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因对身边朋友不设防而中下药蛊,若不是有他,恐怕就是生不如死任由谢泽控制。云南不会是块太平地,此去生死难料。可是,古羲并没这个义务要为我来淌这浑水的。
想到这处我抬起了头,对上他的眸光时心头又软了几分,但有些事还是必须要说出来:“古羲,你离开萍城那么久,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吧”
他又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烟出来却并未点,只眯着眼问:“你想说什么”这刻他的目光是锐利的,我在他眼皮底下心思无所遁形。
索性摊开来不再迂回:“过两天我会和谢泽与祝可一起去云南。”
说得是我,而不是我们。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可古羲眉色未动平静而问:“所以呢”
我不答,只默看着他,“所以”后面的答案,他不可能不懂。
下一秒,他突的压近我的耳边,低咬字句:“刚才真该直接让你成为我的人,也省得你拿话来气我。”说着就觉耳上一疼,被他的牙磕了一下,刚刚柔和的气氛顿时变得冷清。
我知他故意威胁,向我表达他的不快,不会真的付诸于行。想要开口分辨,可看他那危险的眼神还是作罢,不想在这时候再去惹毛他。
耳边传来他沉缓的语声:“岑家近来很活跃,秦辅那小子撑得辛苦,就这两天的事,我帮他过了这一关就闲下来了。”我听得一怔,没想到的是他会主动提起岑家,不由问:“是因为在帝都时得罪岑玺吗”
他嗤笑了下,“你脑子里就那小女儿情爱的。岑家是古董商人,蛰伏在这萍城的暗处掌控一方势力,而商人最根本的目的是利益。所以岑穆北也好,岑玺也好,他们的行为只为最大程度地获取利益。你当岑玺去帝都是为了我她是为谋我身后那块关系链与利益层。”
对他所说的我似懂非懂,想了想说:“他们想将势力扩展到帝都去”
“不会。”古羲断然否定,“与其俯首称臣,不如当这一方土皇帝,两种选择只要是聪明人就一定是选后者。现今他们在与秦辅交涉,其目的不过是想牵制继续在后把持,可是秦辅与我都有个坏毛病,喜欢亲自操刀掌舵,容不得他人来指手画脚。”
古羲在说着这些画时姿态慵懒,可言语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与自信。
大约摸到一点他的心思,白天在日本料理餐厅遇见了岑玺,有些问题与其捂着发酵,不如揭开了说出来。岑玺自不是为情所困之人,他也不过是把岑家当成是在这块土地上攻城伐地的一块绊脚石,或许最初借用了一下岑家势力,但最终还是要把这块绊脚石给挖去。
不过,我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与他在一起,慎密心思没学来,可他的言行举止倒是学了至少五分,故作轻描淡写地问:“秦辅是图权,那你图岑家什么呢”
他微微一顿,幽静的眸转向我,眉梢眼角隐约清浅的笑意,“图江山美人,信不”
我把头靠在他胸口,直接答:“不信。江山太大,岑家也没那么大的口;至于美人,不是正在你怀中吗”
古羲低笑出声,眼角弯起弧度,“有这么捧自己是美人的吗”
我面上一烧,避开他的视线,却听他在耳边笑道:“江山可以不要,美人须在抱。”顿了顿,在我唇上轻啄一口,“我的美人。”
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大半个夜晚,就这么说着话,有时是他在说,有时是我。我大多数讲一些近年在学校与画画有关的趣事,而他讲这权与欲的风云变化。偶尔会亲在一起,但并不会深入。
是这般的亲近,到后来我靠在他肩膀上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了,只记得窗外的星星特别的亮,它被镶刻在彼此的眼中。
古羲如他所言,接连几天都很少能见到,我在古堡呆了两天就回公寓了。
原本的考量是假若羽就在我的身周,那么在古羲的地盘上至少能避免被到对方监视。可我细想之后觉得既然羽已经拿捏住了我的七寸,云南之行势在必行,即便是仍然监视着我,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谢泽冒出来了。
更何况,我怀疑谢泽不过是他用来测试古羲能力的工具。因为他有更多种方法促使我去云南,而无需让谢泽用蛊来害我。
另外那晚拜托张倩把报告交给导师后,导师在隔天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又是一番旁敲侧击才挂断,可我至今也没找到机会把学校美术系的事跟古羲谈。这些我都觉不是特别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心中的焦躁不安压不下去。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经过“时光”,我驻步下来。
今天是周一,下午店内的生意有些冷清,isa几人都站在吧台边聊着天,看见我进门都目露惊喜地上前来。寒暄过后,我往吧台里看了看问he怎么不在,isa朝着角落里指了指凑近我小声说:“不是在那吗aice,我跟你说哦,咱boss正在热恋哦。”
我有些条件反射地往后退避了一步,使得isa怔了一下,不明所以。抱歉地冲她笑,自祝可与谢泽事件后,与任何人都不愿有太过近的接触。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时光”专门开辟的一个角落,当初还是我提议的。是用花艺垒成的一道半封闭式的屏风,然后那边墙上挂的都是我的画,如若有人看中想买就会由何知许做中介找上我谈价钱。可以说,那里算是我的一角画廊吧。
视线穿过花艺,可依稀看到何知许,而他的对座似乎真有一女人身影。突的我想到那日在餐厅“巧遇”他与岑玺同坐一桌,刚刚isa又说他处于热恋期,莫不是
下意识地就朝那边走了过去,可当转过那道屏风,看到的是一张陌生恬静的脸。
何知许也发现了我,眼中露出惊讶,却温和问我:“怎么过来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他对面的姑娘,那姑娘也问了:“这位是”何知许浅笑着回:“她是我朋友,抱歉,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再继续好吗”
对方点头称好就起了身,我感到有些抱歉,在她走过身旁时点了下头,她冲我礼貌地微微一笑就果真离开了“时光”。目送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回转眸对何知许道:“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事情也要谈完了。”何知许眉眼舒缓了看我,和声问:“前几天约你来喝咖啡怎么没过来”我神情一滞,那个下午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目光微闪后岔开话题:“今天不就来了”何知许抿唇而笑,与我边往吧台走边问:“还是焦糖玛奇朵”
老板回来了,朝我挤眉弄眼一番就佯装去厅里服务了,何知许走进吧台内,动作娴熟地拿出咖啡豆来磨粉。
看了片刻,我问:“如果心不平静应该怎么做”
何知许手上一顿,微抬起眼看我,“什么是你最擅长的”我想了想,答:“画画。”
“那为什么不坐下来画呢”
“心不静,难以成画,握着笔我会觉得茫然无措。”这是我这两天繁复不安的心绪,连最能让我投入的画都难以入笔了,老实说,我很慌。
何知许又低头去调配手上的咖啡了,但口中却道:“去后面你的宿舍把画架拿出来,随便涂鸦也好,试试这个下午结束后,会不会还烦躁。”
我不由疑惑:“这里怎么会有画架”虽然以前我常在这里作画,但都没有带过画架来,大多时候就将就在桌上动笔。何知许头也没抬地道:“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等我熟门熟路地来到宿舍,一进门就看到床前熟悉颜色的画架,与我原来的那副颜色很像,但我的在那次流氓打砸事故中被摔散架了。走近一看,不觉惊异,这根本就是我那一副啊,只是曾经被摔断的地方有人用钉子给钉了起来,并且将之组合好了。有些位置是我使用久了,表层的漆就脱落了,还有的地方我曾不小心用刀片刻毛过,所以这些痕迹与其说熟悉,不如说是怀念。
到这时我自然记起那会离开萍城回老家之前,有把自己一箱子的“家当”搁在这里的事了。犹然记得当时秦辅还评价我抱着一箱的破烂,可哪里想到除了画架,许多碎了的旧物也都粘合起来,并且整齐地放在那只纸箱中,画具则专门用一个纸盒整理了搁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