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傻嘛,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朱松冷笑了一声,道:“你一阶下囚,还没资格知道我的身份,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了。”
“是!”周围那些手中拿着火把的兵卒,大叫了一声,直接冲将了上去。
他们可不是南京城的那些谦谦公子们,做事总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礼。
这些身着铠甲的兵卒们,简直就是谦谦公子的反面,粗鲁地动胳膊动腿,摁倒了这帮嘉定府的官员们,敢反抗就捶死他们。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张博嘶吼着,“我等具都是朝廷命官,官阶从五品以上,若是想要查我等的话,必须经由都察院上禀万岁爷,而后经由万岁爷下旨方可……”
朱松听不下去了,直接冲上去,'啪'地赏了张博一个大耳刮子,怒骂道:
“我呸,你他娘地也知道自己大明的朝廷命官?文南县伯张赫老伯爵,有功于我大明,他的亲侄儿被一区区番邦亲王当街杀害,你他娘地不接案子也就罢了,竟然还邀请杀人的加夫利德鲁于府上饮酒作乐?当官不为民做主,你这官不做也罢!”
一边这样说着,朱松直接摘了张博的帽子:“还想要走我大明查官罪的流程?做梦吧你!”
“哼,来人啊,把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巴蛋,全都押进嘉定大牢,待过几日,升堂判案,当堂审判!”
朱松大手一挥,待兵士们押着张博等人离去之后,方才转身看向了宴会大堂。
“王爷,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乃和第六亲王加夫利德鲁,都尚在大堂中……”这个时候,有一名张博府上的侍从,自堂中匆匆而出,向朱松恭声禀报了起来。
“嘿嘿,真是高看他们了,原以为他们还得谋划谋划,以应对来自朝廷的质询,没想到他们竟然毫不在意地吃吃喝喝,真是两个自大的废物!”朱松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咱们进去看看,和这两位来自渤泥国的王族,好好聊一聊!”
……
此刻,在张知府的宴会堂里麻那惹加那乃以及加夫利德鲁,这俩货已经化身色中饿鬼,急不可耐地已经开始动手动脚的了,而那些舞女们,可能是头一次瞧见番邦人吧,一个个倒是挺配合地,甚至都开始主动脱起各自身上的衣服来。
可就在这时候,'啪啪啪'地手掌相触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就是一道响亮的声音:“哈哈哈,多日不见,麻那惹加那乃国王当真是风采依旧啊!竟然在这门户大开的大堂之中,欲要与多名女子坦诚相见,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哈哈哈……”
听到这道声音,麻那惹加那乃手上的动作一停,骤然抬头,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进入了他的眼帘,麻那惹加那乃眉头一皱,心说:瞧着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嗯?不对……
这,这是韩王,大明的韩王殿下,错不了的!
想到这里,麻那惹加那乃立马开始穿起已经脱下来的几件衣服,一边穿还一边说道:“下国,下国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乃,见过大明韩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加夫利德鲁也是曾在皇宫召开的百国盛宴中,见过朱松的,所以也跟着一起向朱松行礼。
朱松对两人的行礼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来到了一张桌子旁的座位上,瞧着桌子上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不由得一撇嘴,道:“两位真是好兴致,才刚来四川,竟然就认识了知府张博,而且还成为了张博的座上宾,真是让本王有些佩服呢!”
这麻那惹加那乃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朱松无视了他,让他心里稍微有些怒火,不过想到这里是大明,便将怒火强压了下来,对朱松笑道:“韩王殿下说笑了,我们不过是路过嘉定府,原本想着在嘉定府过上一夜就走的,没想到张知府热情好客,非说已经安排好了孤后几日的行程,殿下您也知道孤的性子,总是不愿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才在嘉定多留了两日。”
“哦。”朱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其他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刘宏!”
一边这样说着,朱松一边对大堂外头喊了一句。
方才向朱松禀报大堂内情况的侍从走了进来,再次向朱松行礼:“小的见过王爷!”
“免礼吧!”朱松摆摆手,“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刘宏瞥了一旁脸色微变得麻那惹加那乃兄弟俩一眼,慢悠悠地说道:“王爷,二十日之前,渤泥国王麻那惹加那乃殿下,率领王族队伍来到了嘉定府,知府张博率领嘉定府文武官员迎接了渤泥国使团。第二日的时候,渤泥国亲王加夫利德鲁游玩时见到文南县长老伯爵之女,顿时惊为天人,在纠缠了三日未果之后,第五日之时,贸然像长老伯爵提亲,要娶张老伯爵的千金。”
说到这里的时候,名叫刘宏的侍从顿了顿,继续说道:“张老伯爵不允,加夫利德鲁恼羞成怒,直接丢下了聘礼,并扬言,会在三日之后上门娶亲。张老伯爵之侄张鲁一上门去理论,怎料加夫利德鲁根本就不理会,甚至还强拖张公子上街,将其伤害致死!”
“你胡说!”刘宏说到这里的时候,加夫利德鲁色厉内荏地争辩道:“是那张鲁一对本王无礼在先,甚至还欲图伤害本王,难道就不允许本王予以还击吗?”
讲述被加夫利德鲁打断,刘宏并没有介意,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时街上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不知凡几,张老伯爵得知此事之后,当场晕了过去。之后张老伯爵将加夫利德鲁告到了嘉定府衙,知府张博畏惧渤泥国势力,拒接此案。张老伯爵继而上禀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大人接了此案,但因加夫利德鲁番邦王族的身份,只是给予监控,并命其不得离开嘉定府。就此,渤泥国王族就留了下来,一直到今日。”
刘宏的讲述不含丝毫的个人意见,也不曾偏袒两方之人。
只是,渤泥国麻那惹加那乃兄弟俩脸色都不太好看,尽管这件事是事实,但有的时候,有些人愿意听,有些人是不乐意听的。
“好啊,两位当真是欺我大明无人呼?”朱松像是看死人一样地看着麻那惹加那乃兄弟。
麻那惹加那乃脸色一变,道:“王爷,您总不能偏听偏信吧?孤之弟并不曾做……”
“休要狡辩!”朱松打断了麻那惹加那乃,“当日所发生之时,旁观的百姓何止百人?本王若是想要找整人的话,自然照得到。不过本王需要找证据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诡异地一笑,道:“好了,张知府的府宅虽好,应该适合麻那惹加那乃国王居住,但是加夫利德鲁亲王的话,还是换一个更舒适的地方吧!来人啊,带走!”
朱松话音方落,那是名锦衣卫终于动了,上前就把想要反抗的加夫利德鲁给抓了起来。
嘉定府的文武官员,在朱松的眼里,那就是一群人渣,根本就不需要锦衣卫出动,而加夫利德鲁不同,他毕竟是渤泥国的亲王,寻常的兵卒,还没有动他的权利。
而来了大明这么长时间的麻那惹加那乃和加夫利德鲁,自然知道锦衣卫的威名,也知道能够劳动韩王不远千里带着锦衣卫前来嘉定,抓捕加夫利德鲁,意味着什么!
原本这两兄弟以为,这件事不过是小事,就算明皇知道了,也会因为顾及加夫利德鲁渤泥国亲王的身份,顶多了不过责问几句,不会有过多的惩罚。
可是打死他们都想不到,这件事,明皇不光是责问了,竟然还遣韩王亲来,连锦衣卫都派给他了,摆明了不会给他们渤泥国留任何的情面,要动刀子了!
“王爷,能否看在小王的薄面上,暂时让小王之弟跟在小王之侧,小王保证,绝对不会让他跑了,可好?”怂了,麻那惹加那乃瞬间怂了,竟然开始哀求起来。
“不好!”朱松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次是万岁爷钦下的圣命,本王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还有,你麻那惹加那乃国王的保证,在本王这里一文不值!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朱松站起身来就往大堂之外走去。
“管好我自己的事?”麻那惹加那乃被朱松的话说得一愣,可人有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管好自己什么事啊?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瞅着自家兄弟就这么被带走了,麻那惹加那乃赶紧追了出去,一边追还在一边高喊着:“殿下,殿下您等一等……”
……
当夜,不光是嘉定府,而是整个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所有曾经被渤泥国贿赂,并且私自挪用府库、县库之银钱的文武官员,统统被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些清廉的,以及被渤泥国贿赂不成的文武官员,则是统统得到了晋升,所以尽管四川承宣布政使司,上至布政使下至县令,都来个大换血,但是并不影响四川承宣布政使司的正常政事德处理。
对于四川的百姓们而言,不过是换了个父母官罢了,日子还是照样过。
翌日清晨,嘉定府张赫老伯爵的府上依旧是白挽装点,显得冷冷凄凄。
张赫之侄张鲁一的灵柩,还摆在已经被改成灵堂的正厅大堂之中,一群披着孝衣的张家人,全都跪在灵堂之中,一个个面露悲戚,脸上隐隐还有着泪痕。
这世上对于老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张鲁一虽说只是张赫的侄子,但是张鲁一的父亲,也就是张赫的兄长早亡,张鲁一可以是从小被张赫带大的,甚至待他比亲生儿子还要亲。
如今侄子无辜惨死,张赫上告无果,连日的悲伤以及对张博等人的气愤,让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伯爵,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整个人浑浑噩噩地,似乎命不久矣一般。
“父亲,您要保重身体,堂兄在天之灵,看到您这样也会伤心的。”灵堂最前头,临近灵柩的地方,一身孝服,长得清丽可人的少女,在劝说着张赫。
“哎,涵儿,是为父无用啊!”张赫脸上的哀色更浓了,“若是为父能将此事上达天听的话,那该死的番邦之人何敢如此?”
原来这女子便是张赫的女儿,也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索张若涵。
“父亲!”张若涵脸上露出了坚定之色,“堂兄已经被他们给害死了,女儿若是不嫁给他的话,我们张家怕也是难逃劫难。父亲,女儿想要去南京城,我听说韩王殿下最是公正,而且以韩王殿下对番邦的态度,他一定不会偏帮番邦。女儿想去求韩王殿下,为咱们张家做主!”
“涵儿,且不说去南京城这一路上是否安全,单是韩王殿下,怕是你见都见不到。”张赫终究是不放心让女儿前往南京,“韩王殿下是何人?我大明的第一亲王,听闻韩王殿下神龙见首不见尾,更有诸多护卫守护,就连同寮的文武大臣们相见韩王殿下,都不已定能见到,听为父的,你还是别去了。至于那该死的番邦人,为父会想办法的。”
“可是父亲,那加夫利德鲁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您,您还能想出什么法子?”看来张若涵是打定主意要去南京城了,这丫头也是个执拗脾气,认准的路,一条道走到黑。
“大不了,老朽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不会让那该死的番邦得逞的!”张赫心中发狠,想当年他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大不了舍了一身寡,也要把这个什么狗屁亲王拉下马!
“父……”张若涵还想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一道年轻的身影像是一道狂风一般,出现在了灵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