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忽然泛起了涟漪,世界似是被扭曲了,不同密度的气体相互纠缠着,为毁灭做好了最后的铺垫。
走廊里吹起了风,林永额间的头发微微向上飘舞,他眯起了眼。
熟悉的味道,于生死间诞生而出,曾无数次与他相伴,所以当它降临时,林永便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
研究员们意识到了什么,这是深层实验室留下最后的手段,曾经没有人认为有朝一日会用得上它,毕竟这里盛放的是g最珍贵的东西,每一间实验室都耗费了数以十亿计的资源,投入人手不计其数,谁又会舍得将自己的满身家当都焚烧成灰烬呢。
可惜这里有比全部家当更重要的东西,g有史以来最致命的敌人,只要他一天活着,有马贵将就无法离开四区总部,深层实验室与他相比也仅仅是个不值一提的玩物罢了,如果旧多二福来到此地,相信也会拥有同样的待遇。
人们陷入了长久的呆滞,正如那金属网后被他们视作消耗品的实验体,他们也成为了任人摆布的材料,又或许他们一直都是。
对于研究员来说实验体的生死只是件能够随意操控的东西,然而当他们站在g的对立面时也是一样的无助,生死是上位者才有权力考虑的东西,卑微的人连反抗的权力都没资格拥有。
高浓度氧让他们的眼神迷离了起来,与此同时致命的毒剂也在汽化着,并迅速杀死滞留在实验区的生物,不过在毒气渗入研究区前,摧毁一切的爆炸就已发生了。
幻觉里人们似乎看到了彼岸,如烈阳般璀璨,那里是希望最后存在的地方,有人下意识伸出了手,指尖在触及那团光辉之前就纷落成了瓣瓣炭片,被热风裹挟着飘散,宛若黑色玫瑰凋零。
封存多年的装置终于启动,
焚灭一切的火焰,将一切都席卷入内,却是静默无声的,当它燃烧的时候没有摧枯拉朽的爆裂声,在最初轻微的尖啸过后,他们临死之前听到的最后声响,是自己血肉蜷缩、骨骼熔化
的声音。
这正是冬天篝火旁能够听到的声音,只不过现在成为燃料的是上万活着的人类与喰种,瞬间碳化的躯干像篝火里的木头一样破碎。
热浪会将这些黑色的碳羽席卷到所有它所能抵达的地方。
这一刻震感传遍了整个东京,深层实验室的地下结构在迅速崩塌,所有承重墙、支架都显得不堪一折。
只有最外侧、将深层实验室与表层实验室隔绝的外壳尚存,厚达十余米的合金骨架与缓冲带能够确保将大部分破坏性锁在它该待的地方。
即便如此克尼库姆内依旧出了乱子,倾塌的桌柜与摆设让不少人头破血流,也有人因而不幸死去,好在监狱区依旧完好无损,没有囚徒能够借此脱逃。
爆炸在持续短短三十秒后结束,然而所有死者在爆炸刚开始的那一秒就已死去,骤然变化的压强让他们的脑浆都溅了出来。
残存的高温让整个地下空间泛着明亮的橘红,如果g的监控依然能够使用,就会发现在这光华璀璨的爆炸中心却匍匐着一个影子,至深至沉的黑暗,无论多么耀眼的光投射到它身上,都只会被彻底吞噬。
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动用了最不想动用的手段。
躯壳在这一刻不复存在,只剩灵魂与阴影融合,在朦胧中他能够看到巍峨的王座,以及盘坐在王座上的庞大身影,居高临下的视线隔着无数位面的距离依然威严,在某个时刻林永与对方对视,以同样的目光。
这只是短暂的交锋,即使是幽影王庭的王也无法忽略跨位面的距离,祂的身影伴随着咆哮声消失不见,林永能够从中感受到滔天的不甘。
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得到血统并不是毫无代价的,他必须为此付出相等的东西,例如背负来自幽影王庭的仇恨。
注意力再度放回眼前,
克尼库姆深层,曾经密集复杂的结构荡然无存,大部分东西都已沦为粉末,只有足够厚实的金属才能够保留下来,以最扭曲而狰狞的模样,似是地狱中爬出的蛇。
从林永所处的地方能够清晰看到整个空间的边缘,那是一整块坚韧的合金外壳,经历爆炸之后仅仅是出现了轻微的形变而已。
一道黑影在灼热的金属上快速游移,在不到十秒内就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并以诡异的姿态顺沿外壳爬上了地下空间顶端,井道的密封盖原本无缝可钻,但经历方才的爆炸后,还是无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缝隙。
“能够确定是他吗”
克尼库姆的控制室内,一名新晋的特等搜查官站在有马贵将身旁,他作为克尼库姆临时顶替的副典狱长,很清楚有马刚刚做了什么。
不过如今的g成员对有马都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所以他并未对此发表质疑。
“差不多。”
有马贵将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上的画面停留在爆炸之前那人与他对视的最后一眼,这样的眼神他绝不会认错。
深刻到骨子里的冷漠,即使世界毁灭也与他无关。
此人不死g就没有安宁的一天,为此即使搭上整个克尼库姆也无所谓。
但前提是真的能够将对方杀死,有马总有种对方尚未死去的感觉,冥冥中的危机感徘徊不散。
他有信心将sss级乃至超过sss级的喰种埋葬在地下,连比钢铁坚硬百倍的合金都扭曲弯折了,没有什么能够从里面幸存。
唯独此时他心中出现了动摇,一个始终隐匿在阴影中的影子,真的能够用常规手段杀死吗
一旁的特等搜查官也是类似的神色,他知道对方是谁,能够从重重警戒中带走副典狱长,自然也能带走任何人,如果对方想要杀他,自己也无力反抗。
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如果死在了克尼库姆,即使损失不小,倒也是个好消息
正当他松一口气的时候,却看到几块监控屏幕同时黑了下去。
“这些是第几层的监控”有马贵将蓦地回过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这位新任的副典狱长顿时脊背发寒。
“它们是”当副典狱长看清楚编码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是我们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