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闭着眼,紧紧握着长鞭的那只手因着用力使劲发抖,海棠花开,梦里醒来,这一切都当是一场梦吧,梦醒来我活着,梦死去,我死去!
“她手中的鞭子为什么长满了海棠花?”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众人都问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海棠花没有味道的啊!这两个女人都是妖物!”
“妖物?魔物?真是个久违的叫法!”初晓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些人,正准备说话,从背后插进来一把剑,初晓低头望着那把刺穿自己的剑,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与盛茧从剑身上拔出来,笑着,“呵呵!犯生古书上记载着,我们就是妖物!”初晓说一句话吐出一摊血,她笑起来,令将剑刺进她身体里的男人有些吃惊,初晓望着这中年男人的表情,“吃惊吗?看您这副气势是席将军对吧!我真的很有面子啊,让您亲自前来杀我!”
初晓因着受伤后退一步,身上的盛茧因着伤口传来的剧痛醒过来,她用着袖子里的匕首将手上绑着的发带隔断,身子因着乏力在绳子短的那一刻落到地上,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从身上稀稀拉拉拿出好多的药丸不要命的往初晓的嘴里塞进去,初晓因着失血过多动作有些迟钝,但盛茧的动作更加迟钝,她啪的一声将盛茧举着药的手打出去,接着将盛茧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她们是妖物?魔物?那为什么仙人会命他们世代守护方壶,为什么会让他们监视天下,参与天下的交迭?!
我们的确算不上人,初晓胸口处破了个大洞,血从那儿流出来,几乎整个上衣都是血红色的,但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只不过是虚弱了些!初晓抱着盛茧滑落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席将军,你这样不害怕报应吗?”
“笑话!我一个将军为什么要害怕报应?守家保国也要死人,我又不是那寻常人家只关注自己的衣食住行,我是一个国家的将军!”席梦溪说着上前一步将剑抵在初晓的脖子上,“倒是你,妖物,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妖物受到报应?”
林桃在在宅子里坐立不安,终于现在这股不安的情绪到达了极限,她站起身对着外面喊:“云烟云泥。穆欢穆溪!跟着我走!”
月光被深深的云层藏起来,林桃走在前面,作为一个留守的堂主她有必要负责郭城所有教众的安全。林桃的坐立不安来自于一个地方,初晓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忽然下起雨来,林桃抬头勿看天空,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却没有力气将泪水留下来的不舒服的痕迹抹去,但下雨了,初晓抬着头望着天空,这个动作牵扯着她的伤口,血流得更加猛烈!
“席将军,你为什么还不下手?”
“我比较享受看着人慢慢死去的滋味!”
初晓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中年人,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有一副憨厚的脸,但一双眼睛里却藏着对弑杀无尽的享受,这种人分得清敌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理性,理性的可怕的女人!初晓决定最后刺激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她勾起嘴角说:“贵夫人是怎么死的呢?”初晓看着席梦溪一双眼里的变化,了然印在双眼上,她在等一个人。
“少爷!”
“少爷!”
这个人来了。初晓想着,开口继续说:“席将军,贵夫人怎么死的您最清楚不过了!”
席梦溪也听到下人的声音,但眼前这个女人十分机灵,他落剑的速度很快,这个女人还是将话说出来了。席梦溪的剑已经刺进了眼前女人的脖子,但只是浅浅的点,接着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剑弹开,这股力量落到剑上时,剑应声而端,毕竟不是自己的剑,席梦溪没怎么去在意,而是随着那股力量留下的淡淡的身影望过去,桃花的五瓣花皆是利刃制成,此时正死死的插在地面上!
林桃吐出口气,这两人看样子都还有口气,她对着身后的人说:“云烟云泥跟着我,,穆欢穆溪去救人!”
“究竟是谁?”席梦溪深呼吸一口气,这人的样子可不像是会留命的模样。有此等内力,席梦溪不由得心开始虚起来,但骨子里爱逞强的因子开始作怪导致了她这番嘴硬的模样。
林桃将自己的桃花扇合上,从墙上跳下来,两三步来到席梦溪身边,说:“动手之前也要看看是谁的人!”
“不过是些魔教的杂碎,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席梦溪还在嘴硬。
林桃眯着眼望着这个中年人,片刻之后开始笑起来,抬手地上插着的桃花便回到桃花扇中,林桃接着说:“人我要救,你我要杀!或者是您的儿子?我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将军您说是吧!?”
“堂主,我们将他们的血止住了。”
“带回去好好看着!”
“想走没那么容易,全都跟我上,谁在魔教成员的身上留下的伤口最多奖励最多,最后杀死这些的人奖励百两黄金。”
林桃越来越讨厌眼前这个男人了,若说以前的她从来没什么杀意,手中的桃花扇也没什么用处,那么此时的林桃可以说是杀气慢慢,桃花扇上总共有四十九朵桃花,每一朵林桃都能控制。此时此刻四十九朵桃花以林桃为中心围绕着,林桃说:“将人带走,这个地方我承包了!”
“古籍上记载的果然不错,你们真的是妖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在你不也要被我这个妖物杀掉吗?将军你有句话说的没错,保家护国的确要见血,这些都是寻常百姓家难以见到的!所以……”
林桃抬手,一朵桃花直接飞进来林桃手中,林桃拿着桃花来回晃着,下一刻她将这朵桃花飘向空中,说:“我们犯生教从不会害人,我们讲究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我的两个手下伤成这样,我无法给自己心里做个交代呢!”林桃说完这句话,桃花便飞到席才镇身前,席才镇条件反射地抢过身边下卒的剑将桃花挡出去,但事不随心,剑断了。席才镇在心中说了一声完了,但桃花在他的脖子处停下了!
林桃将另一只手举起来,空中的一朵桃花飞到了席梦溪的脖子处,林桃走到席梦溪的面前,身边围绕着的桃花便跟着她的身体往前移动,席梦溪看不出眼前这个女人的实力。如果说之前他能够果断地举剑刺穿那个女人的胸膛是因为心里本就瞧不起女人的功夫,但接下来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女人即使被刺穿了心脏仍旧能够好好活着,恐惧可怕。眼前这个女人更可怕,从进来时这个女人表情还看不出什么花样,可这个女人在看着自己的人受伤即将到达死亡之后,立刻变成了嗜血的魔女。传说造人的是女娲,送走人的灵魂的是孟婆,都是女人,眼前这个人也是女人,嗜血嗜杀!且不是个人!
“你们正派人不都是讲究血亲正义的吗?我的桃花刃在你们两的脖颈处,但现在我要你们站在一起,我看你们是在乎彼此的命还是自己的命!”林桃抬手又有三片桃花飞到席才镇的脖颈处,席才镇不得已被这四片桃花针对着来到林桃面前,林桃往后退出一步,“席公子麻烦您站到您父亲身边去。席将军您这些人的胆量可不高啊,我们两个弱女子都不敢上,手中拿着的武器就像是豆腐渣般,真是可惜可怜啊!”
席梦溪看着这些贪生怕死的手下,又看着围绕在眼前这个女人身边的桃花刃,说:“姑娘你这话说的就有毛病了,你的身边全是利器,谁敢靠近!就是老夫我都没办法靠近。”
“是吗?那就开始吧!谁的命比较重要呢?当然这个时候你们先别急着回答,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是人的本性,按照你们的身份地位大脑不在最后一刻是不会乱的!”林桃自信的说着,“云烟拿出武器,后面这些人看好了!”
月亮当头,微风徐来,初晓盛茧留下的血腥的味道随着这阵微风闯进林桃与云烟的鼻腔中,大脑更加集中,心中想的事情更加专注,心智开始变得更加嗜杀,她上前一步高喊:“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更加过瘾呢!”
席才镇已经能够感受到四片桃花刺进皮肤里的感觉,席才镇转头望着父亲,父亲用着一种漠视的神情望着自己,脖颈处的疼痛及不上胸口上的疼痛,席才镇望着席梦溪说:“父亲,当年是你杀了母亲对吧?”
席梦溪挺惊讶席才镇说的这句话的,当时的席才镇不过三岁,年纪还小,记的事情也不清楚,席梦溪为了以后的地位身份才将自己的结发夫人去掉,但那也是夫人同意了的。席梦溪从来没有去想过夫人会怎么看待他自己,因为从天之后,死亡便会永远伴在秋兰两个字头上,而不会伴在席梦溪自己的手上。
“您不说话表示对这件事是默认了对吧?”席才镇笑起来,忽视了脖颈处传来的疼痛!
“有趣啊!”林桃拍手称快的望着眼前这对父子,“世间凡事都讲究因果,但这个因果很少会追溯到前三任!”
“父亲您这么做有想过我吗?你杀了母亲,杀了母亲啊!她可是您的结发夫妻您儿子的生身母亲啊!您可曾想过我?您没有!”
“世间的人可真是矛盾,不过我已经看出来了谁该杀!不过我不杀你们!桃花扇回!”林桃收回桃花扇,桃花扇从席才镇的肉里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肉丝,血崩了出来却没有割破任何的血管,林桃厌恶的看着桃花上面的血迹,望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说,“不杀你们,可我这桃花扇与云烟手中的棉花做的扇子总该是要见血的!”
两片桃花刃仍旧将席梦溪与席才镇父子的脖颈处抵着,剩下的三十四片尽数飞到人群中,利刃穿透**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五息,林桃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人总得死,战总得起,正如教主说的,我们的缺点就是仁慈,我们才会被世人踩在成见的最下面,因为世人并不怕我们!可世人总在上海着我们,这便是矛盾,我们生来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狭义上来说我们是妖,广义上来说我们是人,可是我们活的比人还像个人样。
席梦溪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腕,最后忍不住冲上前,云烟发现了席梦溪这一番动作,招手将自己的棉花送到席梦溪面前说:“棉花是世间最为柔软的一朵花,所以我算不上一个利器,但是在温柔的东西急了也会爆发出惊人的伤害力,所以我不靠本身,我靠的是毒,这毒是方药堂堂主给我的棉花涂上的,箭毒木将军陌生吗?”
席梦溪一瞬间将自己变得凝固起来,箭毒木只要与自己身上的伤口沾上,不出半刻自己便会从这世界消失,而且自己是武将,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众多,万一碰上……席梦溪退缩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的他退缩了。席才镇失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点点地将自小建立起来的崇拜挪走,这个懦弱的男人不值得拥有他的崇拜。
血腥味几乎弥漫在整个右将军府,此时此刻的花青与墨丹并肩站着,两人望着眼前身着道士衣裳的赫苗问:“你究竟是不是吴成劫?”
赫苗一瞬间失语,在面前这两个人发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打从内心开始便剧烈得的抖动了两下,微风也许是他这番动作的始作俑者,但不会是他心中鬼鬼祟祟的影子。赫苗反应过来自己失语,立刻摆摆手嬉皮笑脸的说:“当然不是啦,我的师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是我能够比肩的!”
“好浓烈的血腥味!”花青与墨丹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说。
“遭了!”墨丹首先反应过来!
赫苗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场地,心中也道了一声糟糕,转身便跟着去了。
地上躺着很多的人,粗粗看去不下于三百吧,身体上的伤口有许多处,看起来都是被奇怪的利器所伤,这一场算得上是屠杀,杀戮。
甄林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反倒是十分的冷静,她望着天空中温暖的阳光,开口说:“杀戮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杀戮是止戈的好办法,仇恨往往会得到延续,这种延续最简单的处理方式便是其中一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