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博初识朱亮时,只有十岁。当时二十五岁的朱亮还只是魔都中庭紫辉图书馆的一个管理员。
偶然只以郑鸿博读《埃尔伯曼的反击》这本传记的理解,就看出了鸿博的天赋,教授以《文心雕龙》让郑鸿博开悟。
郑常洛对朱亮的评价是:知其慧而授其业,知其心而雕其龙。
从此朱亮就成为了郑鸿博的授业老师。西元2983年,郑常洛携家眷再次出任中枢卿,朱亮也跟着郑鸿博一起去了京畿纽约。
在萨芬叛乱的灾难中,二十八岁的朱亮第一次经历了考验。在暮阀大执事封二叔死后,拼出性命救下了郑鸿博,在之后的战乱里,一并承担起了照顾郑鸿博的责任,师徒二人渐成生死相依的伙伴。
西元2985年郑鸿博离开纽约时,郑常洛在当天有内阁紧急会议召开没办法送行。
其他家送行的人就更少了,大家都很不愿意卷入阀主的家事,而跟他一起踏上护卫舰的只有朱亮和哈默森大夫两个人,以及一具盖上厚布的医疗舱。
当三十岁的朱亮,回到申城魔都,前来迎接的老家主朱持简直不敢认了。
当年离开时,朱亮一副瘦弱书生模样。
仅仅时隔两年,一张脸变得刀削斧凿般的坚毅,身材健硕了许多,手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是在萨芬叛乱中护着郑鸿博时而留下。
在朱持眼前不再是当年的长衫弱文士,仿佛是一个朱家从未出现过的战士。老家主热泪盈眶,连连说:“好!好!这才是我们老朱家的人!朱家这代终于有好儿郎了!”
不等朱亮谦辞,就听朱持对身边执事指着朱亮说道:“就按照嫡子利俸发给我们家的好儿郎。”
执事刚准备应诺,只听朱持又说:“还不够,在把三儿利俸拉出来一半给亮儿。他整天就知道玩实况,都不做正事了,啥时候把这个戒了,啥时候给他加回去。对了还有,把老八的那套三街的宅子腾出来给亮儿。别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一年都住不了几次,整天躺在女人肚皮上,让他躺死好了。”
执事面色尴尬的应诺。而朱亮的面色就更加尴尬了,他作为旁家子本来在家族中没有任何地位。
一直到遇到郑鸿博后才被郑常洛看中,之后朱亮才在家族中被关注。而现在随着郑鸿博成为第一继承人,朱亮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直至现在家主朱持都需要亲自出府迎接。
但这个安排朱亮觉得不妥,马上对朱持谦辞道:“家长费心了,族孙微末,受不起这样的厚爱。再说一应所需,阀主府都有安排,从不需要族孙来操心。再说我一个旁家子,被外人知道会说族爷爷坏了规矩。您看能否收回成命?”一声族爷爷也拉近了朱亮与朱持的距离。
“收回成命?不妥不妥,亮儿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要论在帝国时代,教授太子就是三公之一的太傅。现在虽然不作兴这个,但亮儿担任如此要职,足以光耀朱家门楣啊!那几个不经事的嫡家子,给亮儿你提鞋都不配。和他们几个废物一个待遇,还是亏待了你。你也别介意,后面有族爷爷也罩着你,看申城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说三道四。”
确实申城魔都之内,朱家的地位也只在郑家之下,甚至于有朱与郑共魔都的说法。
对于这种小人言论,郑家与朱家都不介意,因为本来这样说也没啥不妥。当年没有朱家的支持,郑家势力在申城魔都,甚至于整个华东都站不住脚。
郑家的感恩与念情,朱家的忠贞与谦退,就是维持暮阀千年强盛不衰的一个基础。
只这一代朱家人才略显凋零,好在出了一个旁家子朱亮,让老家主朱持好不喜欢,恨不能将万千家族宠爱集于一身。
所以不管朱亮如何推辞,朱持就这么定下了。
朱亮也算乖巧,每天都要去给朱持请安。可不请安也不行啊,老头可闲得没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跑去看朱亮。
这让朱亮就无法自处了,所以主动去请安就是朱亮开门第一件事。久而久之朱持逢人就夸朱亮孝顺。
好名声传的很快,不久后徽州德西尔家族的大执事送上名帖,希望与朱家通婚,以嫡女指名道姓的要嫁给旁家子朱亮。
不想朱持一拍桌子,差点把德西尔家的大执事赶了出去,说道:“我们朱家千年来,都是纯正的汉家血脉,你们想给我们老朱家的未来同犹太番子混血?”
在魔都出了名的老顽童加老顽固朱持情急之下,把那么伤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把德西尔家大执事给气的,准备去京畿找郑常洛告状。
好在一旁与之交好的朱家大执事拖住了他,朱持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松口道:“给你们一个嫡家子怎么样?倒插门都可以,你们要明天就可以拖走。老三,老八两个都没婚配,你挑一个。”
这下真把德西尔的大执事给气走了,就差当面破口大骂了,心说:“丫的你给我两个最不争气的,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当然,德西尔家和朱家两个家族世代交好,虽然这两个邻居经常吵吵闹闹,历代阀主总要出来和稀泥。
就像床头吵床尾和的夫妻一样,没几天两家又会和好如初。
可这回德西尔去京畿告状是灭免不了的,到时候郑常洛又要头痛一把。
德西尔家的刚走,王家的人又主动来提亲。
朱持刚看过名帖,指着王家大执事又是一顿痛骂:“啥?庶女?你把我家亮儿当成啥了?他可不是旁家子,现在他就是我亲孙子。你们居然拿淑女来搪塞我,要知道德西尔家的嫡女我都没肯要!”
王家执事面露尴尬的说:“几个嫡家小姐都已经有了婚配,实在是没办法呀。”
朱持听后老脸一沉,说道:“少来唬我,你们的三丫头还没出阁。几个丫头里,我也就觉得三丫头算有点相貌,有些品性,懂点道理,配我们家亮儿勉强凑合。”
王家大执事听朱持这么一说,脸憋成了酱紫色,但也不敢惹怒面前这老头,只好无奈说道:“可前些天,杨家已经为他们家六郎杨晨已经来提亲,好像家主已经答应了。”
朱持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道:“谁?杨六郎?他哪能和我家亮儿比,答应了算啥?聘媒礼都没来。就算是送来了,也让你家老王也给我退了,我倒要看杨老头敢跟我抢孙媳妇!”
“这.....”
朱持见王家执事犹豫,就催促道:“还不快回去,把我的话带给老王,难道还要我自己call他?咱俩多年兄弟怎是江淮杨家能比?”
“那么在下谨遵朱家主令。”王家执事一想也有道理,再说自己只要回去带个话,头痛的事情就扔给家主了,犯不着这里和老顽固闹翻。
几天后王家果然退了杨六郎的婚书,接受了朱家的聘礼,三姑娘不日就要许配给朱亮。
杨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继德西尔家之后,杨家也派人去京畿找郑常洛告状。
所以这几天郑常洛很忙,阀事家事联邦事,事事头痛。可这就是暮阀的日常工作。
“亮儿啊,你要好好的教世子,暮阀未来就看他的了。你也要像你的名字一样,成为我们中庭紫辉家族之光。”这是朱持每次看到朱亮必要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