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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定心丸

    我没有半分犹疑地接过就倒进了嘴里,味道微苦,带着一丝腥味,但还是强忍住将之咽下。等我将那药液都喝光后,古羲才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心一咯噔,之前他也是说忍着点会有些疼,结果我在地狱走了一遭,脱了一身的皮。剧痛从肚腹泛滥而开时,我连呻吟都觉得是奢侈,直接就倒在了古羲的怀里。一波巨浪掀起,一波巨浪又再重重砸下,到后来神智都变得模糊。只在觉得身体被腾空抱起时,勉强睁开眼,依稀看到俊朗的轮廓下,一双如夜幕般乌沉的星眸。

    似听到秦辅在后嚷:“喂,他们两个怎么办”

    古羲的胸口轻微震动,只吐出两字:“带上。”紧随着秦辅低咒声传来。

    等安定进车内我躺在古羲腿上时,剧痛将我翻搅地情绪脆弱,抓着他的衣襟低喃:“古羲,我好痛。”他轻应了声,没有多余的安抚,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

    后来车子开起来,隐约听见秦辅在说着什么,可我的意识都在与痛楚搏斗,什么也听不到。再后来那痛就像惊涛骇浪之后逐渐平息了,这一晚上经历了两回生死徘徊的痛,我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所以当车子停下,秦辅回过头来貌似怜惜地看着我说:“瞧把我们常小愿给折腾的,都成小可怜了。”我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别说是回话了。

    古羲捋了捋我汗湿的发,毫不忌讳地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得来秦辅的口哨声。

    回的不是公寓,是古羲的那个古宅,秦辅直接把车开到了后面的古堡处。等古羲把我抱下车后,秦辅从车窗里探头出来难得正经地道:“诶,那两人我就先给关起来啦,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敌暗我明,你自个也注意了。”

    没听到古羲有所回应,车子就开走了。我被放平在沙发上,到这会肚腹间的绞痛都已经平复了,但整个人却很虚弱。古羲倒来了一杯水递到我嘴边,我目露恐惧,不会又要让我喝到吐,然后光是想想就有作呕的感觉了。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缓了声道:“放心,只是补充你虚脱的水份,一杯就行了。”

    听了他的我才微抬起身就着杯子咕嘟咕嘟把水都喝下去了,是温水,进到肚子里很舒服。突然间我不敢抬眼去看他,这个男人如果想对一个人好时,可以温柔蚀骨,我怕自己醉在他那幽邃深眸里,不可自拔。

    水杯搁在了旁边的茶几上,古羲就把我抱起躺在他身上,然后在我耳旁细细陈述之前答应要回来告诉我的细节。

    他说,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羽就在我的周遭,具体是谁还有待查证。如果谢泽是两个多月前就来了萍城,那就是在我和古羲认识之前,那时候羽还没到要利用谢泽的蛊来控制我的地步,只是暗中埋下一子。

    推动我去布林镇的有两个因素,一是那第七封信,二则是古羲。

    原本可能羽主导的这场大戏里没有算到会有古羲出现,那他也自然有别的进一步方法促使我成行布林镇。也叫阴差阳错吧,林声的恶意让我无意中认识了古羲,又偏巧他要找我复原的方器又与布林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一点,恐怕不单是我,就连古羲的行踪也一度被对方给严密调查过,所以那块方器以及我画出来的老子骑青牛图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

    所以谢泽口中所说当初背去云南雷同于方器的青铜板这话,估计也是假的。一来他十几年前因老谢头而逃去云南避难时,应当不过十三四岁,背这么沉一块东西根本不可能;二来假如地下围城真的还有一块与古羲一般的方器,那么以羽这般深沉的心思,老谢头又怎么可能能从他手上偷走青铜板呢

    这本身就是一大矛盾点所以从反向证明古羲的青铜方器这事已经外泄。

    关于邮箱这事,古羲说其实删除邮件的人并不是谢泽,而是由另一方操作,不用说这“另一方”指的自然就是羽了。不过对方既然会写最后那封邮件于我,自然也不会在乎之前的信件流出来,等于说羽并不在乎我会看到那第七封以外的邮件。

    在古羲陈述时我从头至尾都默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在他讲完后仍然感到唏嘘。

    我在想,假如第七封邮件是羽写给我的,那么第一封特殊的邮件会否也是故意给我看的,就好像他在十二年前以笔友身份给我写第七封信一般。我没法不把这件事与那第七封信联系在一起,因为刚好日期是同一天这不可能是巧合。

    邮件与信,似乎都有着雷同的宿命论,到底羽想表达什么

    邮箱既然有收件帐号,那就自然有发件帐号显示,我们登录的邮箱已经推测出来是谢小琴在用,发件帐号叫yu123,应该就是用羽的拼音。

    我把目光转向古羲,既然他能破译谢小琴的邮箱,那么在得知羽的邮箱帐号名后是否也能破译掉古羲给我的答案是否定,他说破译谢小琴邮箱是因为谢泽曾在那台电脑上登录过,尽管删除记录,但数据痕迹是不可能删除掉的,所以他能找出来并且登录上。

    然而yu123这帐号除了能够查它登录ip与时间外,要想破译密码很繁复。

    我会觉得即便古羲神通广大,也是破译不了yu123这个帐号的,或者能破译,但那也是羽想给我们看到的东西。从我收到笔友的信到现在这个谢泽,看似毫无关联,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之串联了起来。

    羽的心思慎密程度当真是不亚于古羲,然而最吃亏的却是他始终在暗,而我们在明。

    沉默中听到古羲在耳边问:“常清是你的父亲”

    我微微一颤,这个事是我避免也不愿去想的,可在羽的那封邮件里,那两个字像一根刺一般刺进了我的心窝。现在被古羲提及,某处的钝痛就在浮起了。

    他见我默着声,突的气息压来覆住了我的唇,以为会像之前那般不过蜻蜓点水,可并不是,唇贴着唇,轻轻吸吮,没有多余的暧昧。感觉到他的掌在摩挲着我的发,轻揉着我的背,这个怀抱和这双手是这般温暖,驱走了我心中的无助。

    我想我是陷在这温柔泥沼中了,所以主动伸出了手去摸他的软发,只觉他顿了顿,下一刻不是退开,而是一改刚才的温柔恢复他本来性情,攻城伐地,大掌探入衣服底下抚着光裸的背,手指到处都激起阵阵酥麻和酸软。

    然而,古羲并没有将这事进行到底,即便我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但他还是松开了我,只浅淡地亲我额头来平息升腾而起的情绪。

    我仔细去看他,俊逸的脸近在咫尺,而眼神却从刚刚的浓烈恢复成了平静,眉梢与眼角含着极淡的浅笑。他突的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我愣了两秒,随后脸瞬间红到耳根。

    他说:今晚不行,你会没力气的。

    虽然几番折腾后很无力,可却没有睡意。古羲就把我揽在怀中,慵懒地夹着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并不再来问我什么。

    我低头把玩着他搁在腰上的手,平静而述:“自他离家后,我和老妈就再没见过他。老妈对他有恨吧,可我倒没那么大的抵触情绪,毕竟在当时的情形他的离开是对我们最大的宽容,毕竟形势容不得他过普通正常的生活,毕竟,他是我的父亲。成年后,我不是没有想过找他,可是中国之大,大到让你感到无能为力。上回顾山梅姑给我妈关盲,说他已身在那个世界,痛斥之余不是不心惧的,一面坚信他不可能有事,一面却惊怕那梅姑是真有其能。即便后来证实了梅姑一行人是江湖老骗子,可在事后我被下血咒一事让我感到心惊胆颤。”

    是啊,心惊胆颤。我一直都压抑着这情绪,不去深思其中原委,可是却控制不住那一丝恐惧。梅姑等人不是纯粹的骗子,她们是真有这类诡邪的术数。

    这丝恐惧我克制着不去触碰,直到刚刚,羽在邮件中写说父亲在云南。我那恐惧从身体里层层涌出,又再渐渐散去。

    不管羽的动机如何,至少,他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可转而想到云南,就细思极恐了。先有谢天元中蛇蛊,再有谢泽阴谋毒害我,云南那片土地让我只觉毛骨悚然。老爸在那,是否安好

    似乎不管羽想利用我去云南拿什么东西,他都已经掐准了我的命脉,让我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