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三年的祭灶节到了,这一里大宋的百姓们都会纷纷购买年货,以备元到上元节的喜庆之用。往年的迎宾馆此事已是预备封衙放假了,可今岁迎宾馆住着贵客,这节怕是过不好了。
迎宾馆的官吏、杂役都忙碌着打扫庭院,清洗连廊,张贴联,扛着大包小包的年节用品放入仓房。
吴梦站在窗户旁看着楼下忙碌的人群道:“今岁的台湾府收成不错,百姓们能过个好节,某也不用再挨百姓的痛骂。”
景灵笑道:“以前是那帮百姓不明白先生的苦心,才会这般,如今台湾府百姓人人丰衣足食,感谢还来不及,如何会怨恨先生。”
丁睿从外间走了进来道:“师父,这几想来拜访你的官员和学子成群结队,都被厢军们挡驾,里面还颇有几个熟人,师父见是不见?”
吴梦摇了摇头道:“不见,明岁朝廷有发解试,如今急着找某的无非是想走些捷径,某定不会让这些人如愿。朝廷荫官制度当真是丑陋之极,不好生学习应试贡举,却靠着祖辈余荫,算什么英雄好汉。”
丁睿脯一道:“师父莫急,待弟子当了大官,必然改掉这陋习。”
吴梦道:“睿哥儿,切勿言之过早,到时你与这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师父要么不在人世,要么已经老迈不堪,又能拿你如何?“
丁睿呵呵一笑道:“师父,如弟子真是做了贪官,必定把贪来的银两先孝敬师父,师父权当没瞧见,安心享受弟子的孝敬便是,元里弟子必定是往师父家中送上几大车金银珠宝。”
吴梦抓起一本书掷了过去,笑骂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
大宋帝师吴梦要为自己的大弟子求亲的事在东京城里散布了出去,京师里的王公大臣们动起了脑筋,这几里王公大臣们纷纷在议论此事。
这些消息自然传到了商王府,赵让的小妾柳苏也从下人的嘴里听到了风声。如今的柳苏虽然是锦衣玉食,却失去了自由,每里只能在王府中大门不出,小门不迈,想起以前在台湾府的种种自由,她不能说没有后悔的心思。
东京外城的柳家,柳父和柳母来到京师后过上了比以往更好的子,家中有家仆干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柳父和柳母却是心感不安。
当离开台湾府时无一人前来送行,码头上的台湾府众人鄙视的看着他们一家,让两个老人羞愧不已,但不走更不行,得罪了台湾府吴先生的弟子,呆在此处也是惹人白眼,还不如离去。
祭灶节这,十五岁的柳大郎起了个大早,出了大门往东京城里走去,他如今也没有上学,整里游手好闲,和东京城里的一些泼皮在一起厮混。
这些泼皮本来瞧不上这个外地来的小子,后来听说他是商王府小王爷的大舅子,便刻意拉拢。柳大郎如今走出去是前呼后拥,他不免洋洋得意,哪像当初在台湾府,被老师训得像三孙子一般。
柳大郎雇了辆大车,进了内城后直奔庙街的茶肆,今里他们这帮泼才在茶肆聚会。庙街这处有青楼、院,向来便是泼皮们聚集的场所,柳大郎下了大车后随即钻进一间茶肆,茶肆里一片狼藉,数桌案几上都摆着牌九和麻将,今大宋许关扑,泼皮们正在此处聚赌。
一桌正在打麻将的泼皮看到柳大郎来了,赶紧站起来招呼道:“柳衙内,这么早就来了,快快,这边请。”
柳大郎是他们这圈子里的贵人,自从柳大郎加入了他们的团伙,另外几条街上的泼皮不敢再来庙街寻衅。柳大郎笑呵呵的在案几旁坐下,问道:“钱三爷,今玩多大的?”
钱三爷是庙街的老大,听说还是钱惟演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自然不能与柳大郎相比,他们哪里敢去赢柳大郎的钱,不过是借着打牌送些小钱给他罢了。钱三爷笑道:“小小的玩几把而已,大郎兄弟请坐,哥哥陪你玩玩。”
几人哗啦哗啦搓着麻将,钱三爷问道:“大郎兄弟,这麻将可是从台湾府传过来的,大郎兄弟以前可是会玩?”
柳大郎脸色有些赫然道:“三爷,台湾府是强制上学的,某也不例外,哪能去玩麻将,台湾府的麻将馆亦不许十六岁以下的进入。”
旁边的泼才大声笑道:“上个贼厮鸟的学,我等在这东京城里胡混,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爽利。若是在学堂里听着先生念那些之乎者也,如同唐僧念经,哪有我等今胡乱关扑,大碗吃酒、大块吃这般痛快。”
柳大郎觉得此话真是说中了他的心声,也跟着笑道:“此话某甚是听,上学有个鸟用,后还不是去工坊做工,农场种地,哪有这般快活。”
钱三爷道:“昨里某与钱府的管家饮宴,听闻台湾府的吴瘸子来了东京城,如今正在为他那大弟子寻上一门亲事,东京城里的高门大户都动起了心思,这大弟子在台湾府很有名气么?”
柳大郎心中一动,他对自己姐姐与张岩林的纠葛也略知一二,当下强笑道:“能有多大名气,不过是个机械厂的副都管而已,吴瘸子无非是给自己的弟子脸上贴金罢了。”
这些个泼才不学无术,哪里会知晓基隆机械厂是当今世上技术水平最高的地方,当下也不再闲扯,专心打牌。
这一柳大郎又赢了四贯钱,笑呵呵的把沉甸甸的铜钱带回了家,柳父一见勃然大怒道:“你这不孝之子,出去鬼混,也不找个正经营生。”
柳大郎指着带回来的钱道:“爹爹,正经营生一月就能挣这几个钱,儿子我一就弄回来了,还去找个什么鸟营生。”
柳母看着大郎这般模样,与台湾府时完全是天壤之别,不由摇头叹息,柳大郎又道:“孩儿我今还听到一个消息,那吴瘸子正在东京城里为那张岩林寻门亲事,就凭他不过一区区机械厂的副都管,哪里能比得上姐夫,能寻上什么好亲事,当东京城是台湾府么?”
柳父怒道:“没有吴先生,我等哪有如此的好子,你怎可满嘴污言秽语。”
柳大郎不屑道:“爹娘切莫搞错了,我等在台湾府还要做工种地,来到东京城有吃有喝,不但不要做事,还有下人侍候,这等好子是姐夫赏赐的,不是那吴瘸子给的。”
柳母闻言眼圈都红了,这靠着卖女儿得来的子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柳父闻言大怒,起棍子就要教训柳大郎,柳大郎一看慌了,狼狈的边跑边道:“某去姐夫家了,与你两个老东西说不清楚。”
柳母一股坐在椅子上,抽泣道:“老家伙,我二人造的什么孽啊,女儿背信弃义,儿子如今变成了泼皮,将来我二人如何有脸面见柳家的列祖列宗。”
柳父叹了口气道:“张都管那是何等的俊杰,在台湾府哪家不想招为女婿,偏生大娘这个不孝的女儿,放着金玉不识,非要攀这皇亲当人家的小妾,唉,真是冤孽啊。”
柳母道:“孩他爹,奴家看还是得想个法子把二娘和二郎送走,不可呆在东京城了,不然又会和两个大的一般不学好。”
柳父为难道:“能送去哪里,台湾府是没脸去了,回老家么。”
柳母想了想道:“家中还有些积蓄,不如送他二人去苏州的吴山学堂,吴先生未曾来台湾时不就在吴山学堂教书么,奴家寻思那处的先生应该不错,且那处也供学子食宿。”
柳父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待上元节后某带着二娘和二郎去苏州,用些钱财,让他二人就在那处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