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演习
果然,那个突起部就如苏油所料,当狗头军师领着五百人摸到那里,山顶上立刻抛下代替石弹的藤球。
抛物线抛得极高,又是居高临下,土丘后边根本形成不了遮蔽,苏油转眼便光荣牺牲。
带着一身白灰,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山上,苏油一副舔狗的模样:“我就说不行,阿烈非要我送死。”
阿囤弥觉得牙根有些痒痒:“你就是个间谍搅屎棍,哥哥再不信你了”
苏油摸出望远镜:“现在调动得如何了”
石薇指着地图:“我们已经将阿烈哥哥向前调动了三十里,如今他还以为我们这里有五千人呢。”
苏油看着周围:“嗯,伪装做得不错,不过一会战斗打响,不小心就要露馅。”
石薇笑道:“露馅也不怕,接下来就是层层狙击,该我们拖死他们了。”
苏油举着望远镜大呼小叫:“来了来了,还是乞第和泸州蛮打头要对付我们左翼”
阿囤弥一把将苏油的望远镜抢下来:“你个尸体死一边去本将才是指挥”
泸州蛮的战力是相对最弱的,不过他们有乞第龙山这个怪物的加成,愣是让左翼岌岌可危。
不过他们遇到的弩矢太猛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被射得抬不起头来。
阿囤烈抽出木刀:“全体都有,集体冲锋,从敌军右翼杀上去,此战有进无退”
陈田说道:“将军,感觉不对,怕是有诈”
阿囤烈问道:“为何”
陈田看着阿囤弥的左翼阵地:“反应不对,敌军左翼厮杀如此激烈,为何右翼和中军毫无动静”
阿囤烈皱了皱眉头:“搞不好就是元贞和明润在捣鬼,你看左翼的射击烈度,起码在三千人以上,那阿弥的中军和右翼,就只剩两千,我们便集中五千人一起冲击右翼,来个以力破巧”
陈田还是有些忐忑,不过如今这已是最佳方案,于是也将护面拉下:“如此我们分为三个波次,老夫先上,守中次之,将军后发。”
第一波在半山就遭遇阻击,紧跟着第二波赶到,接着阿囤烈的第三波也到了。
但是很奇怪,自己这边军力增加,山上阿弥的军力同样也相对增加。
郭隆一边指挥着军队在不利环境下仰射,一边对赶来的阿囤烈喊道:“将军情况不对,右翼才是阿弥主力”
阿囤烈喊道:“怎么可能除非他苏明润能撒豆成兵”
几支只有箭杆的弩矢飞来,阿囤烈身边两个士兵飞身档上,将自己的主帅抢救下来,自己却带着白点光荣了。
阿囤烈一个闪身滚到陈田的身边,那里有一棵倒伏的大树:“怎么回事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
郭隆看着乞第龙山那边的山头:“将军你看,乞第那边,明显压力小了很多。”
阿囤烈骇然,狠狠一锤草皮:“又中计了,几座山峰间人马可以调动现在只能让乞第冲上去,方有一线生机”
郭隆傻了:“乞第那傻大个多半已经光荣了,剩下的怕是没那胆子,还有怎么通知他们”
田守忠窜了出去:“我去指挥”
但是山上明显防着这一手,田守忠带着百人刚刚横着冲出去一小段,便被暴雨般的箭矢射翻在地。
阿囤烈想到一个更糟糕的可能性:“全军撤退这仗打不得”
话音未落,就见身边偏将惊骇莫名地指着山下远处:“将军”
阿囤烈一回头,只见远处一个巨大的白色孔明灯升了起来。这表示自己的后勤基地被端了。
陈田恨恨地将木刀往地上一插:“呸又输了老子就觉得哪里不对来着”
阿囤烈怒气冲冲站起身来,对着山上喊道:“苏明润你狗日的作弊你哪来这么多兵”
苏油往地上一趟,闭上眼睛对阿囤弥说道:“姐姐我已经光荣了,什么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
阿囤弥又好笑又好气:“惫懒货又推我出去背锅”
说完站起身来,敲响铜鼓,表示演习结束,然后对阿囤烈喊道:“哥哥不是好汉输了就赖账”
等到来到山上,阿囤烈就见到一条从左翼一直连通到右翼的战壕,气得指着躺在地上的苏油:“苏明润这不是你想出来的才见鬼了”
苏油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摆手:“跟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这是转运副使蔡公的主意,我就试试好使不而已,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这还真不是苏油后世带来的,真就是人家蔡挺自己的发明。
蔡挺也是一个喜欢动脑子,打巧战的家伙。他最喜欢的对付西夏入寇的办法,就是聚集边户入堡,在堡下挖得壕沟纵横,阻拦骑军不说,还能射击。
只要不出战,西夏军拿他没有办法。
等到西夏军队的寇略被友军们抵挡了一波之后,他才利用西夏人归心似箭,不欲久战的心理出来捡便宜。
往往还真有斩获,一路升迁。
不过这法子,对如今的蔡挺就不管用了,因为他已经从只负责局部的小官,变成了负责方面的大员。
郭隆来到阿囤弥的阵地一看也明白了:“嗨土工作业。这法子还真不错。阿弥和薇儿你们可以啊,害得我们主力都在山上,元贞是怎么躲过我们的侦测的”
阿囤弥伸手一指刚刚郭隆和阿囤烈躲箭的树干旁边,一个浑身青黄杂色,背上全是枯枝绿叶的人站了起来,正是王文郁,手里拎着的弩也奇怪,短不说,还有三个箭槽。
阿囤烈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苏油的口头禅都出来了:“我我靠”
石薇将阿囤烈和苏油都拉了起来:“小油哥哥说这东西叫迷彩装,伪装得好了,敌人发现不了,可以在行军路上埋伏死士,伺机行刺。”
阿囤弥说道:“这是元贞和小油的计策,什么增灶之计,让哥哥你们以为咬上了我们的主力,然后我们防守山头,挖出战壕,将戏演到最后一分钟。”
石薇说道:“其实我们一共就三千人,还有四千,郭叔和元贞带着去端了你们的粮草。”
苏油拍了拍手:“行了,胜负不重要。这次演习,主要就是查证我们战法上是否得当,部队在西北是否有力。如今看来,囤安军配备工兵铲是用对了,这玩意儿挖黄土实在是给力。”
田守忠赶了上来,还有些蒙圈:“将军,我们大军都还没有正式接战,怎么就输了”
阿囤烈没好气地说道:“后勤被袭,粮道已断,明润布下陷阱,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就是想将我诱入绝地,然后后军堵上口袋,给我们来个全歼。”
苏油立刻举手:“将军,我是你座下军师”
田守忠阿囤烈陈田都是大怒:“闭嘴你就是叛徒”
苏油笑道:“得,大家都不待见我,那我就先撤了,你们再开开诸葛亮会,将西北战斗驻扎等条例再确定一下,这里以后就是囤安军驻地。龙首渠开好了,我得去一趟长安,见见薛公,商议一些事情。”
渭南到长安路上,春雪已经消融了,沿途土地都在返青。
苏油能够见到不少农妇和孩童在田间搜寻,手里握着一把杂草。
苜蓿苗在和杂草争夺生存空间,农妇们在和杂草争夺更好收成。
农夫们另有事情做,用大木杠和麻绳扛着水泥预制板,喊着号子,迈着整齐的脚步,给水渠加固。
不少年纪还小的少年,操着眉山口音,在渠边测量数据,小妹崽给他们送来饮水的时候,他们满脸通红地躬身致谢,笑容里边还带着青涩。
只要不下雨,陕西的道路尚算好走,除了灰尘大没别的毛病。
骑着拳毛赤来到长安,进入安抚使司,见到薛向桌上的一部书籍,苏油就知道这次会面稳了。
金融论,老张的著作。为了让苏油少一点阻力,张老头也算是尽心竭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