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扼守住雁荡山这个咽喉之地,堵住凉州的眼睛和耳朵轻而易举。最重要的是,雁荡山北侧崖高谷深,是个绝佳的设伏之地。”
夙千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沉了几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南子灏率领的五千押运大军全军覆没就能够说得通了。
比起营救南子灏,他现在更想知道这些流民当中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位深谙兵法战术的人……
“但有一点令我感到很奇怪,这一路走来,雁荡山似乎太过平静安宁了些,所谓雁过留声,五千大军总该留下些线索才是。而如今的情形瞧着不像是全军覆没,倒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祁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许是连日的大雪覆盖了打斗的痕迹?”季书玄猜测道。
“或许吧!”祁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元青砚突然不解地问道“王爷,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这些流民如此大费周章地埋伏,绑架,威胁,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夙千离眸中划过一抹深色,道“是与不是,去会一会他们就知道了!”正好他也想看看凉州的流民究竟有何与众不同!
张青估计得不错,当日傍晚,一行人便到了雁荡山北侧的半山腰处,众人刚刚停下来准备稍事休息,便有一群流民将他们团团围住,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敌意“你们是什么人?!”
元青砚刚要开口,便见夙千离直接站了出来,声音不怒而威“不是你们要见本王吗?”
“你是摄政王?”为首的那人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双腿上停留了一瞬,立马警惕起来“不可能!他是在骗我们,摄政王双腿不良于行,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实!”
其他流民一听顿时躁动起来,手里握着杂七杂八的镰刀锄头,一点一点地向他们逼近。
见状,夙千离的墨蓝色的眼眸愈发幽深起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本王就是夙千离!”说着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为首的那人眼中不禁浮起一抹不确定来,偏过头去对身旁的人低声嘱咐了一句“速去请示一下秦大哥!”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在见到夙千离的那一刻便直直跪了下来“草民于则远拜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则远一跪,其他流民脸上纷纷划过一抹惶恐,忙不迭地跟着跪了下去,一个个把头埋得极低,再不敢抬头看一眼,生怕自己不小心冒犯了贵人。
“都起来吧!”夙千离无意与一群目不识丁的流民计较,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粗布棉衣的青年男子,夙千离的目光里划过一抹探究“于则远?你见过本王?”
“回王爷,十年前在凉州城草民曾有幸见过王爷一面。”男子的态度里有一丝窘迫却并不卑微,面对夙千离如此强势的威压仍能保持镇定。
如此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令人高看他一眼,祁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只见这个叫于则远的男子身形高大,肤色黝黑,相貌并不算多么出众,再加上一条狰狞的刀疤从额前一直划到了下颚,愈发显得整个人凶神恶煞起来。
不过此人眼神正直,目光清明,倒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夙千离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腕上的血红色手串,犀利如刃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道“伏击朝廷五千大军,劫走赈灾物资,绑架穆国公世子,于则远,这里任意一桩罪名拉出来都够你们这些人死一百次了。”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极为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于则远身子蓦然震了一下,继而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定定道“王爷,事出有因,草民此举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只待此事过后,所有的罪责草民愿意一力承担,但求王爷饶其他人一条性命!”说着便重重磕下头去。
“秦大哥!”流民们齐齐呼道。
不想刚跪到一半就被祁辰拦住,声音微冷“命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如此大费周折地引王爷前来,总不会是为了求死吧?说说看,你想要王爷帮你们做什么?”
闻言,于则远的目光不由一震,略微定了定心神,朝夙千离恭敬地说道“请王爷移步!”
言罢,流民们立刻让开一条路出来。
正如祁辰所料,流民的据点确实是在雁荡山北侧的一处山洞里,这里的流民们虽然衣衫褴褛,面上却并无太多颓废之意,非但如此,他们的眼神坚定不移,充满了斗志,站岗的站岗,放哨的放哨,一切井然有序,俨然是一副军队的做派!
祁辰见状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看着于则远问道“你当过兵?”
于则远一怔,旋即脸上划过一抹极淡的苦笑“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看来这个于则远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祁辰在心里默默说道。
夙千离捡了一张破旧却擦得异常干净的椅子上坐下,对他道“说说吧,凉州究竟出了什么事。”
于则远的神情肃了肃,回道“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雪神?”
“雪神?”夙千离眉心拧了拧,沉声道“你接着说。”
于则远深吸了一口气,道“凉州境内除了这座雁荡山外还有一座阴山,民间传说,千百年来,阴山雪神一直护佑着我们凉州的子民。”
“然,自嘉宁元年起,阴山雪神的真身每年都会在冬至这日出现,每当这个时候,各个村镇都会挑送一对童男童女去做雪神的弟子,以求雪怪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就在去年的冬至,我家小弟被选中成为了雪神的弟子,我们村欢欢喜喜地把他和另外一个女孩送去了阴山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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