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不要以为喝了酒就没事了,今日王夫人没来,大人下面可还要吟诗一首。”
贤妃话音一落,就有人接着附和起来,让王平安赶紧吟诗作对。
王平安既是能坐到户部尚书一职,在舞文弄墨方面自然小有几分造诣。
“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也就献丑啦!”他呵呵笑着,拾起桌上的一根筷子摇头晃脑起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呵呵,王大人倒会偷懒。”朱晚照一旁幽幽说道:“大人三言两句吟诵的怎么就是旁人的诗呢?”
王平安又涨红了脸哈哈笑了起来:“都是是我王家人!一家人!文人之间交流引据,先人应该不会生气的!更何况方才也没听到贤妃娘娘说不可以吟诵别人的诗啊。”
那座上一国之君又笑道:“朕本来已经打算再罚你三杯了,你却又找出这许多个理由出来,爱妃,你说,还要不要罚了?”
贤妃莞尔笑道:“既然王大人如此这般伶牙俐齿,皇上还是不要罚了吧,省的说我们欺负王大人不是。”
“哈哈哈哈,贤妃娘娘千岁!”王平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拱手作揖,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如此热闹的一番,继续击鼓传花,此番传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太子李彻的手上。
李彻手上拿着那红色的绣球一个怔愣,扭头看向主位。
人人都以为他在看那一国之君,却不知他的目光竟是与贤妃对了个正着。
贤妃掩嘴轻笑,带着几分狡黠,让人一看便知,是她在捣鬼。
着实拿贤妃有些没办法,他也只得认罚,不用有别人怂恿,光是兄弟几个都够他受的了。
干脆利索的端着酒盅连饮三杯,倒是面不改色。
一旁的李律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三哥酒量这么好?不如再来三杯?”
他话音一落,又获得一片赞同之声,纷纷表示让太子再来三杯。
谁知贤妃却蹙眉开口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既是规矩,可不要破了的,对太子殿下未免不公。”
明晰帝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爱妃,又看了看座下的众人,也点头说道:“老七你们不要胡闹。”
只听贤妃又道:“下面太子殿下可还要吟诗一首呢。”
李彻刚要开口,就听身边女子娇|啼一声不满的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晃荡不稳的说道:“贤妃娘娘方才怎么说的?妾身既与殿下同来,自然也要代替殿下啊。”
贤妃眸中笑容加深,看着那位已经酒后微醺的女子说道:“只是不知侧妃是哪位大家闺秀,于琴棋书画中,有何造诣?”
这话就带着些讥讽的意味了,在座的无人不知她是太子的新宠,不仅不是千金,还曾经做过旁人的侍妾,让她吟诗作对,可就有点困难了。
李彻双手环胸的坐于当场,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好戏。
只听乐容呵呵一笑道:“妾身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吟诗作对,妾身倒是有一手绝活,想在陛下和娘娘面前献丑!”
贤妃冷峭一笑:“跳舞?原来侧妃竟然还曾与舞姬厮混一处,所以精通此道?”
“贤妃娘娘见笑了,诚如贤妃娘娘所说,女子若没有一技之长,又怎么能抓住男人的心呢?妾身相对于贤妃娘娘,还相差甚远,有点望尘莫及呢!”
贤妃脸色微微泛白,暗地里咬紧了唇瓣,反而瞪大眼睛,嘴笑眼不笑的说道:“好啊!那本宫就等着看看东宫侧妃到底有什么样的绝活!”
那侧妃看太子一眼,柔软的水蛇腰一弯,整个人就倒在太子的怀中,轻声与他说道:“殿下,妾身去了。”
李彻蹙眉,对她这擅自决定有点不满,但碍于皇上在场,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皱眉说道:“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乐容媚眼轻佻,冲太子微微一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再次起身走到台上的时候已经双目清明,看似酒醒了大半。
“不知娘娘是否听过金盘起舞之说?”乐容屈膝,对着主位之上的人行礼。
此话一出,别说贤妃震惊,就连见多识广的一国之君都有些惊骇之意。
这金盘起舞以前只在前朝史书上见过,也曾从别人口中听闻,倒是从未有缘得见,而宫内舞姬众多,各个身形袅娜,倒是没一个有这样的才能。
只听贤妃冷笑道:“难不成侧妃要展示的绝技就是金盘起舞?”
“正是!”
乐容话音一落,就引起百官的交头接耳,唯独方王爷坐于当场无动于衷,觉得身边同僚的震惊有点小题大做了,他可不是那毫无见识之人。
以前就听说昌平郡郡守的舞姬能金盘起舞,还会在绳索上跳舞,一直没回封地,并未得见,没想到今天也能重新大饱眼福,密布三十年前的遗憾了。
正这么想着,贤妃已经下令,命人找了书上金盘起舞所需的盘子,并且叫来一位壮汉,手举金盘,站于舞台中央。
乐容微微一笑,一脚踩在大汉的另一只手手上,纵身一跃,跳到了金盘的上面,双手平举,看看稳住。
这样的伸手引来了百官的一片击掌叫好声,而七皇子李律却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太子的身边,坐在乐容之前的位置上,用胳膊肘撞了撞李彻说道:“三哥!真没想到你也不傻啊!”
李彻喝了一口酒,低眉斜睨他一眼:“本太子在你们心中一直就是个傻子?”
“可不是!放着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不要,偏偏娶了个破鞋,原来她也有过人之处!”
李彻听闻反问他道:“常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位毁容的姑娘呢?”
李律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春生:“哦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让她在宫外等我了!省的有人老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女孩子家脸皮波,害羞!”
就在这时丝竹管弦乐起,金盘上的东宫侧妃乐容脱下了厚重的夹袄,里面只穿着一件水袖纱衣,竟然好像早就准备要起舞一般。
她黑丝垂下一直到腰,与玫红色的纱衣交相辉映,单腿向后伸展,如白鹤展翅,又听丝竹急转,她整个人便纵身一跃,使得众人眼花缭乱,又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金盘之上,倒是没让金盘有丝毫晃荡的迹象。
“好!”李律率先拍着巴掌叫好,众人也都跟着附和。
李彻却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会点轻功,倒弄的这么精巧!”
“那可是你的侧妃啊!三哥不觉得长脸?”
李彻可真没觉得长脸,此时的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在惦念着东宫的那位,也不知自己走后,她到底如何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不适?
只是此时东宫没有传消息过来,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正这么想着,周围又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笛声急促,琴声簌簌,金盘上的女子踮起脚尖开始飞快旋转起来,水袖上下翻飞,搅的那红浪翻滚犹如二月春花,使人目眩神迷,移不开眼睛。
旋转完毕,曲声又是一抬,她甩起水袖,抖如波浪。
就在那小小的一方金盘之中,她举手投足间媚态天成,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无不沉迷。
在看到太子也在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起舞之人的时候,贤妃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心,内心一股恶气涌起。
本来想借展示才艺这个环节打压打压乐容的气焰,没想到倒是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展示自己,太子看着她的眼神,那是被吸引的眼神吗?
正在内心编排着怎么找个借口让她停下,却听一曲舞弊,她纵身一跃,从金盘上翩然而下,身形一个旋转,在偌大的台上舞的潇洒自如。
换了一个大一点的空间,她也有了更多展示的角度,环场一周,眼看着就要结束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身体向前猛的一倾,直直向方王爷扑去。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谁也没有刻意去注意那么多,直到她掏出银光霍霍的一柄匕首扎入方王爷的体内,方王妃尖叫出声,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抓刺客!”不知是谁大叫一声,一直候命的御林军冲了进来。
而乐容却双目赤红拿着匕首,一把将匕首抽出方王爷的体内,对着她就又要扎下去。
坐在不远处的四皇子腾的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只酒盅就扔了过去,砰的打在乐容的后脑之上,让她手上动作一个停顿,自己则又拔足纵身,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乐容手上的匕首。
此时清泰殿中已经不复方才的欢乐祥和,女眷尖叫,百官大吼,甚至御林军也冲入其中大声叫喊,将乐容抓住,混乱一片,不可开交。
太子和李律兄弟俩早在乐容行刺的瞬间已经就近赶到龙椅之前,挡在帝王面前,充当人肉盾牌。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皇上!臣妾好怕啊!”贤妃说着已经一头扎进了那位帝王的怀中。
李彻面色冷峻的看着下面众人将乐容擒住,百官吓的战战兢兢,也不禁蹙紧了眉头。
方王爷被送到配找太医医治,自有方王妃相伴,剩下众人仍旧在殿中,只是不复方才那般轻松欢笑,人人都在对跪在那里的乐容指指点点,而她神情从容,好像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