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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寻踪

    路虎车高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由古羲操纵方向盘,我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座里盘弄着手机。这次童英没有来,因为他说不想有人打扰。

    听起来像是在说情话,只不过我的目光落在手机地图上的某一点,心头繁复。

    自发现笔友的第七封死亡之信后,一度也曾想过去追查,但却始终没有成行。后来翻找出其余的六封信窥知了其中秘密,又还隐藏着难解的疑惑,若非古羲这边的事耽搁,早该成行了。但是仍存在问题,一共七封信七个信封,上面都只有我的地址却没有笔友的地址,而我又不记得十二年前寄信的内容和地址了。

    拿古羲的话说叫:这世上没有无根的信件。也确实如此,除了第七封信,前面六封信的信封上都有邮戳,我也当然知道通过邮戳能查到信件寄出城市,但是

    一封信有两个邮戳:一个是盖在邮票上的邮戳,由寄发邮局加盖,邮戳上显示信件是在什么时间在哪个邮局寄出;还有一个是盖在信封的反面,是显示什么时间到达目的地,收到邮局加盖的印记。

    信封反面的邮戳还在,可是正面那个邮戳却因为邮票被揭下而只剩了一个黑色的圆弧了。有几封甚至因为撕邮票撕得多,连邮戳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只有一个信封,除了日期外还能看到水门两字。这显然不是城市名,可能是当时的一个地区名,但古羲仅通过这两个字再比对邮戳,把目标锁定在了津下一个小镇。

    等于说他这趟回帝都带我同行,本身还带着这个目的。

    那个小镇叫布林,地图上找不到名字,只得把导航导入附近。

    行车近一个半小时就下高速了,我看导航所指还有一段路,应该后面都是在正常公路行驶了。没料车子拐着拐着就到了凹凸不平的小道,越往后开越心沉,如果信件是从这儿寄出来的,恐怕找人难度会增加。

    即使是有公路猎豹之城的路虎,也对崎岖的道路有无奈的时候,速度显然是不可能快了。天公还不作美,竟然在中午时分下起雨来,使得路面很快就有了积水。

    不知因下雨遮挡了视线还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发现车子偏离了导航轨道,急忙告诉古羲。他却只淡淡飘来一眼,说没有开错。立即了然这个方向应该才是开往布林的,不过我会好奇,连导航都没有的路线,他为何会这么熟悉

    心念刚转就被他洞察了心思,只听他道:“既然明知地点难找,我会不先做好准备吗童英早就查过路线画了一张地图给我,开导航不过是方便你看。”

    我轻哼了声,习惯了他这调调,有时候不能去计较,要不然恼的时候多了去。

    雨是越下越大了,几乎雨刮器都失去了作用,雨完全挡住了视线。刚要开口就觉车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路上,“吃点东西,饿了。”古羲道。

    我看看车窗外的大雨磅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停在这要上哪吃东西却见他翻开手动档位的盖子,竟然里面藏了个迷你冰箱,这么小当然不可能应有尽有,但还是能储存一些面包类的干粮以及水。

    咬着面包我还觉得挺松软的,可古羲吃了两口就给丢在前台。

    没有作声,行走在外通常都是人去适应环境,不可能像在家里一般舒适的。这刻还能有松软的面包吃,下一刻就未必了。公路是代表一个地界经济发展的枢纽,恐怕这个小镇就算临靠京津,也未必富有到哪里去。

    刚就着瓶口喝了一口水,古羲的长手就伸了过来,看他一脸理所当然地拿着我的水喝,我已无力吐槽。似乎他享受这种亲昵的方式,可刚这么念想过,就听他嘀咕了句:“忘了你已经点头了。”然后就欺身而来,不容置疑堵住了我的唇,并非浅尝辄止,席卷了呼吸侵没了意识,到后来我只剩急促的喘息。

    感觉他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发,等待我呼吸变稳竟又亲了上来。暗涌与挑逗,尝试与靠近,都在磅礴的雨声、静寂的车厢里,蔓延。

    但终究是有底线,无论是我,还是他。

    车子再开上路时雨已经变小了,车内气氛变得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多了一丝暧昧在流转。我甚至把目光都移转了看窗外,迷蒙的天色像我被拨动的心弦一般浑沌。

    后来雨就停了,尽管路上泥泞不堪,但终于开进了小镇。

    这个小镇要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不至于像那泥泞的马路一般萧条颓败,甚至房屋都有翻新的痕迹。可是车开了一圈,根本就没看到类似邮局的地方,物流站倒是有一个。

    车停在路边我们下了车慢慢走着,留意到门牌号码上写的也不是布林镇,而是永秀镇。

    会是古羲搞错了吗看他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走在刚被雨淋后潮湿的马路上,也不指望他能去问个路什么的了,走进一家小超市拿了两瓶水到吧台结账,就跟老板娘攀谈起来:“阿姨您这店开了有些年数了吧”

    老板娘这还没有条形码的机器,就一边拿过水瓶翻找上面贴的价码,一边道:“大概年有了吧,小姑娘还要买点其它的吗看你没带雨伞,这天气可是雷阵雨多,说下就下的哦。”听了她建议,我转身又去拿了把雨伞,等着她用计算机在算账时又问:“那这儿是布林镇吗”

    老板娘顿了顿,飘了眼我说:“门牌上写着啊,这是永秀镇。”

    我紧追着问:“那您知道附近有个叫布林镇的地方吗”

    老板娘摇头,“我来这几年没听说过附近有这个镇。”我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疑问:“您不是这当地人吗”老板娘笑回:“我是嫁过来的。”

    待我付了钱从小超市走出时,发现原本坐在车内等的古羲却不见了踪影。他的车子还在,不大可能走远,我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寻过去,果然在某个粮油店里发现了他身影。

    现今社会很少能看到这类粮油店了,我看古羲煞有兴致地正在看着一位大叔操作那榨油的机器,不由也走了进去。那位大叔就穿着一件白背心,全身皮肤黝黑,目光炯炯地盯着机器,时不时就要跑到后方去察看。

    站了一会就见那管子里流出金黄的油来,油质清澈不含一点杂质。

    只听古羲问:“你这油还需要加工吗”

    大叔摇摇头说:“我这榨的油都是纯绿色菜籽的,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添加剂了。小伙子想来个几桶”古羲应:“给我装个两桶吧。”

    我愕然,他买油

    大叔手脚麻利地用工具把油给装进两个油桶内,递过来时古羲给了一张红票子说不用找了,顿把大叔给乐得咧开嘴笑。

    从粮油店出来时,古羲一手拎一个油桶显得很滑稽,我实在没忍住指着他手上问:“你买它们做什么”他一偏头看过来,“得了人家的消息,总要给些报酬。”

    心中一动,迫近一步问:“你问出来了”

    古羲笑而不答,径直把两桶油给拎到了后车厢放下后,才低沉开口:“这个镇原本因外围成林而叫布林镇,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不但将那围林烧光了,还烧掉了大片房屋。死伤必然惨重,后来镇里的人觉得起火是因为镇名不吉利,于是就改成了永秀镇。”

    “这些都是你从粮油店大叔那得知的”

    “当然不是。”他一口否定,然后在我愕然的目光中又道:“假如这些基本资料要到了这镇上才收集来,那还有可能找对地方吗”

    说得也是,布林镇改了名字叫永秀镇,如果古羲事先不知道是不可能刚好找到这处的。

    “那你从大叔那问到什么了”

    古羲一脸深邃地看向某处,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正是落在那家粮油店那。耳边低语抵入耳膜:“他从没离开过镇,以前是邮局的邮递员。”

    随着物流快递事业的蓬勃占据市场,邮局在许多小乡镇逐渐消失,邮递员这个职业也随之而惨淡下岗。加上一场大火毁了大片镇,重建家园之后有人离开了小镇去外谋生,有人留在这里做点小生意,粮油店的大叔就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