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万消失了,不知他体会到了怎样的美妙夜晚,总之第二日他就没在赏花厅出现过。对此姜云早有所料,若是换一个老实本分的客人,隔着丝帘听一曲,闲聊两句倒也没什么。可这胖子显然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一旦越过那帘子他就进入了七彩巨蟒的攻击范围。有竹儿在想必他不会受什么伤,可一番提心吊胆的惊恐却少不了。
经过了拍曲流程,剩下的姑娘名次出现了细微调整。慕颜果然杀入了前十,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原本以为自己挺悬的风华竟顺利保级了,跌出去的是原本排在第八的姑娘,这结果着实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拍曲结束了,翌日百花会暂停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午后才开始着手准备拍酒事宜。各位姑娘的身价基本已成定局,脸也都熟悉了,想再出现一匹黑马着实很难。晚上开始的拍酒依然遵循了上日的价格情况,并未出现太多意外。
只是炎舞和姜竹儿的拍酒价格下降了一些,没有了添乱抬价的,她们与凤菲菲的价格很是接近,几乎没有太大出入。
在万众瞩目的等待中,激动人心的第三日终于到了。
上午依然休息,但那些管事和评委却闲不下来,他们异常忙碌地开始统计得分,修改排名。为了保证公正性,沈墨又特意请来了几位乐曲大师一同参与评分,这下就连技艺方面都加入了参考标准。
傍晚,一众客人齐聚赏花厅,等待许久的排名终于出炉了。按照规定,总分为一百。
一甲花王,姜竹儿,九十九分!
对于“评委团”来说,给出满分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且不说满分让自身毫无退路可言,对于未来举办的白花会也是极为不利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敢说自己天下第一的或许有,但绝无人敢说自己古今第一。若是将来出现一个更优秀的花魁,这分还怎么评?横竖没有超过总分的道理。
可若要把她的得分扣掉一些,却更让他们为难。人无完人是肯定的,但要发现缺点,就需要长期的相处和了解,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姜竹儿在容,姿,艺,才,德等方面,确实无可挑剔。实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以姜竹儿的曲风不够大众为由,勉勉强强扣掉了一分。
所谓曲风不够大众,究竟是优势还是缺陷,大伙心里都敞亮着呢,若是没这个特色,姜竹儿未必就能一出场便让人如此惊艳。不过“评委团”的为难众人也明白,这的确是件无可奈何的事。
二甲花王,炎舞,九十六分。
三甲花王,凤菲菲,九十五分。
对这两人评分,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评委团”内部为此争吵了已不止一两次了。
其实从各方面来看,无论是相貌身姿,还是拍出的曲酒价格,凤菲菲都要稍胜一筹,即便胜出的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炎舞拍曲胜出的一千两,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伙心照不宣。故而在最开始,炎舞的得分只有九十四,比凤菲菲少了一分。事实摆在眼前,支持炎舞的评委对此也无可奈何。
转折点出现在了沈墨特地请来的几位曲艺大师身上。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瞧门道。这些在技艺上浸淫了一辈子的大师们,几乎没有任何分歧,一致认为在曲艺之道上,炎舞的确胜出凤菲菲一大截。
“沉稳,内敛却不失激情,根基之深让人惊叹,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造诣,实属罕见。”这是他们的原话,评价之高,让人瞠目结舌。
青楼的客户最重视的便是一个“雅”字,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半吊子菜鸟,纯属装雅。甭管是否真能听出来,他们对这些大师的观点表现出的认同是毫无区别的。在这种情况下,“评委团”只能遵从民意,给炎舞加了两分,就是这两分最终决定了前三甲的排名。
三甲之后的姑娘们也都一一排定了名次,但这已经不太重要了。第四和第十基本没有太大区别,除了身价稍有不同外,其余各方面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她们也有参与“赎身拍卖”的资格。
这一夜,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用过晚膳后,赏花厅再次人满为患。此番不但是攒着大把银票的来客跃跃欲试,三甲花王,七大花魁也都齐聚一堂,坐在一旁等待着自己的归属。
今夜与前两夜的情况截然不同,真正打算买下赎身契的,并不会在意拍曲和拍酒,人买回去想怎么听想怎么喝想怎么聊都行。在前两场拍卖就拼命的大多是自知无力为其赎身,讨点甜头尝尝,也好作为日后与朋友之间的谈资,真正的厮杀竞价一会才开始。
姬锋坐在厅中,一双眼睛紧盯着炎舞,拍卖尚未开始,他手心处已微微渗出了汗珠。虽之前开玩笑说要调遣一营人马包围庄园,谁敢跟他争炎舞他就杀谁。但这种做法他自己知道,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这是拍***的是财力,仅此而已。
姜云一脸放松地坐在姬锋身旁,也在不断打量着姜竹儿,他是全场中最淡定的一个。比财力?整个大周谁敢比他有钱?能用钱解决的事从来都不是事,他没什么好紧张的,有的只是满心的期待。今夜,他一定要把竹儿带回家,哪个敢跳出来添乱,他就用银子砸趴下,绝不含糊!
三人之中最忐忑的就是徐承嗣了,憋了三日,他愣是没能跟媳妇开口。道理他都懂,决心他也有,可偏偏就是少了几分勇气。这位小公爷的惧内是出了名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此刻他怀中揣着全部家当,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在吴管事一番卖力而煽情的演讲之后,拍卖正式开始。按照老规矩,第一个开拍的是排名第十的慕颜。
精于棋道的慕颜姑娘早已练就了一副淡然的性子,但此刻她却满脸紧张,腰杆挺地笔直,双手置于膝上,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她心态虽好,但此刻对她实在太过重要,绝难做到无动于衷。
“三万两。”第一口价出来了,与往年相比,算是高得有些离谱了。按照往年市价,未能进入前十的姑娘赎身价撑破天也就万把两银子。入了前十,虽博到了名次对提高身价有一定的帮助,但毕竟只是垫底的名次,一万五千两就差不多了。
如今第一口价就翻了个倍,多少让人觉得今年的白花会的确不太一般。
“三万一千两。”某个半百头发的中年人抬起手,淡淡说道。
未做停顿,他身旁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青年朗声道:“三万五千两。”
“四万两。”
“四万一千两。”
“四万二千两。”
价格交替上升,但幅度不大,每次加价都在一千两左右。忽然,一个三十多岁,模样极为斯文的青年开口道:“八万两。”
八万两?此价一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立时向声音来源看去,待看清那竞价之人的模样,这才恍然大悟。是永州杜氏,杜付生。
世家子弟!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可是往日三甲花王的价格。就在众人都以为无人竞价时,从其对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八万五千两。”
还有竞价的?众人再度扭头望去,竞价之人同样是个三十多岁的英俊后生。衡州孟氏,孟林。
什么情况?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才是第一个开拍,名次最低的花魁,跳出一个世家子弟就已属罕见,竟然一连出现了两,互相之间还在竞价打擂,夸张。。。实在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