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小多子走出去了没多久时间,便又折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少爷少爷,织坊旁边旁边”
姬庆文听了一惊要知道织造衙门辖下织坊里出产的进贡彩织锦缎是自己最有竞争力、最有垄断性的件,问道“织坊旁边怎么了你把气喘匀了说”
小多子咽了口唾沫,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少爷织坊旁边新开了家妓院”
“嗨”姬庆文松了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苏州这地方繁华得很,虽然比不上南京秦淮河畔,青楼妓院倒也并不少见”
小多子道“少爷,看这妓院的排场似乎大得很,外头人山人海围了不知多少看热闹的人,不知里面有什么稀罕东西呢”
姬庆文这几年已经磨练得城府颇深,听了小多子的话,心中虽然也十分好奇,却能耐住性子,说道“妓院里头能有什么稀罕东西大概是开店的老板或者鸨母,从哪里挖了位花国魁首过来,自然引来浪荡子弟过来围观。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西安虽然也是座省城,论繁华程度可比苏州差远了。
因此久住西安的小多子,却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有趣,便哀求道“少爷,小的看这里一定有些好玩的东西,少爷就带我看看去吧”
姬庆文却道“我不是给了你二十两银子了吗你手里有了钱,什么热闹看不成去,去,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别搅扰我。”
小多子依旧不依不挠“少爷,这座花楼我要是进得去,也不会过来打扰少爷您啊。”
“哟,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二十两银子在手里,还进不去这家青楼”小多子这几句话终于激起了姬庆文的好奇心,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说道,“走,瞧瞧去,我倒要看看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
说着,姬庆文带着小多子,便出了织造提督衙门,一个左转便来到了织坊所在的观前街上。
走没几步,便听见前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音,待抬头望去,果然如小多子所言,前头一座新装修完成的三层楼阁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于是姬庆文扭头问道“小多子,你说的就是这里了吗”
小多子点点头,忽然抬起手,说道“少爷,你看前头那个汉子是谁”
姬庆文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是黄得功站在人群之后,探头探脑地往里观看。
姬庆文心中暗笑了一声,迈步走上前去,朝黄得功肩膀上狠击一掌,呵道“嘿,黄得功,你小子瞧什么呢”
黄得功长得人高马大、膂力过人,胆子却比针眼还小,被姬庆文这样推了一掌,顿时吓得赶忙转身,惊魂未定道“噢哟,我当时谁啊,原来是东家了。东家今后可别这样吓我了,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
姬庆文摆摆手,道“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不好好看着库房,跑这里来瞧什么来了”
黄得功挠挠头皮,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也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这才过来瞧瞧的嘛”
小多子在一边捂住嘴巴不停地笑,说道“得功,你这是在唬谁啊你没看见招牌上写的绛云楼三个字吗这里是一家妓院”
黄得功闻言一愣,赶忙说道“噢哟,原来如此。那我还是会快走吧,要是被老娘知道我来了这种地方,还不得打死我”说罢,他抬腿就要离开。
姬庆文却将他一把抓住,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偶尔来次妓院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正好要进去瞧瞧,就是这里人太多了。得功,你给我把人群分开,我要进去瞧瞧”
黄得功却是一脸为难的神色,说道“东家,这事我可不能依你。你不知道,我老娘的篾条厉害着呢,一抽就是一条血印子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我来逛窑子,不打个十几二十下,说不定都不算完”
姬庆文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黄得功,你就是废话多。你老娘不是还叫你要事事听我的吩咐吗你再推三阻四的,我这就回去告你一状,看你老娘打你多少篾条”
其实黄得功多多少少也有些进妓院去见见世面的念头,见姬庆文将台阶递了过来,便耍了个小聪明,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那好,万一老娘骂起来,东家可要替我求求情。”
“知道了,你烦不烦。还不给我把人都挤开”姬庆文说道。
于是黄得功答应一声,又大喊道“东家来了,你们快闪开”
黄得功一边说话,一边用蒲扇大的手掌,将前面挡路的看客们,往往两边分拨他果然是天生神力,站在他面前的人,没一个抵挡得住他的两只大手的,虽不情愿,却也只能让开一条通道,任由黄得功护送着姬庆文和小多子,从人群之中纵穿过去。
穿过人群,姬庆文果然来到一座三层牌楼之前,抬眼看牌楼上挂着的招牌,却见“绛云楼”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气韵不凡,想必店主也是颇花了几个银子,才请了不知哪位书画名家替自己写了这块招牌。
姬庆文感慨一番,刚要迈腿往门里走,却被一只手臂拦住了,抬眼一看,却是个龟公。
只见这龟公满脸堆笑道“这位爷,我们这楼可不是随便进的。要进去,您得掏二十两银子的进门钱。”
姬庆文听了一愣后世酒吧里有这样的规矩男人进酒吧要给进场费,女人就可以免单。面对这种性别歧视的不平等条约,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的姬庆文,是从来都不会进入定下此类规矩的酒吧的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穷。
可姬庆文现在穿越到了明末,成了崇祯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大红人,又利用自己苏州织造提督的身份,扩大生产、修建海港,掌握了海外贸易的主动权,每年除上缴皇帝的绸缎钱粮之外,能有将近两百万两银子的收入要知道,大明朝国库一年的收入,也就在三百五十万两上下。
摆脱了屌丝身份的姬庆文,胆气自然壮了不少,脸上轻蔑地一笑“二十两银子小钱,我们这里一共三个人,那就是六十两银子,喏”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索这怀里的衣兜,脸上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原来是自己出来得急,身上一两银子都没带
那龟公见了姬庆文这副窘样,脸上立即洋溢出不屑的表情,冷嘲热讽道“噢哟,看来这位爷银两没带够啊没事您老就先回去,等攒够了钱再来不过看您老的架势,不知道等小店关门打烊、经营不下去的时候,您老能不能攒够这六十两银子”
这龟公初来乍到,不知道姬庆文的来历身份;可苏州城中百姓,对这位织造提督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人群当中有人提醒道“嘿,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道这位是谁吗苏州城里比他有钱的,可不多啦”
又有人起哄道“就是,眼珠子一抹黑,还敢到这里来看店也不四处打听打听,这位爷是谁”
这龟公倒也耳清目明,听见了周遭看客们的聒噪,立即猜出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要么是朝廷哪位大人的公子,要么是商会哪位大佬的儿子总之不是普通人。
于是这龟公立即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道“这位爷,大概是小人昨天夜里吃屎迷了眼,不认得您老的大驾,请问您老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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