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朱提侯是哀叹一声,只顾着低头沉思起来。显出一脸的愁眉紧锁,不知所措。此时,杜宇却又开腔与他说道:
“叔舅亦无需过于惊慌,巴贼虽是狡诈骁勇,但是毕竟于蜀中时日尚短,定是不能服众况且,叔舅这座蜀南重镇,也是易守难攻叔舅只需与城防将士能够上下齐心协作,定能是保得朱提关无恙只待宇儿自夜郎讨得援兵,届时再得蜀中其余各部之助,宇儿相信定可使我蜀国重整旗鼓,驱逐巴贼,光复我蜀国之基业”
朱提侯听得杜宇这话里话外皆是执意要去夜郎,却是觉得不免有些可惜。但是考虑到如今自身实力也是不及与那巴人正面交锋的,因此更是不敢再做其他非分之想。
“哎好吧宇儿呀想你原本乃是先王的掌上明珠,生来便是娇生惯养却不曾想,如今的宇儿,无论是从胆识,谋略竟都比你父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好哇蜀王他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朱提侯说完,只见他突然举起酒樽,便是要向武维义敬酒。却见武维义竟是坐于杜宇侧席,竟是盯着那副银制碗具看得出神
“武先生武先生”
只听朱提侯是一连唤了两声,才是把武维义给唤回了神。
“哦是侯爷唤我”
朱提侯朝着方才武维义所视的方向看去,却见原来这武维义方才竟是盯着他收藏于殿中的一副祆神银碗。只当这武维义也是个贪图小财之人,便是笑着与他说道:
“武先生果然是有些眼力这副碗具倒也是颇有些来头我们这朱提关,也算得上是南北通贸之要道因此,也时常会有些羌人、骠人往来走商而这一副银碗其实寡人也是从一名骠人商贩的手中购来的也算得上是个稀世之品呐既是武先生喜欢,寡人便将此碗赠予武先生便是”
只见朱提侯是往旁边一挥手,便是命人将这个祆神银碗给取了下来,端予武维义观瞻武维义见状,却也实在是有些好奇不过,便是端起此碗观瞻了一番。
只见此银碗底部饰有一个花角立鹿,而这个鹿纹银碗中的鹿角又向左右展开,每面四个支角,整体呈火焰状而碗底却还刻着一行小字,有些类似于拉丁字母“zuavan”。
“以此物样貌观之,确为波斯古物无疑只是朱提侯口中的这个骠人却又是何来历”
武维义却是不由得又有些好奇,便是立即向朱提侯问道:
“呵呵武某却也只是好奇罢了,实不相瞒,在下对这些个古物,却是极有兴致的。如今有幸得见此物,便已是知足不过,敢问侯爷,方才侯爷所言骠人却又是从何处来的”
朱提侯听得武先生此问,便是与他回答道:
“呵呵,你们久居于北地,却是对此处南方地界是有所不知。自朱提关往南,便是夜郎地界,如今夜郎却又分东西二部。这夜郎之西南,便是骠人地界。只是这些个骠人十几年前却是被更西边的摩揭陀国所袭。因此,这些骠人也就是无处可去,只得流窜至百濮之地,或是以四处游走行商为业,或是以委身为奴。”
武维义听罢,便是恍然大悟了过来,是于心中暗自想到:
“原来如此想来这些骠人地界应当便是史记之中所载之乘象国只是未曾想到一来,这些骠人如今竟是被摩揭陀所灭。二来,这些骠人竟是会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倒卖祆神银器只怕,这其中还有另有一番文章”
武维义这一想事,却又是愣了神。朱提侯见这武先生如今却又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在那寻思,却是显得有些尴尬起来,便又是开腔与他言道:
“武先生武先生之才,寡人于前些时日也是略有耳闻坊间传言,武先生乃是天神下凡,寡人当时却还有些不信。不过,昨日得以亲眼见识到先生大才,真是令寡人大开眼界来为感谢武先生的救命之恩,寡人这便先干为敬”
随后,朱提侯便是将樽中美酒给一饮而尽,之后只听他又是与武维义问道:
“武先生,却不知武先生日后却是有何打算”
武维义一听,一时之间却也不知朱提侯此言却究竟是有何意只得是毕恭毕敬的向他回答道:
“回侯爷的话,武某即是来到此处,自然是要追随公主殿下一同前往夜郎去讨要救兵。”
朱提侯听罢,便又是侧过头去,找杜宇商量道:
“宇儿,寡人如今却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叔舅这是哪里话,叔舅只管但讲无妨。”
朱提侯捋了捋胡须,只见他甚是焦虑的说道:
“哎说来也实在惭愧,这朱提关由于久不经战事,寡人自知其守备不足,尤以北门城防,其实早是残破不堪而寡人先前所仰仗者,一直便是那个犯上作乱的逆子谯不畏要说这逆子,整军操练倒是的确有些本事,但是却也是从不修筑城防而如今,城内军心浮动,更兼城防疏懈寡人因此担心,若是此时巴人进犯依如今的情形,只怕是顷刻间便要城破所以这便还想请武先生,能够替寡人分忧一二不知宇儿意下如何”
朱提侯此言一出,席间三人皆是大吃一惊。他们来时却是不曾想到这朱提侯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但见他三人此时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而武维义自然是觉着此事是极为不妥的,便是开口与朱提侯回道:
“侯爷,此事的确是极为要紧只不过公主殿下若是只身前往夜郎只怕也是不妥吧”
“哦至于这件事嘛,武先生大可不必担忧,寡人自会派人一路护送公主一路周全。此去夜郎,也不过就十几日的路程,想来也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武维义和杜宇听罢,却又是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二人如今相互扶持着走到此处,却又如何能够轻言分开尤其是杜宇,这一路能使得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恐怕也只有武维义一人了。若是让她一个人去往夜郎,这种别离对她而言,可谓是釜底抽薪一般
就在此时,却听墨翟坐于下席竟是莫名的大笑了起来。
朱提侯、武维义和杜宇三人见状,皆是被墨翟这一出大笑是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却见此时,墨翟竟是又向朱提侯拱手言道:
“侯爷,这杀鸡焉用牛刀翟不才,却也与武先生学得过不少本领。依在下愚见,此事倒也不难。只消十五日,在下定能为侯爷将这朱提关北门,筑成金城汤池一般任凭那些巴人再如何能征惯战,也是休想踏进这朱提关一步”
朱提侯朝着下席看去,只见说话之人却只是一个黑面小鬼,见其样貌,却还与那些个骠人贩足是有几分相似年纪也是不大,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如今竟是大言不惭的说要帮助朱提侯守城
这朱提侯素来喜欢以貌取人,听得此言却是有些蔑视的与墨翟说道:
“哦敢问这位是却不知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本事”
武维义听了,便是立即在一旁引荐道:
“此人乃是武某的门生,墨氏名翟,此人确是长于机关工匠,可堪守城之任侯爷,以武某看,不妨这样,我二人便是用这十五日,先替侯爷您解决了此处城防之患,随后再南行夜郎,侯爷意下如何若是如此,侯爷也可安然于朱提关中高卧,而我等也可安心去往夜郎。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提侯一听,知武先生是已然应允替他整备守城之要务。不禁是大喜过望,只见他是一下子便起了身,急忙唤到:
“当真若真是如此那寡人对武先生之恩德便是感激不尽待事成之后,寡人定是要重重的封赏诸位”
只听朱提侯随便便是欣喜若狂的开怀大笑就在此时,武维义却又是向他拱手进言道:
“不过这城我二人虽是有办法可筑,但是如今时间紧迫,武某斗胆也向侯爷借个东西。不知可否”
朱提侯得知自己这城防之事如今是有了着落,便早已是高兴得忘乎所以而且,又只当这武维义是看中了什么奇珍异宝,却是只顾开口说道:
“呵呵武先生可尽管开口,只要是寡人有的悉数拿去也是无妨”
“武某想要借侯爷印绶一用”
“啊寡人的侯爵印绶这这可如何使得印者,验也见印便是如同见了寡人一般,又如何能够轻易许人”
这朱提侯一听武维义居然是要借自己的印绶一用,却是顿时由喜转忧,露出了一脸的错愕之情,完全不知这武维义究竟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侯爷武某借侯爷印绶,非为私用,其实也是为侯爷考虑着想借用印绶,其缘由有三。其一、如今即是守城,且是迫在眉睫。因此,于朱提关内势必要运筹调度全民之力以成其事,然而武某既非宗亲,也非家臣。试问武某又有何凭可使朱提关上下齐心,共拒外敌其二、吾辈擅守,而侯爷尊之,足以彰显侯爷之礼贤之名。因此,武某借印绶示人,实乃是示以侯爷之德其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守关诸将见印绶便是如见侯爷,则麾下士卒兵将则皆是为侯爷所用,而非他人所能调配。因此,只要力保印绶不失,即便届时武某南行夜郎,侯爷也可无有后顾之忧此三者,皆是武某为侯爷所谋,还望侯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