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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暴虎七杀

    这个疯子不要命了!

    陈昌宗眼见燕长生对刺向他肚子的一刀不闻不顾,竟是拼着两败俱伤都要杀伤自己,心中原本积存的畏惧迅速放大,最后时刻改刺为挡,怂了。

    “呛~”

    双刀猛烈撞击,气血疯狂冲撞,巨大的力量把燕长生推到半空,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身体在半空旋转半圈卸去从刀身传来的反震力,接着以更加狂猛的姿势一口气连劈七刀,每一刀都竭尽全力,带着股有去无回的惨烈气息。

    陈昌宗双手握刀,虎口震裂,鲜血把衣袖都染红,他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倾尽全力左支右挡却有些力不从心,终于在挡下第五刀时,手头一轻,腰刀从中断裂。

    “不好!”

    陈昌宗脑海里刚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视线就被一道从上而下迅如闪电般的刀光淹没,紧接着整个人就陷入无边的黑暗。

    一道细细的血痕从他脑门沿着鼻口咽喉往下延伸到胯间,“噗”的一声裂作两半,心肝脾肺间着花花绿绿洒了一地,霎时间,一股夹着浓郁腥臭的热风向四周凶猛铺散开去。

    原本把牢房照得通亮的火把黯淡下去,微弱的火光闪烁轻颤,把燕长生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晃动间宛如一头狰狞的凶兽。

    “呼呼……呼呼……”

    燕长生脸色惨白,脚步有些虚浮,眼神略显黯淡,但他的精神却格外高涨,先前冒险施展出黑虎刀法中的杀招【暴虎七杀】成功斩杀了境界比他还高一级的陈昌宗,气血消耗甚巨,此刻体内空荡荡的,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随着他消耗财富值将减少了一多半的气血值补满,眨眼间的功夫他又彻底恢复过来,扫视了此刻静悄悄的牢房一眼,他丢下手中刃口坑坑洼洼的腰刀,从地上的死尸间挑了把完好顺手的,便背着燕父燕母的尸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爹,娘,咱们回家……”

    在他身后,昏暗的火光下,十几名衙役和捕快陈昌宗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着,身下血水漫漫,逐渐交融成一幅暗红而妖异的画卷。

    县牢出口的门房内,看着空荡荡的门房,燕长生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前方已经洞开的大门,伸手在之前那两名狱卒趴着的座位上摸了下,眼神深邃。

    先前一念之人,只是把那两名狱卒打晕而没击杀,他们醒来后察觉到牢内的动静,估计已经跑出去通风报信,此刻县牢外面,说不定已经排布了诸多衙役,甚至可能惊动了驻守县城的城卫军,此外,马家的那些贱人很有可能也已经赶了过来。

    不过座位上还有余温,显然那两人离开不久,各方势力要发动起来还需要时间,而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燕长生不再犹豫,他紧了紧身上背负的尸身,鼓足气血,圆满级的八步赶蝉施展开来,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从县牢里冲了出去。

    如果那两名狱卒顺利通报,得到消息的县令第一道命令应该就是封锁县城,所以现在还不是出城的时候。

    出了县牢,燕长生没有往城门方向奔走,而是上道屋顶后,一路往食为天酒楼行去,路上果然见到一队队顶盔掼甲,手持火把的城卫军在领头校尉的带领下奔赴四处城门,还有些衙役和捕快更是脸有惶然,如丧家之犬般奔向县牢。

    笼罩着县城的安静片刻间就被四处传响的喧嚣打破,燕长生小心翼翼,或停或伏,兜了个大圈避开点灯巡查的城卫军和衙役,一路有惊无险的返回到食为天四楼的客房里。

    与此同时,高乐县城的县牢里。

    县令胡不庸阴沉着脸,看着满地尸体,一声不吭。

    他年约三十五六,面如满月,目光炯炯,穿一身淡青色长袍负手立在那,便有一种别样的威势,令人不敢直视。

    在他周围,本县的县尉,主薄,捕头等权势人物此刻都噤若寒蝉的看着在尸体之间检验的老仵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堂堂县牢居然被人血洗,十几名衙役,一名捕快格杀当场,这注定是一件要震动州郡的大案!

    原本平顺安宁的高乐县,居然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在场诸人,都必然被牵连其中,如不能在短时间内破案,抓住凶手,他们的仕途必受重创。

    一刻钟后,那名满脸皱纹的老仵作检查完毕,洗去手上的血迹后,走到县令跟前拱了拱手:“大人,小的验核完毕。”

    “如何?”

    “十三名衙役皆是一刀毙命,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倒是陈捕快,和凶手搏杀了二十余招,最后不敌被对方一刀斩杀。”

    “老徐,你是说,凶手只有一人?”捕头潘峨抢在县令之前开口,眼中满是不信,“陈昌宗的实力在咱们县衙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是练肉境,双膀之力不下五百斤,你说对方在击杀了十三名衙役之后,在接下来的一对一正面交手中,二十余招就把老陈给斩了,那凶手岂不是有内壮级的实力?”

    “潘捕头,你是行家,这把断刀你瞅瞅。”老仵作示意一名年轻的学徒递上一柄断刀。

    “刃口开岔好多处……断口粗糙,这是短时间内多次劈斩在同一处的结果……”

    说到这,潘捕头不说话了,能够在交手的时候,多次劈斩在刀刃同一位置而令陈昌宗无有察觉,或是察觉了却来不及做出应变,说明对手的实力远在陈昌宗之上,或是对方的武技刀法修炼到圆满的层次。但能把一门至少是外练级的武技修炼到圆满层次,在高乐县城内,还没有一人能做到。

    这时,捂着鼻子,脸色苍白的罗主薄忽然开口:“潘捕头,你是办案的老手,能不能从陈捕快和这些衙役身上的伤势分析出凶手的身份?”

    潘捕头瞥了眼手中的断刀,点点头:“下官原本已有猜测,等看到老徐递来的这把断刀才敢确认。”

    “老潘,究竟是谁,老子这就带兵去抓人!”身姿魁硕,气质英武的张县尉瞪大眼睛,脸上杀气腾腾,“胆敢血洗县牢,这是把我们几个按在地上打脸,不把凶手抓到,我们谁都讨不了好!”

    其他人此时也都纷纷望向潘捕头,就连一直阴沉着脸不吭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县令大人此时虽然没有转头,但却用眼角的余光掠向潘捕头。

    潘捕头顿时亚历山大,不敢耽误,沉声道:“我和马家家主切磋过,他不仅在铁砂掌上浸淫了十数年,而且一手黑虎刀法已臻化境,若是生死相搏,我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其中,黑虎刀法有一记杀招,名为【暴虎七杀】,是这门刀法外练境部分威力最强的招式……”

    罗主薄眉头皱起:“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马家家主……或者是马家的人?可这说不通啊,不是他们马家状告燕长生杀人盗银,然后请求胡大人拷问燕长生父母的么,怎么会……难道他们抢走燕长生的父母有其他的图谋……”

    “去找马德。”胡不庸直接打断罗主薄,说完他转身离去,在经过潘捕头时停顿一下,“张县尉会锁城三日,三天后,本座要见到这件案子的真凶,本座要在县衙里拿他明正典刑,潘捕头,有没问题?”

    潘捕头低着头,眼瞳一缩,刚想要委婉的表示时间太紧,可却感觉县令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在自己脑门上,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好咬牙道:“……没问题,卑职三日内一定将凶手捉拿归案!”

    胡不庸点了点头,随即离去,可声音却清晰无误的在众人耳边响起:“此案非同小可,若不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严惩真凶,诸位的前程怕是都要和本座一道止步当前,甚至被有司追责,脱去官身……这三日还望诸公勠力同心,切莫耽搁。”

    众人心头一凛,却都不敢作声,直至胡不庸离开,县尉张大人这才吁了口气,漫不经心道:“今晚的行动似乎是潘捕头安排的?”

    “还有燕长生这件案子,也是潘捕头你受马家的委托请县令大人……”

    “这事我会处理好,我先去见见马家家主,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潘捕头脸色铁青,他拱了拱手,沉声道,“这三日内,还请县尉大人能严防死守,不要让凶手溜了。”

    张县尉点点头:“潘捕头放心,既然胡大人下了令,我老张绝不会掉链子,待会就去城门坐镇,确保三日内县城许进不许出。”

    半个时辰后,位于县城内的马家大宅书房内。

    潘捕头脸色黑得像是能滴水,看着低头拂拭着断刀切面的马老爷,等待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马兄,你给我个实话,是不是你派人把燕长生的爹妈劫走了,顺便栽赃给燕长生?”

    “你下手也太狠了,事先也不和我商量,一个捕快十三个衙役,这可是高乐县自开县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胡大人大发雷霆,这事怕是难以善了!”

    马老爷抬头看了潘捕头一眼,又抹了抹断刀的切口,脸色凝重,目光中满是疑惑:“的确是暴虎七杀造成的……”

    “不过,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