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怎么其他人呢。”
“都被迷晕了吧。”
“你怎么没事?”
“那种小儿科难不倒我。”
“哈哈,看来来人却是在班门弄斧了。”
“你这回来之后嘴里说起话也来是一套一套的,感觉长进了不少。”
“你以前不总让我多学学女红、女训,多背背诗词歌赋吗。”
“是啊。”大胡子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坐在了石磨盘上:“不过还是觉得以前的你好一点,起码你过的开心。”
“我现在也很开心啊。”刘玉瑶说着冲大胡子挤出一个笑容:“你给我起名叫常乐,你看我多开心啊,天天开心。”
大胡子皱眉看着她,有点嫌弃的说道:“眼泪都掉出来了。”
“是吗……”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哪有眼泪啊,你眼花了……”
话虽这么说的,但她的肩膀还在上下抽动,呜咽出声。一旦哭了起来,就好像那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但还是无法阻止心底涌起的悲伤,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从今往后,江湖不见,你有千屋广厦万里山河,我有良田一亩过命兄弟,各人所求,都不相同罢了。
“丫头……”大胡子捋着自己的长胡子,有点为难的说道:“你这不是让我反难为吗……我这辈子都没安慰过哪个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啊。”
“不用……不用……”她哽咽,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着眼睛上的泪水,一边再次开口说道:“我也没怎么,多大点事啊……”
“唉。”大胡子低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既然难过,又为何和那位姑娘编造谎话,将他赶走?”
“早晚都要分别,不如让他先走……”
大胡子却不敢苟同,摇头说道:“你要是不想分别,可以不分……”
“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你又来让我动摇?”
“罢了,罢了,你自己决定好了就行,不过他回去看到皇上并未病重,说不定还会回来。”
“你觉得我说了那番话之后,他还会回来吗?”她所了解的李彻,是何等倨傲不可一世之人。
他的尊严高于一切,甚至重过自己的性命,今天被她如此义正言辞的伤过,明天又岂会再考虑和她重修旧好。
她站起身道:“太冷了,我要回屋去了。”
大胡子也随即起身,点头说道:“好好休息,不为别的,为你肚子里的娃娃,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我知道。”
若非有肚子里的这个娃娃,她当真也就了无牵挂了,想必是骨血至亲,在她伤及你男人的时候,明显察觉出腹中胎动。
抬手在肚子上摸了摸,象征性的安抚了一下,也得亏这娃娃还小,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想他解释。
弄影的蒙汗药着实厉害,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玄风寨中才开始有动静,很快就有人发现牢里的男人不见了,麻子第一个飞奔过来向她报告。
刘玉瑶一夜没睡,眼下已经起身,洗了把脸,摸了条巾帕随意的擦了擦道:“我知道,昨晚你们睡的跟猪似的,我没拦下来,人被劫走了。”
“哦……”麻子挠挠脑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老大,早先有人来救他的时候,他怎么一点也不想离开啊?还有,还有老大你之前不是说想赶紧赶他走吗,你这为什么还拦着?唱的哪一出啊?”
忍不住冲麻子翻了个白眼,她指着麻子的脑袋说道:“我这是让你跟别人解释的说辞!你是猪脑袋吗!姑奶奶那么想让他滚蛋,又岂会拦着?”
“哦哦哦!”大胡子马上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敢情是老大你把扔弄走了?”
“对,这事就算翻篇了!另外,把山寨中的兄弟们召集一下,我有话说。”
“好嘞!”麻子答应一声就飞快的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义正厅里已经坐着站着不少玄风寨的弟兄了。
这些人当中年轻一辈的人居多,有很多男人都还是毛头小子,俗称愣头青。
但年轻有年轻的好处,那就是不怕死,行事勇猛。
刘玉瑶登上寨主的宝座,在铺着虎皮的位置上坐下,麻子赶紧端了个小凳子到她跟前,她将脚往上一翘,活脱一老太太的做派。
义正厅里现如今能见到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加上潘安带过来的人,规模也不小,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咕咕的议论纷纷,一时间也是嘈杂一片。
麻子在桌子上敲了敲说道:“都别说话了啊,听老大说,都闭嘴!”
那些人这才都闭上嘴巴,想看看刘玉瑶要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玉瑶的身上,她却依旧从容不迫,从兜里抓了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晃着脚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潘安不是死了吗……”
“哼!还不是被你杀死的!”也不知是谁在底下嘀咕了一句,待刘玉瑶放眼看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说话的人了,这也更好的说明了潘安的人虽然被她震慑,但仍然对她不怎么服气。
“对,的确是我杀的,但我也不会滥杀无辜,要不是他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前来加害我,也不至于丢了他自己的性命。今天我最后一次解释这件事,你们以后谁再提潘安的死,那就去给潘安陪葬吧,相信他在地底下一定也非常寂寞吧。”
话音一落,底下的人都闭口不吱声了。
刘玉瑶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没好气的说道:“我本来都要走了,但听说昨晚有人从地牢里逃出去了,我看我还是先不要走了,省的他带人来找你们的麻烦。”
马上有人附和道“老大,这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您这次就不要走了吧,跟大家伙在一起过以前的快活日子多好啊!”
“是啊!你要是走了,咱们玄风寨那可就群龙无首了啊!”
呵,还真当自己是个江湖门派了,还群龙无首,不过她刘玉瑶不也还是时常以女侠标榜自称。
只听刘玉瑶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临走之前一定会选出一个合适的人做这山寨的寨主。”
“老大,除了你,我们谁也不服!”
刘玉瑶却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哈当我是以前老大啊,看到我肚子没,难道你以后要让我告诉儿子,说他娘亲是个山贼啊?”
“这做山贼怎么?”有人不满起来:“做山贼那也是凭本事,这山贼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老大你的儿子以后也是我们的老大。”
“得,我当山贼,还生出个小山贼出来。”
“哈哈哈!”义正厅众人都笑了起来,似乎许久不曾这么开心过了。
虽然玩笑话归玩笑话,但刘玉瑶也真的有仔细想过,要不然就不要走了吧,留在玄风寨得了,这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最为不舍的地方。
这里有她的亲人,也有手足兄弟,如果离开,她能去哪?
可如果不走,离京城这么近,她总是觉得有点不安,万一将来太子突然打算要这个孩子了该怎么办,她可不舍得将亲生骨肉交给别人……
麻子见她犹豫不决,干脆继续怂恿道:“老大,除了你,我们谁也不服,你要是去哪我们就去哪,你要是想离开登封山,咱们玄风寨就跟着你搬家。”
“对!跟着你搬家!”
刘玉瑶无奈摆手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多大点事,等我想好了再跟你们说,不过在此期间,寨中一切照旧。对了,派人在上山的路上盯着点,如果发现官兵赶紧来报。”
“是!”
如此算是暂时决定留在玄风寨了,眼下若是太子不找玄风寨的麻烦了,她还要不要离开了呢?
离开有离开的好处,首先能避开太子,还能保护好孩子,自己以后也轻松一点。坏处就是天眼四处,无以为家,若是哪天玄风寨突然遭受官府的迫害,她也帮不上忙,现在留在这里,起码必要的时候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心中喟叹一番,干脆也不听他们哜哜嘈嘈了,起身离开。
最近身子日益沉重,她遵从大胡子的建议,没事的时候就到处走走,溜达溜达。
只是山中白天湿热难消,她很少出去,也就只能在屋里走来走去。
大胡子知她用不了一个月就要临盆,所以也是留在她身边,片刻不离。
刘玉瑶扶着腰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他坐在桌边捣鼓一坨奇怪的东西,看的很认真,有时放在鼻子前面闻闻,有时放进嘴里尝尝。
“你还真敢吃啊,要是有毒也就算了,万一是猪狗牛粪呢?”刘玉瑶如此一说,连自己都给逗笑了。
谁知大胡子却继续捣鼓那些东西,不忘还击道:“这可是你以前每日吃的药丸。”
他这么一说,小女人就咂咂嘴巴仔细回味起来,好在以前吃的时候没有闻到粪便的味道……
只听大胡子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这里头居然有两味相克的药方,此人用药居然如此大胆!”
刘玉瑶赶紧说道:“是李太医!宫里头的千金圣手,李太医!”
“这李太医叫什么名讳?”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他们叫他李太医,我也就跟着叫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