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扭捏羞涩的招娣,冯亮同样有些局促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冯亮,从囤外面来的,你可以叫我”
“亮哥”招娣叫道,甜甜的声音让冯亮晃了神。
当初爸妈为啥不给自己生个妹妹呢再生一个儿子有啥用是我不够好吗难道有我还不够吗如果是妹妹的话,肯定
听着招娣银铃似的叫声,冯亮一时思绪万千。
在心里对冯远深刻谴责了一番,发了回过神来,知道正事要紧,正色问道:“哑巴屯里的迷雾,夫子和那些门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招娣叹了口气,将自身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哑巴屯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村民团结,民风淳朴,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大家都没有冻饿之虞,日子还算平安快乐。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个清晨,从群山中忽然溢出了滚滚白雾,吞没了整个哑巴屯。
起初,村民们不以为意,以为是普通的山雾,只是不知为何有些呛鼻。大部分人受不了这种味道,躲回家里,紧闭门窗,但仍有一部分村民,忙于去田地里干活,便照旧出门去耕作。
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从那之后,白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次淹没村子,持续时间不等,起雾的时间也不一定。但次数久了,许多村民们都在白雾中发现了那些后来被称为门生的惨白怪物。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逃离这里”冯亮不解地问道。相比这些不怎么值钱的屋舍土地,还是性命更重要不是吗
招娣顿了顿,一脸古怪地看向冯亮,眼中满是诧异:“已经没有去外面的路了呀亮哥你说自己是外面来的,我还想问你,哑巴屯早已被重重的迷雾所包围,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被迷雾包围”冯亮皱起眉头,喃喃重复着招娣的话。
的确,自己一行人直接被传送在了村头,根本不知晓村子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整个村子都被迷雾包围,那就说明问题或许并不是来自于哑巴屯。
有一种可能,这整个星球,或许都被
停住了大胆且疯狂的猜测,冯亮摇摇头,低声道:“继续。”
点点头,招娣继续讲述着发生的一切。
就在村民们和白雾斗争,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白先生忽然站出来,提出了一个建议。
“白先生说,这些迷雾不是什么天灾人祸,而是“夫子”的怒气。夫子对于哑巴屯礼坏乐崩而感到不满,降下怒气,派出门徒,来惩罚这里的居民们。”
招娣静静地说着,面无表情。“想要平息夫子的怒火,必须效仿古法,遵循礼制,用”
正说着,院子里的大门忽然传来一阵哐当作响的声音。大门被打开,随即是一大群人嘈杂的脚步声和吵闹声,闯进里院子。
村民在四处搜寻我吗
冯亮毫不犹豫地站起身,一把将招娣掳在怀里,一手捂住招娣的嘴,另一只手拔出匕首,躲在库房的门背后。
被冯亮猝不及防的绑架吓了一跳,招娣闷哼了几声,软绵绵像是撒娇似的挣扎了几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全身立刻僵住,嗅着冯亮身上的男性气息,只觉得天旋地转,快要昏过去一般。
“别出声。”冯亮压着嗓子威胁道,捂着招娣嘴巴的左手,即便缠满绷带都感觉到这丫头的脸微微发烫。
真奇怪,这丫头发烧了
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对话的声音。
“你们进我家做什么滚出去不然白先生”似乎是招娣母亲的老妪声音传来,有些惊讶。
之后,又响起一个浑厚低沉的男性声音:“三姨,招娣在吗”
“不在”老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声音明显有些外强中干,“白先生找那个死丫头有什么事”
“又起雾了。”白先生说着,不紧不慢。“这次,该你们老李家了。”
院子里雅雀无声,半晌,响起老妪有些畏惧又满是不忿的反驳:“凭什么是我们家前头还有那么多家”
“其他人家都没有闺女。”白先生打断道,“天黑之前,把招娣送到庙里去。说起来,三姨,你家小子也该娶媳妇儿了吧,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啊”
说完,再次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群人离开了招娣家的院子,渐行渐远。
冯亮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到怀里的招娣在微微颤抖。
是我把她吓坏了冯亮一惊,连忙松开手,把招娣放开,柔声安慰道:“抱歉,情况紧急,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欸”
招娣的肩膀微微颤抖,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正在啜泣。她抬起袖子,不停地抹着红红的眼眶,哽咽着在长条凳上坐下,默默流泪。
“那个对不起我”冯亮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家惹哭了,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我都怪我,都怪我别哭了招娣要不你打我两下,骂我两句”
摇摇头,招娣带着哭腔,小声道:“不怪你。”
“那”冯亮刚想问那怪谁,忽然一愣,若有所思地看着梨花带雨的招娣。
白先生刚刚说要招娣去做什么事,再联想到之前说的,白先生想出来的办法,难道是
“活祭”冯亮压低了嗓子,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白先生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做活祭品”
招娣点点头,抹了把眼泪,说道:“白先生说,和河伯要娶亲一样,夫子也需要许多年轻懂事的侍女。所以,每次雾散后,都要把未过门的闺女送给夫子,以平息夫子的怒气”
“荒谬”冯亮义愤填膺地指责道,“简直就是封建迷信难道你们真以为这种野蛮的办法会有用”
沉默了一阵儿,招娣抬起头,看着冯亮,怯生生地道:“确实有用。自从开始给夫子敬送侍女后,起雾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白先生说,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一定会彻底平息夫子的怒气,一切都可以像以前一样,恢复安宁”
冯亮摇了摇头,觉得包括招娣在内的这群村民,简直不可理喻。“所以,就算这次要献祭的是你,你也愿意接受”
招娣揉捏着衣角,犹豫了半晌,终于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冯亮:“不愿意”
“这就对了。”冯亮上前一步,拍拍招娣的肩膀,“别怕,哥一定会想出办法来,那劳什子夫子,最多就是一个个头大一点的怪物罢了。我能杀了门生,就也能杀了它哼,说起来,我可还有两个罐子空着呢,只要”
“砰”
就在冯亮雄赳赳气昂昂长篇大论的时候,身后的木板门忽然被撞开,碎裂的木片洒在冯亮的头上,他连忙扭头看去。
一只强壮的成年异形破门而入,找不到双眼的头颅似乎在盯着冯亮,张开嘴,发出尖利的咆哮声。
而狭小的库房里,冯亮已经退无可退。
两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个戴着眼镜,低眉顺眼;一个扛着猎枪,嚣张跋扈。
街道两旁的房屋里,陆陆续续有村民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对两人投来或警惕、或鄙夷、或憎恶的目光。
“切。”疤脸男叼着烟,面对敌视自己的村民们,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或许是肩膀上的猎枪有奇效,对上疤脸男的视线,村民们胆怯地缩回头去,再也不敢露脸。
“哼,刁民。”疤脸男冷笑着,踹了大叔一脚:“走快点儿办公室坐傻了吧就你这个身体素质,给我的宝宝们当孵化器我都嫌次基金会卖的克隆人都比你强”
大叔唯唯诺诺的应着,低下头,眼里满是屈辱和无可奈何,不得不陪着笑脸道:“那个后生,咱们这是去”
猝不及防地在大叔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疤脸男骂道:“你t管谁叫后生呢”
“哎呦”大叔吃痛,连连改口,“疤哥我错了对不起”
满意的点点头,疤脸男没有再多说,领着沉默的眼镜大叔,回到了众人一开始传送到的据点。
据点的小院里,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眼镜大叔瞥见了高中男生死不瞑目的脸,心痛不已的扭过头,不忍去看。一想到自己也差点变成这个样子,心中难免生气一些兔死狐悲的悲悯。
尸体旁边,同为研究员的一个少妇蹲在地上,看到疤脸男走进来,立刻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叫着:“疤哥。”
“嗯。”疤脸男点点头,扫视了一圈院子,皱起眉头:“另外一个人呢”
对了,和这个少妇一同传送过来的另一个女人,此时却不在院子里。
“她”少妇咬了咬嘴唇,本想照着闺蜜的交待,借口说她去上厕所了。但看着疤脸男杀气腾腾的眼睛,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撒谎,只能如实交代,结结巴巴地道:“走走了。”
“嘿。”出乎两人的意料,疤脸男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他摇摇头,似乎在惋惜着什么,却也没有多说,径直走向房间,只留下一句:“你们盯着,我去睡会儿。”
目送疤脸男进入了房间,眼镜大叔和少妇沉默了一阵儿,见没有什么反应,胆子便大了一些,聊起这几个小时间发生的事情来。
“这个孩子”眼镜大叔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脱下自己外套,盖住了高中生的上半身。
“唉”少妇同样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不解地道:“跟你一起出去的那两个人呢一个大胖子,还有一个挺帅气的小伙子”
“胖子被那些怪物抓走了。”眼镜大叔想起那个一口津门口音的胖子,惋惜地摇摇头,“那个小伙子被疤疤哥吓跑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少妇点点头,免不了又是一些唏嘘感慨。
扫视一圈周围,大叔一拍脑门,意识到还少了一个人,连忙问道:“被疤疤哥带走的那个小姑娘呢嗓门特大,长得也挺袭人那个”
“不知道。”少妇摇摇头,“起雾的时候,疤哥回来过一次,但那次也是一个人回来的,一直没见那个小姑娘。可能,已经”
又是这样吗
虽然都是些素昧平生毫不了解的人,但大叔想到这些人几个小时前还是鲜活生动的面孔,此时却死相难看,或是生死不知,难免想嗟叹一番。
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饶晓晓
希望那孩子,一切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