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没看见!”周行朗满脸通红地把手机关了, 塞进兜里。
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把这种图锁起来。
“看见了。”路巡不疾不徐地说, “不就是我的偷偷截了我的裸-照吗,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 ”他梗着脖子道,“那有什么,就手滑截了个图, 你又没露点!”
“露点了。”路巡说。
“男人露个胸怎么了, 我还不能截图了啊!”脸上的热气上涌,熏得像是在蒸桑拿一样,他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可以截图,可以私下自己欣赏,怎么欣赏都可以, 但不可以发出去给别人看。”路巡的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
“我有毛病啊发这种图给别人看。”
“你喜欢看吗?”路巡说。
“……看什么?”
“我的身体。”路巡一手拽上窗帘,一手解开衣扣。
周行朗一直觉得有纹身挺酷, 而且杀气腾腾,只要有了纹身, 别人就不敢惹。不过,到底是没有见过路巡这样的,一开始他在想这哥们肯定有这方面的癖好,后来知道是因为遮烧伤,就笑不出来了。
谁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呢?
周行朗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皮肤,心里有种被钝刀割开的感觉,每一次只要一想到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却忘记了的事, 心里都会很难受。
“这么好看啊,都看出神了?”路巡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抬头看向他,周行朗轻声问:“纹这么多痛不痛啊?”他记得以前好像也问过路巡这个问题,但当时路巡的回答是怎么样的,已经记不清了。
好像说的是不痛。
果不其然,这一次,路巡也回答的是不痛。
周行朗坐在窗台硌的屁股疼,便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的每一寸皮肤,问:“为什么在这儿纹了只猎豹?”
指的是路巡的腹部到肋骨的那一截皮肤,是一只露出脊背、回过头露出肃杀目光的猎豹。
“这个啊……”路巡低头用手摸了摸,“纹的时候师傅告诉我,纹这个比吃伟哥还厉害,我就纹了。”
周行朗:“???”
“你不信?”
“这不扯淡吗,那纹身师唬你呢……”
路巡唇角一勾,看着他道:“还真不是扯淡,有一点用吧,这个纹身师傅做了很多年了,给我爸也纹过,后来他就转运了。不过纹了这个东西,我也没处施展。”
他半信半疑:“真有这么厉害?”
“干一次你就知道了。”
周行朗:“……”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记忆中的一幅画面,证明……路巡所言非虚。
咳了一声,周行朗说:“你这个人思想怎么回事,我是说那纹身师傅,他真这么神啊?”
“就一神棍,会算命。他说我的命格,只有纹凶兽才能镇得住。”
“凶兽?”周行朗乐了,“脚踝那梅花鹿也算呢?”
路巡说不算,也跟着笑,目光温柔似水:“你不觉得可爱吗?就像你一样。”
周行朗心脏快蹦出来了,没敢接话,两人又进入了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中,不出两秒,周行朗宣告落败。
路巡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尖,好像在抚摸梅花鹿的小鹿角一样。
几个年轻孩子打扫了三天,泳池终于干净了,放了一池的水。
周行朗迫不及待地下水去游,游泳对他而言,一开始并不是一种爱好,他自学会了游泳后,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游快,一定要快,要快过湍急的河流,要用他摆动的四肢超过时光,好像只要游得够快……他八岁那年就不会溺水了,悲剧也不会发生。
后来的年头里,每次下水,周行朗都抱着这个念头,他没有一天放下过自责和愧疚。
路巡开始是在楼上看,因为游泳的缘故,他身材虽瘦,但并不弱,肌肤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带有爆发力的紧实肌肉,皮肤很白,尤其在耀眼的阳光下,是有几分透明的白,非常养眼。
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
后来看见周行朗在和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子说话,路巡就下楼去了。
这次控制住了,没丢戒指,他知道周行朗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谁也不能从他嘴里抢食。
那女孩子是在问一些绘画上的事,因为得知了周行朗是央美毕业的,而她正好也是美术生,从小学画画,在画室一直拔得头筹,想去最好的美院,于是就跑来问他。
虽然没有了关于大学生活的记忆,可相册里,电脑里,给周行朗留下了很多讯息。
“我考的是建筑。”
“建筑和我们普通校招有什么不同吗?”
“考试内容不一样,对专业的要求不像纯艺和设计那么高。”
大概是说的内容有趣,剩下那几个明年即将高考的学生孩子也跑过来,蹲在旁边听。
那短发女生又问他学校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好。
“我们一个班只有十个人左右,每学期有一半的时间都跟着教授在外考察做项目,老师分一部分工作给我们,最后设计费也会分一小部分给我们……”他说的这些都是后来听说的,“我选修了一个壁画修复专业,那个专业很冷门,没多少人学,也没几个专家。有一回帮着教授做修复,最后那个项目赚了……一共有上千万,就几个学生帮忙,也没帮上什么忙,教授给我们一人分了十万块。”
那是他开创工作室的第一桶金。
几人惊叹万分:“十万块?上大学就能赚这么多了?!”
短发双眼放光地说:“我一定要去学壁画修复!”
另一个女生感叹:“这还只是跟着做项目,那个教授肯定赚疯了,好羡慕啊啊啊。”
“画画太赚钱了吧,突然觉得我读理科没什么用处的样子……”
周行朗笑笑,阳光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了一片耀眼的光斑,几个女孩盯着他眼睛都不会转了。
周行朗余光瞥见了不远站着路巡,继续说:“读什么专业都是一样,建筑业、金融业……无论什么,只要学好了,都能创收。你们现在努力,决定了未来是什么样子,一个好大学给你们带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漂亮的学历而已。”说完,他还颇有些遗憾,因为失去了那段青春宝贵的记忆。
“妈呀,好激励人心,我现在就去看书!”
“等等我,我也要去!”
说完,几人全都跑了进去,留下周行朗一个人泡在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泳池里。
周行朗自觉给别人做了人生导师,心中相当自得,悠然地躺在水面上仰泳,路巡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岸边,身上衣服整洁得一丝不苟,连褶皱都无。
“周老师给学生上完课了?”路巡看着他在水里闪闪发光的身体,眼神暗了暗。
周行朗“谦虚”地大放厥词:“也不叫上课,就是作为来者,说点自己的人生箴言,避免他们走弯路。”他在水里游得很畅快,自由的翻身,好似一尾活泼的小鱼。
路巡忍不住说了句:“下次不要穿这么紧身的泳裤。”
周行朗:“……泳裤都是这个样式,有种你找生产商抗议去,那要是宽松的,一下水不就贴肉了?”
“我很喜欢你跟我辩论的精神,也喜欢看你秀身材,但是除了我,别人不能看。”
周行朗听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却是这样的话,差点呛水:“你这种老古板,去公共游泳池的时候怎么办?”
“我已经很久不去公共泳池了。”路巡干脆蹲下,朝他勾了勾手。
周行朗游过去,
路巡手指捏着他下巴,把他湿漉漉的脸抬了过来。
他一愣,捉住了路巡的手臂:“做什么?”
路巡并不说话,埋下头去,周行朗快要感觉到他的呼吸了,像是感知到他要做什么,也屏住呼吸。
忽地,他余光一下瞥见有个什么东西在墙角。
周行朗以为是那几个孩子,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向后仰,往水里沉。
就那么把路巡给拖下了水。
这么大个男人,一下猛砸水里,激起巨大的水花,那股重量把周行朗牵扯着往水底拖。顷刻间,年幼时的记忆清晰地浮现了,他不管路巡有多重,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双臂紧紧抱着他,腿用力一蹬,空出一只手使劲一划。
头冒出水面,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你没事吧?”
“没事。”路巡脸上全是水珠,在水里拥抱着他,低声问,“看见什么了,怕成那样?”
再一次看向墙角,周行朗终于看清了刚才瞥见的活物是什么了。
——李大娘家的大黄狗。
路巡也看见了,笑了声:“狗?”
“不是!”他为自己的胆量据理力争地辩驳,“我看见了有人才会那样的,才不是因为狗。”
“哦……人呢?”路巡能踩到泳池底,索性抱着不动。
“刚才人还在呢,刚才真有人!”他感觉自己在水里踩到了路巡的脚,因为水的浮力,拥抱是和以前的每一个拥抱都不同的感觉。
“那现在没有人了。”路巡俯首,手掌扣着他的后脑勺,“不用怕。”
只感觉到一片湿润的温暖,从眉毛,到鼻子,再到脸颊、嘴唇,最后含住。
周行朗心想他跳级了。
怎么就伸舌头了。
抬手要推开,路巡就一把按住了他,舌尖轻轻撬开了牙齿,探了进去。
脑子眩晕一片,有些麻木,就好像溺水一样,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东西,浮浮沉沉的——所有的感觉只剩路巡在他唇齿间温柔试探的舌尖。
作者有话要说: 央美建筑那位是我的画室同学,壁画修复也是真事,只改动了一点点细节。
还在上学的宝宝快放下手机去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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