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的是,就在除夕当晚,我家小弟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家门口,浑身上下被折磨得没有一处好皮,他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圣地里逃了出来,他告诉我,那里根本不是圣地,而是地狱!”
“这么多年来,所有被送去阴山圣地做雪神弟子的孩子最终都逃不过一死,而那些外界的亲人们却还傻傻地盼望着他们的孩子们有一日能够学成归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说到这儿,于则远不禁死死握紧了双拳,连指甲刺进皮肉里都不自知,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道“我把小弟葬了以后连夜去衙门报官,可衙门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把我和我娘轰了出来。”
“我娘在家哭瞎了眼睛,我不甘心,接着去衙门递状纸,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去衙门的当晚,我娘竟然被人扔到了井里活活冻死了!”
“整整一年过去了,我日日东躲西藏,四处投诉无门。而就在一个月前,北方五个州府接连遭逢雪灾,我听闻朝廷有意派钦差前来赈灾,便打起了向南世子求助的主意……”
“但是南子灏拒绝了你,非但如此,他还派兵捉拿你们,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将其绑架,并故意放出话去,引摄政王前来救人,是也不是?”祁辰替他说道。
于则远几近绝望地闭了闭眼睛,他的声音里布满了痛苦和挣扎“我并非有意煽动流民和朝廷作对,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们不奋起反抗,现在焉有命在!
元青砚义愤填膺地怒声道“这,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什么圣地,什么雪神,一听就是骗人的说辞,官府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祁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怕官府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根本早就知道此事。”试问如果没有凉州知府的默许,单凭一个所谓的阴山雪神怎何会有如此大的感召力,令整个凉州的百姓俯首帖耳?
夙千离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墨蓝色的眼眸有如一汪寒潭般冰冷幽深,他看着于则远沉声道“本王会派人去核实这件事,如果你所言属实,我自会还你还有凉州百姓一个公道,可如果你说的有半句虚言,有什么后果你应该自己心里清楚。”
于则远眼中划过一抹激动难耐的神色,他定定地说道“只要能还凉州百姓一个公道,我于则远甘愿受任何责罚!但求王爷绕过外面这些流民们!”
“于则远,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也该同我们交句实话了吧?”祁辰突然看着他开口说道。
见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祁辰索性把事情摊开了说道“说说吧,南子灏带领的那五千大军现在何处?”
于则远身形俱是一震,眸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怔怔地望着她,似是在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祁辰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淡淡解释道“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真是全军覆没了,总该留下些许蛛丝马迹,而我一路走来,却没有闻到半点血腥味。”
“所以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五千大军还活着,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当然了,真正让我确定自己猜测的是外面这些人手里拿着的镰刀锄头,试问如果你们真的全歼了五千大军,那么手里的兵器还会是这般良莠不齐吗?”
闻言,于则远眼中不由划过一抹敬服,也不再隐瞒,而是老实说道“我在雁荡山中设了个迷阵,五千大军如今就被困在里面。”顿了顿又连忙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这个时节山里有不少猎物,大军不会饿着的。”
“那南子灏呢?”祁辰微微蹙眉。
“毫发无损,只是被我们软禁起来了,草民这就命人将南世子请过来!”于则远说着就要招呼人去将南子灏带过来,却被夙千离拦住“不必了,你们看好他,等凉州的事情结束了,回京前本王自会来向你要人。”
至于现在,他还不想见到这个眼高手低的无能蠢货!
于则远愣了一下,旋即应道“是,王爷放心,草民一定好生照顾好南世子!”
见他如此紧张,元青砚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必那么费心,死不了就行!”坦白说,他看不顺眼这个南子灏已经很久了!
于则远脸上划过一阵错愕,继而追问道“王爷,那五千大军……”
“雁荡山是个不错的地方,就让他们多待几天吧!”夙千离语气淡淡地说道。
从他一系列的安排下,祁辰嗅出了一丝不对,于是问道“王爷这是不打算直接进凉州城了?”
“凉州城肯定是要进的,只是不是现在。”夙千离眸中染上一抹深色。
出了雁荡山,燕枭便不知所踪了。夙千离一行人兵分两路,寒亭寒榭二人潜入凉州城打探消息,剩下的人则直接来到了阴山脚下。
所谓的阴山圣地实际上就是一座依山而建的白色宫殿,气势恢宏,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阴山,明明是圣洁的颜色,不知怎的,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令人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夙千离在山脚下站定,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宫殿,眸色晦暗不明。
“王爷,咱们就这样直接进去吗?”元青砚问道。整座宫殿外面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殿门前的台阶更是多得吓人,从山脚下一直蜿蜒到了山顶,怎么看怎么古怪。
“走吧!”夙千离说着已经踏上了宫殿门前的台阶。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走完了漫长的台阶,来到了这座宫殿外面。
祁辰和元青砚还好,桓柒和季书玄两个人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了,尤其是季书玄,此刻正抱着殿外的一根石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叹道“这台阶多得也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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