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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再下围城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可也似乎在逐渐接近真相。我凝着谢小琴那背影,脑中浮出一个诡异的念头: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从性别开始

    谢到源的名字是谢福以前的,来了这镇以后就不可能会有人知道,除非是他身边人那么会用谢到源这名字作为笔名的人,除了谢天元就只有她了。所以我从画中推测笔友的性别与年龄,根本就是误导,真正的笔友是眼前这人谢小琴

    想法或许疯狂,却是最接近事实的。

    有着谢福与谢天元这两个罪大恶极的人在身边,看尽他们行恶,从而自己也百念不善。看到的事或物焉还能清透,必然浑浊晦暗,于是她的画都是这般色调。而这地下城又只有他们谢家人知道,可能无意中发现了石门上的秘密,于是就将这些碎片印于画中。通常情况下在发现这些类似于图案的碎片浮雕后,都会往藏宝图一类上去想,可是即便他们将所有的碎片都齐集恐怕也无法拼凑完整。于是试图通过交笔友的方式,在书信中夹带藏有碎片的画,来让更多的人帮助他们解开这碎片之谜。

    我在心中诸般推理,越想越觉得是这般,在谢小琴回转过身时目光下意识地就去看她的手。突的一怔,她这手五指并不修长,甚至还有些粗短发红,应该是北方的冬天极寒,手指冻得生了冻疮所致,至今都还没好。不是说这样的手不能画,而是手指间的灵活度不够,会影响画画时的发挥,尤其是要将这些碎片精准地刻于画中,必须得要高超的画技才行。

    凝了凝目,略带迟疑地想可能少年时期的她手指不是这般吧。

    谢小琴走了过来,低头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弯下腰来把古羲从我身上给掀翻在旁。我辨不清她眼神中的涵义,仿佛就在这转瞬之间她的年龄要长出了十多岁,有了我看不透的深沉与成熟。

    只见她在我身旁蹲了下来,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开口而问:“你是梁浅吧。”

    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即使刚刚我已经在推断她可能就是真正的谢到源,但听到她的问题后仍然心中震惊。她见我不语又道:“那香味只是让你没了力气,并没让你不能说话。”

    我滞了滞,开口问出心中既成的答案:“在十二年以前是你以谢到源之名给我写信的”

    看到谢小琴的脸上露了个很奇怪的表情,还没等我细想就看她扬手指了那石门道:“这些图案你有见过吗”我沉定了片刻,正打算摇头,她却先打断了我:“也是,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你一定堪破那画中玄机了。”

    她噙着笑,从衣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弹开后就轻轻的比在古羲的咽喉上,想了想又往上移,直接架在他脸颊上,然后对我低声道:“现在你可以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了。”

    再平静不过的威胁,我甚至都感觉不到她身上有戾气,只是那把小小的水果刀却拿捏住了我的命脉。静了一瞬后,我缓缓开口:“知道画中藏有碎片图案不是十二年前,而是最近。”

    谢小琴轻笑了声,打断我:“你是觉得我不会动手吗明明那年你在回信中已经有了发现,现在你跟我说是最近发生的”

    眼看她要把刀刃划入古羲的脸颊,我急忙喝止:“住手那是因为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直到最近发现你寄给我的第七封信,我才慢慢想起来的。”

    她顿了手,眸光轻划而过,“第七封信”转而她略过这问题:“那就说你发现碎片图案之后的事,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你是不是已经将这些碎片组合起来了”

    我沉念想了下,找来布林镇的方式并不稀奇,告诉她也无妨。而那幅老子骑青牛图却可能关系重大,这个布林镇,这个地下城,以及这石门,里面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我都不得而知。即便告知了之后我就有可能窥知到那幅图究竟能派何用,但也不能这般贸然讲出来。

    于是我平静地讲述了如何通过信封上的邮戳在网上发布帖子,让网友辨认出来,并根据网友提供的信息而一路找到这里。等到说及碎片组合后的图案时,我只轻顿了下就很自然地说:“这些图案拼出来是一幅画。”

    谢小琴微微一愣:“一幅画一幅什么画”

    “张大千的松山仙境图。”

    在当时我觉得拿古羲在萍城古宅中的那幅价值连城的松山仙境图来充数,能瞒天过海。哪料谢小琴起身走到角落,竟然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丢在我面前,沉令:“画下来。”

    我不由犯难了。要描摹松山仙境图我并不是不能,可是但凡只要懂画的人,一旦用画去比对那碎片图案就能查探出线条不对。脑中翻转无数只找到一个理由推托:“我手脚都无力,如何能画”

    “这很简单。”谢小琴又往那个角落走去,回来时手上拿了一个黑色的球。她往我鼻尖轻轻一擦,只觉得一股腥臭味翻涌入鼻,差一点我就吐了出来。可转瞬间,刚刚还酸软无力的四肢就有了力气,看来那黑色的球可以解她那些香味。

    不过她对我仍有防备,虽觉四肢有力了,但头还是发昏的。显然即使她的力气大的惊人,也怕我有所反弹,只是让我能够无阻碍的画画而已。

    谢小琴的刀又比在了古羲的脸上,无奈我只得握起了笔,抬眼又看了下那石门就埋头而画。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一幅“松山仙境图”赫然映于纸上,它与古羲家墙上的那幅有着出入,除去主线条外,不少地方都被我沿用了碎片里的图案。

    因为为古羲拼凑的青铜刻板上的那幅老子骑青牛图有一些触笔是勾勒的背景,我将之移转到这幅画上来,通过修饰润笔看起来并不会觉得违和。

    有想过假如谢小琴发现了其中端倪,我就谎称自己对松山仙境图印象模糊,不可能临摹的完全一样。而她若拿去与石门上的浮雕碎片图案对比,也能找到类似的线条在画中。

    只见谢小琴拿着画在石门前比对半天,回转头时眼中写着困惑,她问:“这幅画代表了什么意思呢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松山这个地方”

    暗松了口气,可能是太过执着于碎片中隐藏的秘密,她似乎并未发现我在画上动了手脚。耸了耸肩,我答:“谁知道呢我拼出来就是这幅图,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所以才找来这里以为能找到答案,却没想”讽刺的笑了笑,后面的话意已到。

    谢小琴的眉紧蹙起来,嘴里喃喃而言:“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还遗漏了,不行,我得进去再看看那三处。”闻言我大吃一惊,明明之前古羲说那地下围城已经不可能再打开了,而这时她却说要再进去是还有别的方法能够打开这扇石门,还是,有别的通道

    这是我唯一想到的一种可能。

    那地下围城如此诡异而神秘,它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至今也没参透,四扇石门有两扇是死门,另外两扇还有所牵制。当初缔造那空间的人,不看能想不到会有今天这种意外发生,假若真藏着什么,那必然留有后招。

    我正惊疑不定时,谢小琴猛的一回头眼神凌厉看来。

    心漏跳了一拍,差一点以为她看破了那幅画,但下一瞬她大步走来将我一拽而起与她平视,眸光明明灭灭后她道:“你不许耍花样,否则我会用他祭石盘。”

    这是再度警告,也明确告知了我一个信息,她能再进地下围城

    谢小琴小心翼翼地把我的画给折叠起来揣入兜中,然后走到石门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要看她如何做,但她似乎怕被我窥看到秘密般,故意用身体挡住。

    只听轰隆声响,在我惊愕的目光下竟见谢小琴所站位置缓缓向后推移。她回转身就把古羲再次扛在了肩上,然后对我下令:“你走前面。”

    石门之前露出的口子与我们在学校下去的大不同,是做成了刚好错落而下的台阶,刚刚好走到下面,头顶就没于石门以下了。只听身后传来沉重的步伐声,不等我回头突的轰隆又起,顶上那块石板正在缓缓阖盖。

    大约明白谢小琴让我走在前面的用意,是为了不让我看到她如何操作这些机关的。

    底下并不是什么庞大空间,而是一条小道,从方向上辨认是真的又一次进到了围城范围以内。只是这次,我们在围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