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身高八尺有余,一张圆白的脸,脸蛋上还带着红红的热晕,一双眸子虽不大,却格外明亮,亮如星光,他整个人看起来似在笑,细看又不像在笑,他似乎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
着一身淡蓝色绸缎薄袍,虽然他嘴唇已因缺水而泛起了白皮,但他整个人仍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此刻已纵身稳稳的跳下马来,向树荫处走来,左手牵马缰,右手握着一杆长枪,这杆长枪是他身高的一点五倍,被一层土黄色的粗布裹得严严实实,连枪头也没露出半点。
脚步不急不徐,却十分坚定,背脊挺得笔直,他似乎每走一步都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潘龙几人傻愣愣的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眼看着少年旁若无人的走到了树荫处,眼睛似在望着每个人,又似谁也没望。
少年右手猛的一用力,便将铁枪竖在了草地上,然后他便动作悠然的盘膝而坐。
铁道看到少年的兵器后,便下意识的用食指划了一下鼻子,然后缓缓起身,把放在不远处的大铁枪拿在手中,又溜回原地,他觉得来者不善,可能要开打,所以才急忙把兵器握在手中。
几个人像看美女一样的看着少年,睡意早就飘到了九宵云外。
潘龙本来觉得这少年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掏出水壶补充水分,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这少年硬是没有半点喝水的意思,潘龙见他嘴唇发干,很想上来问一句,兄台渴不渴?但他始终没问出口,一向自来熟的他,不知怎么回事,见到这少年却硬是开不了口。
少年似乎很自闭,不爱与人说话,也不想与人说话。
潘龙四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好像在这少年面前,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就这种情况,就是钱槐在,也不一定能开的了口。
潘龙有点儿无奈,看到少年紧闭的双眸,他很想说一段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裁,要想树下坐,留下买树财!
铁道终于忍不住朝这少年走来,看了一眼潘龙,见潘龙没阻止他的意思,便大胆的瞪着少年,开口道:“嘿!我说小子!你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一声不吭的就坐了下来,谁让你坐了?”
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似笑非笑的盯着铁道,不卑不亢的问道:“怎么,这片草地,诸位坐得,在下就坐不得?”
少年一开口,就呛了铁道一问,立马把脖子一硬,叫道:“对!俺们坐得,你坐不得!”
少年仍端坐在地,道:“哦?那想必这片草地是足下的?”
“不是!”
“那这就奇怪了,既然这草地非足下的,在下又为何坐不得呢?”
“因为。。。。。。”铁道一句话没想好就要说,却硬是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理由,干脆没理也得拧三分的道:“因为是我说的,我说不能坐,就不能坐!”
潘龙自知这少年已经渴得不行了,再不进水的话,他就要中暑,趁铁道与他说话之际,悄悄的自马上取了一壶水过来,递给了少年。
少年没有拒绝,很自然的接过了水壶,然后把水壶放在了腿边。
铁道见潘龙过来,已退到了一边,周健也已从树上跃下,韩清也凑到了近前。
潘龙问少年:“不知兄台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少年缓缓的抬起了头,眼神温和的瞅着潘龙,道:“不便告知,还请见谅。”
铁道一听,火往上撞,眼睛马上瞪得如铜玲般大小,冲这少年道:“你是要去天边吗?什么的不便告知,快说!”
潘龙见铁道来吓唬人,便瞪了他一眼。
潘龙觉得人家去哪里,和他也无关,只是拿了他的水,又不友善,这就有点儿让人难理解,笑了笑,对铁道道:“北起,收拾一下,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铁道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见韩清与周健二人围着少年的兵器看,便问少年:“你的枪为何要缠布?”
“因为见不得光。”
“又为何见不得光?”
少年缓缓的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铁道的眼睛,一字一字,字字清晰道:“因为一见光就要见血!”
铁道似被这少年的气势震到,身子不由得就退了几步,见这少年如此狂妄,觉得应该教训他一番,大枪刷刷刷的练了一套枪法,自我感觉良好,然后就冲这少年道:“有种的就比划比划,老子倒要看看怎么个见血法!”
少年不理铁道,似又要坐下,但铁道一枪就朝他后背挑来,只喊了一句:“挑了你!”
铁道话音方落,少年突然就将扎在地上的枪拔出,只听“咣——”的一声,少年单手便把铁道的枪挡了开去。
“爷爷跟你大战三百合!”
铁道刚喊完这句,正待出招,他却似吞了个鸡蛋一般的张着嘴,双目呆滞,像有人施定身法将他定住了一般,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因为少年的枪尖已经抵住了铁道的咽喉,这一招的速度之快,连潘龙都大吃一惊,他觉得超级DNA的速度也不过如此。
枪尖虽被包裹着,却一样可以杀得了人,至少可以捅得破喉咙,所以铁道才没敢动,因为他根本动不得,那枪尖刚好卡在他喉咙上,并且微微向上挑了点,这种火候不是一般人能把握的住的,力量大点小点都不行,力量大一点,人就挂了,力量小一点,人就跑了,所以这个力量要用到恰到好处。
铁道刚才自称爷爷,现在却要装孙子了。
韩清与周健二人见铁道接不住别人一招,皆是膛目结舌,各自想着,这家伙是何方神圣?
潘龙手心已开始冒汗,因为他觉得若与这人过招,似乎没有必胜的把握,武艺练到最高境界,已经不用眼睛看了,只凭一种感觉便知道对方要出什么招,所以这少年才能一招制敌,抢在铁道出招前出了招。
少年见铁道老实了些,便将枪在空气中以画平行线的方法,缓缓的移开了,没有半点的花式,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不炫耀,不装逼。
这少年握兵器之稳,是潘龙生平仅见,脸上浮出一种不畏强权的钢铁之气,眼神锐利,坚定,奇怪的是,他整张脸看上去,似还在笑着,但偏偏又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