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荆州富庶要地。
境内江湖纵横,江夏人口不多,且大多集中在长江北岸。
江夏南部,幕阜山之北,富水之南,少有人居。
江南山富水肥,虽不见人烟,却不显荒凉。桃林翠竹,随风飘拂,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秀树奇峰,倒映水中,恰似天然墨水画作。
正所谓群峰倒影山浮水,无水无山不入神。
百鸟和鸣,悦耳动听,极富野趣。清幽静谧,清新宜人。行走其间,心旷神怡。
刘琦深深吸了几口,感官之美,令沉闷的心情开朗许多。
“前面就是了。”
王粲手指的方向,是一片竹林。
沿着竹林间小路,左转右转好半天,眼前豁然开朗。天然生长的竹林,竟然围成一个偌大的院落。
外面观瞧,只是大片竹海,里面却别有洞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然奇妙!
竹海院落里,竹木稀疏,隐约可见,两三间茅屋,隐约翠竹花草之间,果然是养心静读之妙处!
一个僮儿见有人进入竹林,快步跑来。
见到不速之客,僮儿并不慌张。上下打量着刘琦等人,眼中充满警惕。
王粲道:“僮儿哥,快引吾等去见诸葛公子!”
刘琦要拜访的,便是诸葛亮,诸葛孔明!
诸葛家,本是徐州琅琊望族。先祖诸葛丰,曾任司隶校尉。诸葛亮之父诸葛珪,曾任泰山郡丞。
诸葛亮幼年丧父,由叔父诸葛玄抚养。诸葛玄去世后,诸葛亮耕读于荆州。除了耕作读书,也常与好友石广元、孟公威、崔州平等,四处游历。
诸葛亮天赋异禀,才智之高,见识之广,卓立于世。虽年不及弱冠,却已声名渐起。名士司马徽赞其是“卧龙”,与号称“凤雏”的襄阳青年才俊庞统并称。
刘琦急需人才,荆州才俊,大多出自荆北世家,不便招募。
孔明博学大才,与荆北世家交集浅薄,正是刘琦急需之人。
那僮儿也颇有见识,一眼便看出王粲是从,刘琦是主,并未回王粲的话,而是盯着刘琦问道:“敢问公子何人?”
刘琦微笑道:“荆州刘琦,特来拜访诸葛公子。”
“刘琦?”僮儿警惕依旧,使劲摇了摇头。“公子外出,尚未回转。”
“外出了?”王粲不信。他打听得很清楚,诸葛亮前日刚刚回来。“孔明去往何处?”
“公子未说。”
“何时回转?”
“也未言明。”
乘兴而来,却没见到人,刘琦有些遗憾。
天色渐晚,刘琦等人只能暂回下雉。
……
那僮儿很有礼貌,一直送出竹林,见刘琦等人走远,才转身跑回。
茅屋里,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正伏案观看地图,全神贯注。
正是诸葛孔明。
“公子,刚刚有人来访。”
孔明微微点头,并不言语。
“果如公子所料,正是荆州刘琦。按公子所言,一一答复。”僮儿聪颖,口齿伶俐。将与刘琦等人对话,一字不漏地转述了一遍。
孔明没什么表示,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又继续凝神于地图……
……
张仲景妙手神药,刘琦体内顽疾已渐祛除。只是,尚未完全复原,身子较常人还是虚弱。
长途跋涉,刘琦不胜其苦。休息了一晚,一觉醒来,仍感疲惫。
有心再去拜访孔明,王粲等苦劝,刘琦只得作罢。让随从赶去探问,如孔明回转,再去拜访。
一连三日,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刘琦有些着急了。
为了避免引起荆北对手的怀疑,这次来荆东,对外只说是刘琦散心养病,顺便替父亲刘备安抚百姓。
荆北世家,时刻关注着刘琦的一举一动。在荆东耽搁久了,恐生意外。
生出意外,还不是刘琦担心所在。他最担心的,是孔明有意回避,不见自己。
毕竟,在与弟弟刘琮的竞争中,自己完全处于劣势。
孔明之才,刘琦绝不怀疑。
孔明有卧龙之名,而他刘琦,不过是穷途末路之人,他担心孔明这样的高才,看不上自己的小池塘。
“公子!”王粲匆匆走了进来。“江陵有消息传来,说州牧府已派人赶来,征辟孔明!”
“这么快?!”
刘琦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他本想赶在对手之前,见到并说服诸葛亮。没想到,对手动作竟也如此迅速。
父亲刘表,已病入膏肓,哪有这份心思。必是弟弟刘琮派系之人的主意,假借刘表之名,拉拢招募孔明。
以州牧府之名,名正言顺,诱惑力更大。江陵使者一来,说服孔明的希望,更加渺茫。
刘琦心烦意乱。“仲宣,派人昼夜蹲守,一旦孔明回来,速速报吾。”
……
竹林又来访客。
这一次,僮儿却是欢笑相迎。因为来访者,是孔明的好友石韬石广元。
“恭喜孔明,贺喜孔明!”
石广元还未走进茅屋,便连连道贺。
孔明迎了出来,无奈地摇头道:“广元兄就不要揶揄小弟了。”
“得荆州牧征辟,可喜可贺也!孔明不情愿乎?”
孔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对嘛!诸葛孔明若投身荆州,愧对‘卧龙’之名矣!”
孔明洞察入微,见石广元神色,便已猜出其来意。“广元兄此来,是做何人之说客?!”
“呜呼!这都被你看出?不愧卧龙也!”
孔明不满道:“亮只想耕读,不想出仕,广元兄明明知晓,却还为他人跑腿,实卖友也!”
石广元摊摊手,一脸无奈。“做说客是卖友,不做说客,亦是卖友,叫吾如何是好?”
孔明何等聪明,石广元一句话,孔明已知其受何人所托。
孔明更加不满道:“徐元直多事!安心做徐州幕僚便是,为何要打扰吾耕读!”
石广元正是受刘备徐庶所托而来。
徐庶与孔明石广元等,亦是多年好友。刘备夺取九江,占据寿春后,声望大增,人气日盛。
论地盘、人口和兵马,刘备已跻身诸侯前列。
随着实力的壮大,刘备也急需大才之人,徐庶便向刘备推荐了诸葛孔明。
孔明看罢刘备和徐庶的信,摇头苦笑。
石广元知道诸葛亮志存高远,问道:“孔明在等洛阳刘绛天征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