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李衡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全凭母后做主吧。”
皇后听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二哥去时还留下一个女娃儿,比玉瑶要小一岁,如今也到了婚嫁之龄,虽然她不不比玉瑶,有你外公贵为丞相,又有父亲在朝为官,但正因为孤儿寡母的两个人生活,才得刘家族中长老的关怀,若是能嫁予你为妻,刘家上下必然极为重视。”
虽然刘家是自己的舅家,人常说,舅甥一家亲,但他因自小生在皇室,身份等级在这里摆着,所以和刘家并没有多少走动,就算在宫外,一群年轻人热÷书在一起,也只知道刘家长女刘玉瑶。
从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就不自觉的处处为她所牵动,但凡有人邀请他去什么赛诗会,他必然要先打听一下刘玉瑶去不去,若是去了,他也去,若是不去,那他去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皇后见他又走神了,不禁抬高声音道“衡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自然不能实话实说的,这是笑道:“我在想,刘玉瑶的这个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有没有见过。”
皇后摇头:“你应该是没见过的,我都没见过,只知道有这么个丫头,但却不知长的如何,品行如何,不过你放心,既然母后提起此事,必然也得想个办法将那养在深闺的姑娘挖出来好好瞧瞧,为你参谋。”
“好,听母后的。”
在五皇子李衡离开凤藻宫之后,他就开始斟酌要不要去给皇上请安,因为早上的事情,皇上说不定在对他心存芥蒂。
去了,也许又会被他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不去,又有点不可一世。
正在犹豫的时候,远远见皇上身边的内监总管万福安向这边行来,他赶紧迎上去,装作偶遇道:“万公公。”
万福安一看来人,赶紧行礼道:“五皇子殿下,您这是……从凤藻宫出来的?”
“嗯,刚才给母后请安,正要离开。”
万福安呵呵笑道:“殿下仁孝,在这众多皇子之中,搬出宫去建府的,也就只有您还惦记着自己的母后,每日请安也不间断。”
李衡又是微微一笑道:“父皇眼下在御书房吗?还是在偏殿暖阁,我正要过去给父皇问安。”
“皇上在暖阁歇息了呢……”万福安话说的有点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李衡全看在眼中,索性顺着他的话问道:“万公公脸色并不好看啊,是父皇生气了吗?”
“可不是……”万福安又赶紧摆手道:“不过可不是因为您生气的啊殿下,只是皇上现在身子不大爽利,您过去了,难免碰一鼻子灰,不值当的……”
“多谢公公提点了。”李衡了然道:“那我还是先出宫吧,不知公公现在是被父皇派了什么差事要往哪里去的?”
万福安道:“奴才正要去找贤妃娘娘,皇上现在身子不适,贤妃娘娘有独到的按摩手法可以帮皇上缓解一下。”
贤妃?李衡知道这个贤妃,比他的年纪大不了几岁,很得父皇的宠爱,他只是为这女子可惜和不值。
“那公公请便。”
“奴才告退。”
李衡出宫之后登上自家府上的马车,车马辚辚穿街而过,在听到沿街小贩的叫卖声后,才终于放松了全部的身心。
他想,也许不止是他,任何一个人在踏进那阴森可怖的皇宫之后,一墙之隔,都会戴上一张陌生的面具,蒙蔽自己,扮演着别人所喜欢的一个角色。
五皇子的车架在府邸前停下,门房小厮赶紧端着脚凳送上来,请五皇子李衡下了马车。
他松了一口气,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道:“今日可有人来?”
“有几位大人来给殿下送了书信。”
为了避免结党营私之嫌,李衡一向谨慎,从来不会和这些官员热÷书集在一起,今日朝上皇上脸色有变,相信不止是他,也有旁人看出这是一场什么阴谋。
一路进了书房,贴身的丫鬟将书信递给李衡,后者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才将信拿过去,往椅子上坐了,细细看了起来。
贴身的丫鬟往他腿上一坐,柔声细气道:“殿下今日回来的真早啊。”
“回来晚了你说想念,如今回来早了还不好了?”
“奴婢巴不得殿下每日都早早的回来。”
丫鬟说着就轻轻撩动他的头发,冲他笑的柔情似水,然而男人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身上,只是盯着那书信看的出神。
有人端了茶盏送进来,往五皇子的手边送,贴身的丫鬟一把将茶盏夺了过去,狠狠的剜了那人一眼,继而又娇柔说道:“殿下,您喝茶。”
李衡点头,要伸手去接,那丫鬟偏偏要去给他往嘴里喂,手上冷不丁的一晃,一盏茶就瞬间泼在了李衡的身上,连带他手上的信都湿了大半。
那丫鬟吓了一跳,登时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李衡被这么一泼,也是愣了一愣,继而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倒在地,猛的站起来冲她的身上踹了一脚道:“该死的贱人!”
地上的女子尖叫一声,匍匐在地抱住他的腿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只见李衡目眦欲裂,又一把将手上的信甩在她容若娇花的脸上,一改平日温和谦恭的模样,反而咬牙切齿的好像要将她吃了一般:“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滚!拉下去!”
很快就有府上的侍卫冲进来,拖着那娇柔的女子就往外拉,一人还不忘小心问道:“殿下……怎么,怎么处理!”
“剁碎了喂狗!”
一句话瞬间让那哭喊求饶的女子昏死过去,被人像拖麻袋一样的拖了下去。
李衡脸色铁青,蹲的抵上捡起那信来,小心翼翼的在桌子上抚平,将水渍拂去,一边看着上面写的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突然冒出来的怒火以及可以瞬间平静下来的神情让众人害怕,没有一个敢去多嘴的,唯有府上的太监总管是跟着五皇子从宫里搬出来的,才敢小心上前道:“殿下,字还看得清吗?”
“看的清。”男人说的平静,和刚才的暴怒大相径庭。
内监很会察言观色,听了他的语气就知道暴风雨过去了,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李衡又道:“你去打听打听,刘家二房好像有一位小姐。”
“打听她什么?”
“名姓,品行,年纪,身上有无隐疾,以及等等琐碎之事都一一向我报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内监点头匆匆离开。
将桌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李衡一边撕碎一边在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李彻啊李彻,如今你太子之位既然坐的稳稳当当,那就让你继续坐下去好了,鱼离开了水还是鱼,但却不能活命,太子离开皇宫还是太子,只是恐怕得和那鱼儿一样了。
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就宣布采用五皇子李衡的建议,圣旨很快就送往疆塞,李衡松了一口气,且不论是不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单单皇上没有对他有所猜忌和担心那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散朝后,跟太子一起回到东宫的还有刑部尚书朱晚照,两人关在书房就说起了悄悄话。
朱晚照道:“昨日我已将左辞临死前的口供呈给皇上了。”
“指名道姓,陷害本太子私藏龙袍一事的皇后和李衡?”李彻将脚翘在桌案上,头也不抬的问他。
只听朱晚照点头说道:“可不是,不过死无对证,口供也不能做证据,再者说来,丽贵妃不是已经咬定龙袍是她的了吗,所以你别指望给他们母子来定罪了。”
“我本来就指望。”太子还是继续看手上的文书,继而又道:“那左辞到底是真的承认了,还是你伪造的口供。”
“真的承认了啊,”这位年轻的刑部尚书露出狡黠的笑道:“不过这一次不是太子殿下那‘满山红’的功劳。”
太子这才抬了抬眼皮,没好气的看他道:“难不成你自己又发明了什么刑罚?”
“还是老法子,拔指甲,筷子插鼻孔,脚底板钉钉子,没想到他就招了。”
“估计是心死了。”李彻皱着眉头,不敢细想他说的这几样刑罚,不然浑身就都冒鸡皮疙瘩。
朱晚照表示赞同:“他可能一直撑着一口气等着人来救他,但这么久了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是一颗弃子而且是一颗早晚得被灭口的棋子,所以就索性招了。”
李彻叹口气:“我让禁军统领和李徇一起预备给宫里的禁军换一批新人,你觉得呢。”
“是该换了,皇上身子骨不行了,早早预备着,免得真到那一天,殿下控制不住大局。”
李彻不满道:“这有什么好控制不住的,你当神风营和夏忠这些年都白养了吗。”
朱晚照一听,不禁热血沸腾道:“真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那一国太子瞪他一眼道:“你这是在诅咒我父皇啊。”
“呵呵,不敢,不敢,下官不敢啊。”
在朱晚照告辞离开没多久,就听到书房外面有人小跑着过来嚷嚷道:“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啊!”
太子愁眉苦脸的往椅子上一倒,没好气的呵斥道:“怎么个不好了!刘玉瑶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