇庭的鼻子底下,晃来晃去。
副县长:“对!这个交杯酒,代部长一定要喝,喝完再来干一个大交杯!”
代宇庭笑咪咪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左手牵着小姐的右手,端杯的右手从小姐的颈后挽过去,这小姐也照此办理,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干杯。
副县长和那姑娘轮番敬酒。
代宇庭来者不拒。
副县长:“代部长身为大兵团作战的统帅,大人大量,来来来,再干一杯!”
代宇庭:“不、不是我、我吹牛,市长点名叫我代某为头,我、我手下几十个厅局、局级干部,都由我指挥,他、他们都要听、听我的。”舌头发硬,眼直勾勾看着身边姑娘。
副县长:“那是当然,只有代部长您,才能有资格担当此任。”迎逢着,斜了代身边姑娘一眼。
代宇庭用左手抹了一把脸,瞪大眼睛,斜着头把端酒的右手伸得直直的,站了起来,对副县长:“还、还有五千多群众,等我去调、调动、安排,五、五千多哇!”代宇庭左手抬起,伸出五指晃了晃,一口又喝了一杯,靠在椅子上,头搭在那姑娘的肩上“
副县长:“要不怎么说,您是大兵团作战的统帅呢!”说完,还要斟酒。
代宇庭把左手向上挥了挥说:“不,不行了,我要休息了。”向上挥的左手随着话音“啪”地一声,重重地掉在桌上,震得碗碟“砰砰”作响。
副县长向小姐使个眼色:“你扶代老板回房休息去!”
小姐点头:“好!”
副县长:“侍奉好噢!本官重重有赏!”
小姐连连点头:“嗳,嗳!这我知道!”
84空军招待所遣返工作指挥部
一楼服务员几次上楼叫代宇庭接电话,指挥部空无一人。
服务员跑步下到一楼,拿起电话:“喂!代部长不在,指挥部没人啦!”
张副局长的车,开到空军招待所楼下,他和一干部上楼,却没看到代宇庭,生气地说:
“他妈的!指挥部没一个人,姓代的办公室,电话打烂也无人接。这么多事情要汇报,要处理。”
随他上楼的干部说:“那他到哪儿去了呢!”
张副局长:“鬼知道!大家心急如焚,在呼叫、埋怨、谩骂。他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行!我得向江秘书长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