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提侯只听着武维义在那是口若悬河得说了一通。也是深知这“名不正则言不顺”之理,虽是仍然有些犹豫不舍,但是考虑到如今是大敌当前,而自己的性命更是可能旦夕不保。于是,急忙便是与身旁的宦者言道:
“去将寡人的印章和佩剑一同取来”
朱提侯身边的内侍起先却也是有些迟疑,待朱提侯是话音落了好一会儿,才是缓过了神来。向侯爷诺了一声,便是小步匆匆的立即退了下去又是过不得多久,只见殿门外是并肩进得两名侍者。一人托印,一人持剑,二人是一路低着头,小步疾走的进到殿内,又跪于殿下。
见到侍者端来了自己的印绶和佩剑,朱提侯立即便是自席间起身。先到侍者跟前,取过那一方侯印,又郑重其事的走到武维义面前。
武维义见是朱提侯亲来授印,自是也不敢再在席间坐着,便是立刻迎上前去单膝跪地,再是用双手供托着准备接印。
“武先生如今寡人便将自己的印绶和佩剑,暂交于武先生保管。还望武先生不负寡人厚望,悉心筹划朱提关之防务,替寡人守住这一片蜀国疆土”
武维义听罢,便知是掷地有声的回了一句:
“诺武某定不负侯爷重托”
武维义随后便是低头朝下,端着双手向上,先后是将朱提侯的印绶和佩剑都是给承接了过来。
拜印授剑完毕之后,只见杜宇也是独自起了身,朝着他二人走去。又是与朱提侯说道:
“叔舅既如此,我们三人便暂且告退。想来城防之务也甚是紧急,只宜从速处置武先生您说是也不是”
“哦,公主所言极是如此,我等便先行告退”
言语之间,武维义却是察觉出杜宇似是有些不悦便是立即如是接腔回应道。
其实,这也难怪杜宇是有此心结。所谓持节拜印,于春秋之时可谓是君主对于客卿下属之最高礼遇。而如今这武维义拜得侯印又授得佩剑,此等殊荣却非如今的杜宇所能够给予武维义的想到此处,杜宇难免是有些失落。而且,更是担心武维义会是就此留在朱提关
而朱提侯此时却是不明就里,只当他们三人皆是心系城防,便是与他们拱手言道:
“好吧那便是有劳宇儿和诸位了寡人先行谢过”
三人听罢,便是准备转身告退。朱提侯则在殿中是要目送他们离去,突然,这朱提侯却是又想起一事来,竟是又将他们唤住:
“哦诸位且慢,对了对了你们瞧瞧寡人这记性,果然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险些却是又要忘了一件大事”
杜宇和武维义一听这朱提侯竟是这般的多事,只觉得此人当真是讨厌至极但见他们三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是又慢慢的转身回去,点低着头请问道:
“不知侯爷却是还有何吩咐”
“哦其实也无甚紧要之事,只不过要与诸位是知会一声。今日一早,寡人便已是修得一封书信予夜郎国主日达木基,与他分说了此间事情原委。如今信使已是启程赶往夜郎。相信最多不过十五六日,必是会有音信传来”
杜宇和武维义一听,顿时抬起了头来朝着朱提侯看去。他们如何能信,这朱提侯竟是早已派人前往夜郎通报了消息
此前,他们还以为这朱提侯如此百般为难,只是不愿放他们南行夜郎而已。却不曾想这朱提侯倒也算得上是个知恩图报之人,竟是会主动遣出使者前往夜郎
杜宇听罢,心中却又是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只觉得方才或许真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只见她是朝着朱提侯深深的作了一揖,并是极为感怀的与他说道:
“多谢多谢叔舅成全”
“成全宇儿这是何出此言啊宇儿能够为复兴蜀国之基业不远万里前往夜郎讨要救援,于情于理,寡人都该是要鼎力支持才对尤其是经历昨夜的这一场动乱,寡人也算是领略到了那巴贼之奸诈倘若不是因为你们,此刻估计就连寡人的身家性命都早已是要为他们所暗害因此,寡人此前其实早已是做了决断只待他日宇儿从夜郎讨来了救援,寡人自当是亲领朱提之兵与宇儿再合为一处,以期共举讨逆”
杜宇听罢,不禁又是感激言道:
“叔舅如此深明大义宇儿宇儿替蜀中黎民,谢过叔舅之厚义”
“唉宇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说到底,寡人也只不过是略进绵薄之力罢了。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啊好了,方才寡人眼看诸位心事也是甚重,想必是有些极要紧的事情相商既如此,寡人便是不再多言,寡人这便恭送诸位诸位请慢走”
于是,武维义、杜宇和墨翟便是一起辞别了朱提侯,并是出了宫。一路之上,杜宇却是依旧有些闷闷不乐。武维义见状,却是有些不解,便是想她询问道:
“武郎方才见宇儿面色却是有些不对,可是有何处不适”
杜宇听得武维义如此问,却是没好气的说道:
“不敢劳烦朱提的军卿大人劳心本宫如今却是好得很待得他日夜郎派来了使节,本宫便是自去即可就不劳烦军卿大人了”
武维义这没头没脑的被杜宇是呛得这一顿冷嘲热讽,却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哎宇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武维义岂是那种见利忘义之辈哼宇儿却也是太小瞧于我了”
杜宇听罢,却是并不买账,又是与他辩道:
“哼那你如今持节拜印,应允了朱提侯这一番固城之事却又如何能够反悔而这修筑城池,谈何容易少则数月,多则数载你却还能如何陪宇儿前往夜郎岂不是痴人说梦”
武维义一听,只觉杜宇此言却也是在理,方才于殿上之时,只听这墨翟是在旁边是夸下海口。却不曾将其中利害细想一番。如今,倒是又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墨翟你方才于殿上说是只消十五六日,便可将朱提关给修筑成金城汤池大哥也知贤弟为人,若是无有十分把握,绝是不敢如此说的只是不知贤弟如今却是有何种盘算”
墨翟听出武维义言外之意,知道武先生和杜宇都是有些信不过自己,便是与他们回答道:
“呵呵,大哥和嫂嫂却是不信那我们如今便赶去城头一观,届时大哥一看便知”
武维义和杜宇听墨翟说得是如此胸有成竹,却依旧是有些问题半信半疑,毕竟此事光是听起来,便已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要说起这修筑城墙,自石料开采、切割、搬运,再到垒高筑城,无有一项不是费时费力的而且,还不算上各种纷繁庞杂的辅助工种。就以现如今朱提关的境况,莫说是十五日,便是用工一年半载,只怕也远远达不到这“固若金汤”的地步
武维义和杜宇这一路都是揣着满腹的狐疑,随着墨翟是一同来到朱提关的城楼之上。三人又一同往四周的城墙远眺遥望过去,只见这朱提关是夹于两座巍峨挺拔的峻山之间,地势也不可谓不险峻。
但是,眼见这朱提关往北面方向,除了是在山峻谷地筑有一座高不过数丈的城墙之外,这北向便是无有任何阻隔屏障了。而即便是这堵城墙,细细看来其实也是破败不已,根本不堪重用。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这朱提关往北皆是自家的土地,且蜀南蜀北也可算得上是天水相隔,因此倒也是从来无有战事发生的。
而与之相反,朱提关往南向的城墙之外,则是聚居着各族山民,而这些山民又时长袭扰蜀中边民,因此朱提关之防务,向来是以南为主因此南面的城墙与此处相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了
“墨翟就以此处的这些城墙,你却是又要作何打算”
武维义见状,却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向墨翟询问道。只见墨翟倒也是不慌不忙,竟是颇为轻描淡写的与武维义回答道:
“此城低矮破败,决不可守,只可设为瓮城,却不堪大用。因此,自是应该开山采石,再另起一座石墙”
只听墨翟如此说,武维义和杜宇皆是顿时傻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连连摇头说道:
“唉你说得倒是轻巧这开山采石却又是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