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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绝情

    三少夫人杵在原地,将手里一块帕子拧来拧去,扯成麻花的形状,额头上更是青筋直冒,将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侯府里锦上添花的多,落井下石的更多。

    众女眷纷纷当做乐子来看,满脸的兴奋,偏生还要假惺惺地劝慰三少夫人。

    “你消消气,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而已,可别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你适才不是也说过吗男人家,寻花问柳,做出这种风流事情来,无伤大雅。咱们这些为人正室的,不就是要为了夫君计,为了子嗣计,为了侯府繁荣计,要宽宏大度。”

    三少夫人的话原封不动地重新被搬出来。狠狠地打着她的脸。

    她深呼吸,再次深呼吸,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可不是吗若是能多一个儿子孝顺,这也是福气。”

    这话也是有含义的,二房里妻妾们生养了三个千金,没有一个能撑事的男丁,一直是二少夫人被人诟病的原委。

    安生在一旁听得不懂,只是又一次见识了这些人勾心斗角,落井下石的人心凉薄。

    不多时,就有一位身形高挑,白净面皮的男子从外面院子里畏畏缩缩地进来,冲着老太君讪讪一笑“老太君,母亲。”

    这一出声,那个叫做辉哥的孩子立即扭过脸去,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爹爹”。

    这次也不胆怯了,直接扑过去,就搂住了他的腿,扬起笑脸,又清脆地喊了一声“爹爹。”

    男子正是侯府三少爷。

    三少爷小心觊觎了一眼三少夫人的脸色,那笑就有些牵强,僵硬在了脸上。

    孩子这一声“爹爹”就已经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测,不言而喻,正是三少爷无疑,不用再追问了。

    花娘也“噌”地站起身来,顿时就泪湿了脸“世子爷。”

    “还叫世子爷呢他压根可不是我侯府的世子爷,而是府里三少爷。”有人纠正。

    花娘咬咬下唇,幽怨道“你何苦要欺瞒我呢你究竟怎么样的身份于花娘而言并不在乎。”

    三少爷在花娘面前,倒是硬气,轻哼一声“不是叮嘱过你,不让你到侯府里来吗你怎么不听”

    花娘泣声道“许多时日未曾见你了,辉哥也一直叫嚷着找爹爹。再说,我在庄子里也实在过不下去了。”

    三少爷怒声斥责“我不是每月都差人给你们送去粮米与银两了吗足够你们两人丰衣足食。”

    花娘委屈地抹抹眼泪“我们就是想见你的人。”

    “好了”老太君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的话“想说什么体己话,回头背了人愿意怎么说,怎么说去。老三,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这冒充惊云诱骗妇人,败坏名声,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情”

    三少爷忌惮地看一眼三少夫人,跪在老太君面前,低声道“孙儿并非是蓄谋的,是孙儿去庄子上查看收租情况的时候,不小心将身上带着的一块腰牌遗失了,碰巧被这妇人捡了去。

    这腰牌就是孙儿艳羡世子长兄,讨了来充个威风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一个有见识的,知道这腰牌来历,就将我错当做了世子长兄。我当时被她美色迷晕了,头脑一热,就顺水推舟,将错就错了。

    原本,也就是当做一场男欢女爱,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七、八个月之后,她竟然托庄子上的管事找到我,说她有了身孕。此事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可是当我得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足月临盆了。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让她生了下来,每月里银钱供养着。”

    此事倒是和安生预料的差不许多,这个花娘果真就是会打算盘的。她害怕早些知会了三少爷知道,胎儿不保,所以就故意拖延到了即将临盆,木已成舟的时候。如此一来,自己生养了侯府子嗣,自然就可以母凭子贵。

    老太君轻叹一口气“孽障你府上有如花娇妻,还有几房姨娘,个顶个的都是好人才,好相貌,你偏生跑出去偷腥,招惹下这种没脸的事情来。”

    三少爷一指花娘“都是她勾引我的,我只是一时间没能抵制住”

    当众这样诋毁一个妇人,这比真正的打脸还要令人难堪。

    花娘顿时就惊愕了“三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乱说呢当初你花言巧语,山盟海誓的话都忘了吗”

    三少爷轻咳一声,狡辩道“都是酒话吧”

    安生以为,三少夫人那种泼辣的性子,如今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会像薛氏那日里对待柔姨娘一样,撒泼大闹,不依不饶。谁料到,三少夫人站在一旁,并不言语,脸上竟然还有了一抹笑意。

    只是那笑意,全无一分和暖,反而令她生出一种透骨凉气。

    花娘转身过来,冲着老太君磕头如捣蒜“老太君,求您给花娘做主啊,孩子可是无辜的,他是侯府的血脉啊。”

    老太君已然是冷了脸“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可惜,他有你这样一位不知廉耻的母亲。”

    花娘身子一震,满脸愕然。

    侯爷夫人也颔首道“若果真是咱们侯府的血脉,委实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教养。”

    “不,不”花娘慌乱地摇头“辉哥是我的孩子,教养他那是我的责任。”

    老太君抬脸看一眼三少夫人“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处置吧今日你受了委屈了,一切全都听你的。”

    三少夫人竟然冲着老太君等人嫣然一笑“适才孙媳已经说过了,劝说别人是这样的道理,自己更应当身体力行。辉哥孙媳愿意教养在自己名下。至于这位妇人,孙媳愿意听我家夫君定夺,毫无怨言。”

    “老三行事荒唐,难得有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妻子管教。”老太君点点头,冷声斥责三少爷“一会儿回去自己院子,记得好生向着她赔罪。家里有这样贤德的妻子,你还不知足,出去瞎胡闹”

    三少爷连连颔首。

    “这花娘你打算怎么打发”

    三少爷讨好地冲着三少夫人一笑“花娘她身份卑贱,委实不适合进咱侯府。就让她继续住在庄子上吧,反正吃喝不差她的,就是,以后不许再见辉哥,也不许对外胡言乱语。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扬出来,你是知道的,对辉哥可不好。”

    “什么”花娘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枕边人竟然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孩子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让自己跟孩子分开,那比割肉还要疼

    “我不能跟辉哥分开,绝对不能”

    花娘斩钉截铁地摇头,一把就将辉哥揽进自己怀里,搂得极紧“我不要什么名分了,我什么也不争了,这就回去庄子里,再不踏入这侯府一步。”

    三少爷一声轻哼“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让辉哥认祖归宗的,怨不得我,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其实,我心里还一直犯嘀咕呢,咱们两人在一起不过几场欢爱,谁知道,这辉哥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可别替别人当一辈子的便宜爹。”

    花娘气得双目通红,就连嘴唇也瞬间没有了血色“三少爷,你这话说得还有良心吗”

    老太君不耐烦地摆摆手“事情已经问清楚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是不容,究竟是让孩子认祖归宗,还是你自己养在庄子里,你们自己下去定夺吧。我一个老婆子,可不想跟着你们瞎操心。”

    花娘哭哭啼啼地不想走“老太君,辉哥可真的是三少爷的骨血,花娘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妇人。”

    侯爷夫人站起身来“不是我侯府寡情,是你自己不识抬举。究竟以后何去何从,自己想清楚再说。别在这里继续吵嚷老太君清净。”

    有人上前,将花娘连搀带拖,带了下去,一行女眷们意犹未尽地冲着老太君行个礼,也散了。

    安生识趣,不想继续留下来,也向着老太君福福身子,回了自己客居的小院。

    老太君吃了一瓣金丝橘润嗓子,抬脸对侯爷夫人道“老三回头好生敲打敲打,什么样的货色都看得上,饥不择食的,真是丢了咱侯府的脸。”

    侯爷夫人点点头“多谢娘您顾念着脸面,没有当着一群人的面训斥他。”

    老太君叹一口气“私底下好生问问老三,若是那个辉哥果真是咱侯爷府的骨肉,流落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情。”

    侯爷夫人复又应下“您老放心就是,这件事情儿媳妇心里有数,断然不能就这样了了。咱侯府的大门,是那个花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老太君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觉得,安生这个丫头怎么样”

    侯爷夫人笑吟吟地道“咱侯府琐碎事情儿媳代劳,大事情还是要您老做主。您老眼光毒辣,能相中的一定就是好姑娘。”

    “惊云那孩子央求我将她留在府里,我想着,与其让他在京里张扬得人尽皆知,倒是还不如揽在自己跟前的好,也正好摸摸她的脾性。看没看上,还是另当一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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