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是是唯一一个司马颙余党还控制的城池,一旦张方兵败身死,整个河北就完全处在司马季的掌控之下,这一点石超也一清二楚,见到李山的手势,他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所部士卒也加入到了进攻当中。
作为最近一直的对手,石超必须要承认,如果单对单的话他并非张方的对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然而最终他还是成了最后的胜利者。刘邦多次被项羽揍得抱头鼠窜,可最后定鼎天下的是大汉,并不是大楚。
双方的兵马狠狠的对冲在一起,刹时间,整个巨鹿城内外都是一片人喊马嘶的声音,双方兵马用长枪、长刀狠狠的砍杀在一起。这样对张方是十分不利的,果然,随着时间愈久,张方兵马数量少的劣势便显现出来,攻城死一人,马上有两人补充,而张方所部死一人便少一人,巨鹿城本身就是孤城一座的状态,谈何补充
丢了城墙的张方不得已不在继续在一线血拼,他们也知道可能下场可悲,但仍然没有投降的想法,张方亲率的士卒被敌军团团围住,就象是大海中的一块礁石,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
加上石超所部的士卒,这一波彻底改变了平衡,城墙失守,城门被打开,巷战一系列的过程当中,巨鹿城内成了双方厮杀的战场,冲天狼烟起,身边仅剩下百人的张方,身上的血顺着手臂一直留到握刀的手上,穿着粗气目光灼灼的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敌人。
“放箭”数声铁箭插入肉的声音传来,鲜血飞溅,又是几个心腹被射杀。
“张方,你已经力竭,投降吧,本将会尝试在燕王面前为你求情。甚至可以帮你掩饰你的过失,为了守城,你杀了自己的女人表明心智,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包围住张方的步卒让开一条通路,李山骑着战马从里面拍马而出道,“树倒猢狲散,司马颙都已经被杀,你坚持到现在有何用意。”
李山也是刚刚听战俘说这件事,心里出现了很矛盾的想法,他并不赞成这种做法,一个女子何其可怜,可张方这样为已经死去的主公奋战,也让他心生敬意。
“如果我要投降,我不杀心爱的女人不是更好。”满脸血污的张方艰难的平视着李山,咬着牙冷笑道,“我不但杀了她,我还吃了她。事已至此,不必多言,我张方也是一个承担的起的男人,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解决。”
“将军,我们杀出去”这一幕同样被李山听到,眼前不足百人连一把弓都找不到,连刀剑都钝的像是一根木棒还想杀出去杀红眼杀到脑袋也不好使了么
“放肆,巨鹿失陷你们已经做得更好了,是本将无能丢了巨鹿,你们可以投降了。”
“可惜主公没有听我的话,应该提前攻打幽州,而不是坐失良机等阵你们上门。”张方颤抖着的举起手中的刀,放在脖子上眼睛一眯,使劲一拉,就在数千士卒面前倒在地上,踌躇两下咽了气。
杀张方身死反而激起了这些河间子弟的杀心,所有的人全部呐喊起来,得知必死的他们反而暴发出更加强烈的战意,就要展开冲锋。
“放箭,射杀他们。”几乎同时李山就感觉到不对,几乎是同时下达了斩草除根的命令,在这些残兵刚萌生死志的同时,无数利箭射出,将这些人全部射杀。
“掩埋张方以及所部阵亡士卒的尸体,这里已经事毕,自然有人接手,燕王还在邺城等待,本将不能留在这里。”李山轻吐一口气,这个人在幽州似乎没人与之相像,反正让他杀了心爱的女人激励士气,他是做不到的,又是转念一想,也许燕王做的到。
张方身死意味着冀州已经完全被司马季控制在手,现在他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从蓟城直到邺城之间,他不用担心任何一个人会抄了自己的后路,面对可能出现的大战也会更加的游刃有余,谁都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几个藩王坐下谈谈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要干掉自己的所有对手,才能让这场内战结束。
对于司马季而言,整个河北尽在其手,幽平冀兖并青六州,还有在徐州奋战的刘珩,天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州郡,肯定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处在他的控制之下。
“还算可以,让他们耕田并不是一定会有收获,但不耕田今年肯定是完蛋了,塞外出现蝗灾,已经蔓延到并州境内,这个时节啊事情都是一起来。”司马季出城转了一圈,看被命令屯田的士卒进度如何,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些疲惫,对着钱明开口相问。
现在虽说春耕已经晚了,可能收获一点总归是一点么,不能完全就放弃了治疗,该抢救还是要做出抢救的态度,不然的话兖州百姓会怎么看自己
因为他和司马颙的作战,受到了波及的百姓要是出现了大面积的饿死,在这一点上像个人的燕王,心里肯定会产生一点愧疚。
“不知道并州还扛不扛得起这次蝗灾,但似乎幽州晋卫没有回报此事。”钱明微微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道,“看来是幽州人杰地灵,或者是燕王保佑幽州平安无事。”
“不说是本王把幽州弄的鸭子比人还多,反正今年的鸭子相信会肉质鲜美。”司马季双手一摊无所谓的道,“本王早就告诉过百姓,多养一些家禽并不是坏处,养鸭子多好啊,铐起来多好吃,还能预防蝗灾。本王要是蓟城的话,说不定还会发动百姓吃蝗虫,肯定不会让蝗灾向内地发展。”
“可燕王,仔细想想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既然此次蝗灾是从草原而来,相信段氏、慕容氏和宇文氏的日子不会好过,这样更加会答应燕王你的出兵要求。”钱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以鲜卑人的积累,放在二十年前都会选择南下劫掠了。”
“不错,还能想到这一点。许昌、长安都是武帝所布置的重要军镇,更何况中央禁军乃是天下精锐,至少在长沙王手中禁军虽然人数因为数次内耗消耗许多,还是当得起精锐二字的,如果本王的两个宗亲倾巢出动来攻,这可不是一个郡县能摆下的战场。”司马季双目一凝想了一下道,“就算是相对集中,一州之地作为战场绝对不是夸大。远远超过本王对着司马颙那一次,战斗一旦开始必然会分成数个战场同时开战。”
“再加上本王的兵马,这次的大战在历史上从未见过。”司马季看着钱明,露出一丝苦涩笑容道,“要是十万对阵十万,本王还能推演一番,可要是双方倾力一战,就超出了本王的推演范围了,武侯在世不知道有这个能力么”
十万大军已经是一个将领在视线范围之内能够调配的极限,超出了这个极限,那就全靠猜,不是燕王自谦,自谦不自谦他都没有这个能力。不但他没有,他相信司马颖和司马虓也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多多益善的韩信要是一抓一大把,怎么会被推崇为兵仙
回到内城王宫,司马季连气都没喘上一口,就听到有晋卫来报,说是京师有内宦已经在城外等候,要是天子下旨让他接旨。
“带他进来”司马季犹豫了一下,虽说他已经能猜测到圣旨里面是一番文攻武吓,但直接赶走也不好,万一对方乱说话,在邺城散布谣言反而不美。杀掉么,他怎么就这么点气量,非容不下一个内宦
不过所料,这个传旨的内宦哆哆嗦嗦的讲完,圣旨的意思无外乎就是,燕王受到了奸人的蒙蔽,现在杀掉河间王已经铸下大错,然而天子宽厚为怀,只要燕王能够罢兵返回封国,仍然是我大晋的栋梁,天子可以既往不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抖什么本王还没闲到杀你一个内宦。在本王眼中你们也算是可怜人,是不是京师出身士族的大官说了本王什么”看着瑟瑟发抖的内宦,司马季撇撇嘴,不屑之色溢于言表,“一己私欲就把长沙王卖了,幸亏本王身边这种人都远远的,收拾他们真是一点错没有。”
“燕王宽宏大量,奴婢拜谢。”这名内宦一听到司马季没有斩了他的意思,赶紧跪下道,“燕王,现在皇太弟和范阳王足有大军四十多万,燕王何不后退一步,不失王侯的体面。”
司马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站起来带着探寻之色绕着这个内宦转了一圈,开口道,“你在宫中的地位不高吧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话解甲归田,等着一群士族在他们两个面前转悠,说本王的坏话,到时候反攻倒算回去告诉皇太弟,还有范阳王两人,本王没蠢到这种程度,不要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说句最到家的话,赢了吃肉、输了跑路,怂了吃屎,还是战场上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