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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大唐都城长安,在今西安城之西北,所谓未央区者,便是长安中心所在。唐城赫赫,

    李家长安,高城十余里,人口近百万。所谓禹贡雍州之域,天文井鬼之野。李家将长安附近划分为三府,中为京兆府,比喻京都吉兆,千载流光;左曰冯翊府,二匹天马振羽,飘飘欲仙;右为扶风府,恍若天庭在即,清风可凭。仅此三个地名,便可窥知李家皇帝志向何在。这三府之地,尽收八百里秦川肥地沃水,天下之富无过其右。当然,真正威严之处,却莫过皇家宫苑未央宫富丽堂皇,建章宫千门万户,甘泉宫渺若仙境,上林苑广袤无垠……

    然而那都不是平民百

    姓能去的地方。老百姓经常光顾之处,还是长安城中最大的叫卖场所东市。

    长安东市便越发热闹,更显繁荣。这里除了平日粜卖珍宝奇货的商贩之外,突然间来了许多外地人,有的峨冠博带,有的破衣烂衫;有的寒酸潦倒,有的气宇轩昂……

    这些人虽然模样各异,口音不同,但他们的心情却是一样的焦急,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刚一登基便求贤若渴的皇上尽快地召见自己。皇上今年刚满十六周岁,正是可以轻易说服的年龄,谁要能捷足先登,就有出将入相的天赐良机。

    皇上起用新人的消息,三天两头地从未央宫中传出,飞遍长安的大街小巷。京城的人们也着实让外地人稀罕他们鼓起并未吃饱的肚皮,整天吹嘘着所谓的宫庭秘闻和宰相大臣的事儿;闲坐在街头的一堆老叟,只要开口,就能给你“侃”上大半天秦皇李祖的故事;面带菜色的小贩,只要你跟他唠,保准一会儿便把皇上最近新用了张三还是李四,连他的来历都给你说得清清楚楚;最让外地人惊讶的还是那些拉着车到处送人接人的“板儿爷”,只要你坐上他的车,给上几铢钱,他不仅会很快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还会根据路程远近,给你恰到好处地侃上一阵朝廷花絮,说不完他就给你多绕俩圈儿也得把这点故事给你编成喽,大不了再多要你几个铢。最大的受惠者当然是那些应诏而奔长安的各路能人,他们来到京城不需三天,即使没有什么故旧引见,也能将朝中情形知道个不离十儿。

    人们最为关注的,当然是皇上身边那些最重要的位子。率先传出的消息是,皇上任命当年平叛吴楚七国之乱的功臣魏其侯窦婴为宰相。这没什么稀奇的,窦婴本来就是文能信笔长篇奏章,武能统领万军千将的全才,何况他的姑妈又是当今皇上的亲祖母!接下来的任命让人开始有点意外原给窦婴跑腿的郎官田鼢,一下子被命为太尉,地位仅次于窦婴!但过了一两天,大家也就释然了原来这个田鼢,是皇太后的同胞弟弟,只因他与皇太后不是一个父亲,所以才姓田。如今母以子贵,儿子当了皇上,太后要把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安排个大官,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的任命让人们更为惊奇。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老臣,如许昌、庄青翟等人,未能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担任御史大夫、郎中令一类的要职。皇上把这两个重要的位子,给了年不足三十,并无什么名气的赵绾和王臧!赵绾是个白面书生,他在景帝时曾提出过要清理明堂之类的建议,让他当御史大夫,勉强还孚众望;而那个王臧,据说是齐国来的一个无名小辈,只是因为主意多,能出口成章,便得到了皇上的喜爱,年纪不足三十,却让他主管皇上的诰命奏折,朝中的文书露布。人们不禁捏出一把汗来!可是回过头来想想,皇上也才不过十六岁,要那么多的老臣做什么?窦婴五十出头,田鼢四十来岁,再加上两个二十多岁的御史和郎中令,不也合适么?

    长安城中议论纷纷,各路才子们却喜上眉梢。皇上在任用新人,而且是不拘一格!下面的问题是,怎样让皇上尽快召见自己!他们一面托人找门路,一面警惕地注视着自己的周围,看谁比自已强。听说广川大儒董仲舒来了,他的大弟子公孙弘也来了,还有一个人,姓名很怪,姓汲名黯,皇上听到他的名字便将他的奏折要了去;来自吴越的严安,说话谁都听不懂,只能靠写字表达自己的意思,皇上也派人取走了他的上书;更让人兴奋的是,皇上敬慕大辞赋家枚乘,竟派人用车去接他,还因怕他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专门让人在车轮外边裹上蒲垫子——这便是“安车蒲轮”。人们对皇上的这种求贤若渴之举更为钦佩,别看他年纪轻轻,说不定是李家的第一有为之君呢!

    天有不测风云,长安上空也不例外。小皇上如此折腾,早让他那瞎了眼的老祖母——太皇太后窦氏的鼻子直痒痒。许昌庄青翟等老臣,当然要趁机给她弄点辣椒面儿做“鼻通”,于是一个喷嚏打出来,长安恍若出现一次小地震。专门负责接待外地应诏才子的公车令韩不识,被太皇太后叫去数落一顿,回来时一张马脸拉得驴面一般。他把公车处的车辆撤回一半,自己却弄两坛子杜康,在那里狂饮起来。第二天,长安城便传出了另一个消息,太皇太后在宫中组建了“影子内阁”,当然是太皇太后为中心,以“无为而治”为纲领,按文景二帝的既定方针,衡量当今皇上的种种行为。太皇太后的旨意是,如果小皇上再敢大改祖宗规矩,她就不客气了!甚至有人传说,太皇太后还派一个亲信到淮南王那里去问候,淮南王刘安可是李高祖留下的最近的骨血!

    长安顿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东市上的人市淡了,招摇过市的大儒少了,公车处前人马稀了,唯一增多的是长安市民的谈资。一个自称与大内有联系的商人说,皇上表面上是收敛了许多,实际并未停止行动,他的大内侍卫公孙敖等人,还在长安城里四处观察,留心探访,专找那些有特殊本领的智士奇人。

    这天中午,烈日驱走了东市上叫卖瓜果蔬菜的,甚至连牵牛赶驴的人也躲到了树下和城门底边,大街上只有卖柴禾的还在坚守着阵地,反正太阳点不着、晒不坏他们的竹木柴草,闲着也是闲着,呆着吧。

    就在此时,只见两头老牛各拉着一辆大车缓缓走来,从老牛的喘息上感觉车载很重,但车上不知装着何物,谁也看不出来,只见车顶上是用麦草苫起来的,像个小房子。那些麦草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发白,分明已经走了好长的路途和时间才到的长安。再看赶车之人,人们的眼前不禁一亮他的个儿清瘦细高,却透着矫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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