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凭什么就这么自信,本宫就一定会答应?”
李彻也并不躲闪,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说不定皇后娘娘会被儿臣的诚意感动呢。”
要是这里没有别人,刘皇后真想仰天长笑,你李彻也有今天?你头一次对本宫这般恭谨,话中没有威胁的成分,要说是诚意,还真有那么一点,可你以为单单就凭此,能让刘玉瑶恢复太子妃的头衔?未免也太傻太单纯了一点!
“太子的诚意,本宫感受到了。”她继续笑而不语:“只是太子在向本宫请命之前难道没有打听清楚,太子妃到底是因何被贬?”
“皇后娘娘是指出宫一事?”李彻问她。
刘皇后笑的意味深长:“看来太子也是心知肚明,太子既是储君,本宫倒要请教一下,对于私自出宫一事,理当如何处置?”
“既然皇后娘娘都问道这个问题上了,本太子也不禁想反问一句,对于拐带东宫妃嫔私自出宫一事,又该如何处置?”
他说完之后便负手而立,自信满满的看着那位主位之上的皇后娘娘。
后者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想洛清王脸色大变,心有余悸的看向了太子,却见他笃定依旧,面带微笑的与皇后对视。
“拐带东宫妃嫔私自出宫?”皇后嗤笑道:“莫不是太子为了给太子妃开脱,要嫁祸于人?试问,何人会如此胆大妄为?”
“那倒不是。”太子摆手说道:“那日太子妃私逃出宫已是定居,本太子也不想分辨一二,只是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昨天有人在宫外又看到了太子妃,不,确切的说,是东宫良娣,更有趣的是,本太子的良娣,居然还是和洛清王爷一起出现在宫外的。”
说着便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洛清王李衡,后者虽然依旧清风如许,但脸上笑容却已荡然无存,甚至还面色煞白的看向太子李彻。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后真想嗤笑太子几句,没想到他为了给刘玉瑶开脱竟然要撒这种弥天大谎,但直到她发现李衡与李彻对视,也不出言辩解的时候,心底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衡并非不想辩解,只是昨日二人确确实实出去的,而且还是那样繁华的闹市,也许十个人里没一个人认识他们的,那谁又能保证一百个人里面也没一个人认识他们的?
所以太子说有人看到他们了,也是不知真假,只知道他确实达到了威胁自己的目的,只要一个停顿和怔愣就相当于是默认自己昨天的罪行了。
皇后见李衡依旧不说话,座下妃嫔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顿时深感大事不妙。
“皇上驾到!”内监的高声通传打破了殿内的尴尬气氛,明晰帝下朝之后换上便服径直来了凤藻宫,一进鸣鸾殿,先是看了太子一眼,又对皇后说道:“今日这凤藻宫倒是热闹。”
“参见皇上。”皇后带着废品你行礼,让开了自己的位置给他坐。
待他落座之后又听他道:“怎么,太子竟然也来了,是跟衡儿一起来请安的?”
太子拱手笑答:“启禀父皇,也不全是……”
“是……”皇后急中生智,赶紧将太子的话打断说道:“也难为太子与衡儿的一番孝心!”
明晰帝眸光冷然的看了皇后一眼,又咳了两声说道:“太子前来,还有何事?不要打扰你母后于后宫宴饮!”
李彻拱手答道:“儿臣不敢,儿臣不过是来向皇后娘娘请命,让她行个方便……”
“太子既然开口,本宫岂有不允之理?”皇后笑容满面,关切说道:“本宫这就让林嬷嬷晓瑜后宫,恢复刘玉瑶太子妃之衔!”
“皇后娘娘开明大义!儿臣感激不尽!”
皇后盈盈而笑,连连点头,继而又看向那一国之君说道:“皇上觉得臣妾这样做,可以吗?”
后者蹙眉:“这本来就是后宫琐事,皇后一向深明大义,自己看着办就好。”
“臣妾明白了。”
“既是如此,儿臣便先行告退,也就不打扰皇后娘娘的后宫宴饮了!”
皇后又笑着做出挽留之态:“太子既然来了,不如坐坐再走?”
“儿臣不敢逾越!”
说罢便向皇后行礼请辞,当真是母慈子孝一副和谐的画面。
李衡也告辞离开,与太子前后脚出了鸣鸾殿。
待出了凤藻宫之后,前方太子一身明黄朝服故意站在当场不走,似乎在等什么人。
李衡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本想擦肩而过,却被李彻冷声叫住:“你给我站好。”
李衡不解的回头看他,却见他表情冷肃,比这萧瑟寒冬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寒战。
他狭长的眉梢眼角高高挑起,带着几分不屑与威胁之态:“洛清王若是闲暇时间真的太多了,不妨多关怀一下民生疾苦,亦或者可以跟本太子往江南走走。”
李衡脸色一变,已经从他话中听出他要替自己请命,让他陪着自己一同南下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他又只好赶紧说道:“朝中诸事繁杂,臣弟就算想要离开,也暂时脱不开身啊。”
“走远了就脱不开身了,那王爷的是意思是说,只有在靠近皇宫的这一亩三分地才能让你脱身?”
“太子言重了!未得皇命,不敢玩忽职守!”
李彻冷笑一声上前,抬起大掌在他肩头用力拍了几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大步向前走去。
他衣带当风,脚步沉稳却不缓慢,单从背影来看也是翩翩洒脱,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洒脱之人,城府之深让人措手不及。
最可怕的是,他此番回宫之后,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将一直被他关在门内的另一个自己放了出来。
这个自己积热÷书了睿智果敢于一身,又用勇气和城府将所谓的纨绔彻底打压进了万劫不复。
这就是太子,这就是那个真正的太子!
李衡一想到自己昨日严妆华服出现在祭祖的广场,本来铁板钉钉的事情,却被他三言两语的给抢走了,而且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在刻意迎合着那位帝王的口味,这在以前,他是完全不屑也不谙于此道。
要么太子真的开窍了,要么就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总不可能他两者都占全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便大步沿着御道向宫外行去。
太子回到东宫的时候,皇后娘娘的懿旨也一前一后的送了过来,恢复了太子妃的头衔,东宫众人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然而对于刘玉瑶来说,除了称呼上有点不一样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太子一回来就径直进了书房,东宫上下也都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小心翼翼的去观察着主子们的言行举止,在看到太子将书房大门关上之后便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焦嬷嬷犹豫了一下,又巴巴的跑到刘玉瑶那里,却看她正要出门,便急忙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弄影。”她将寻芳递过来的暖手抄子抱住,又疑惑道:“怎么了?”
焦嬷嬷稍作犹豫,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下朝了。”
“哦。”她点了点头,继续向寻芳的小院走去,对这话是充耳不闻。
焦嬷嬷马上急了:“娘娘,奴婢炖了一盅补汤想给殿下送过去……”
“送呗。”她仍然是目不斜视。
“若是由娘娘亲手送去,方是夫妻和睦之道!殿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前头走着的人猛然止步,歪头看向焦嬷嬷,神情颇为冷淡:“我送?”
焦嬷嬷自知是惹怒她了,讪笑开口道:“若是,若是娘娘不……”
“好啊!”没想到她又忽然答应了,干脆利索道:“我送就我送,我要是不去送你八成还是会和太子说这汤是我炖的吧?”
看来她做奴婢的小心思果然瞒不了太子妃的聪慧,马上笑眯眯的说道:“娘娘此举方是深明大义!”
“哼!”她冷哼一声转了方向,往太子的书房走去。
今日艳阳高照雪水消融,反而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一般,一路走到书房门口,却见另有两位外臣正往这个方向行来。
一位身着朱红朝服正是刑部尚书朱晚照,另有一位青衫长衣,眉目浅淡,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二人一见刘玉瑶来了,纷纷上前一步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妃娘娘。”
焦嬷嬷等人也与那二人见礼,方开口问道:“这位是……”
青衫男子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身形一颤,头也不敢抬的答道:“草民……下官……乃东宫新任太子府丞,协理瞻士徐勃。”
刘玉瑶虽然听不懂这花哨的称呼是什么意思,但一看到焦嬷嬷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也知道官职不小,便点了点头,大大咧咧的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焦嬷嬷见状赶紧夺过宫人手上的羹汤跟着端了进去,另外二人也一起走了进去。
无人通报就被人擅自闯入,书案之后正在奋笔疾书的男子没有抬头,却忍不住蹙紧眉心。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喝汤?”刘玉瑶直接大大方方的问他。
那人这才抬眸去看,眼前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人,他还有点不适应,搁下笔墨说道:“你退下,晚照和徐勃留下。”
刘玉瑶明眸一敛,显然露出不悦神态,但碍于旁人在场,她也懒的出言争辩,干脆扭头就走,似乎多看那人一眼都不能承受。
出了书房就听里面的人又传话说道:“把门关上。”
她干脆转身倒回去,一把推开内监,自己亲自动手,砰的一声,将书房的门关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