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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莫家有奇女

    “哦”莫执念口中虽“哦”,可脸不改色,他问道,“那依你之见,眼下该如何应对”

    莫亦清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祖父如今手中掌控着杭州府财税大权,为何不加以利用,偏要以莫家一家之力对抗全城呢”

    莫执念闻听,脸色有些动容。

    “以孙儿之见,祖父可以令杭州市舶司张贴布告,即日起但凡从各地、各国运粮至杭州府的商船,皆可免征关税。”

    莫执念大惊,瞪了莫亦清许久,问道:“可就算如此,至少也得十天之后吧眼下危情如何应对两天之内,如果莫家不出粮,市面上的粮价就会打着滚地往上翻这可是临安伯大军的军粮啊,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莫亦清微微一笑道:“祖父可以同时悄悄将莫家储粮运至外地,再乔装从松江、嘉兴、苏州运回杭州。”

    “啊”莫执念惊愕了,他已经很高看这嫡孙女了,现在发现还是低估了,“那万一临安伯光复苏州失败呢”

    “真到了那时,杭州城的危急早已经解了。”莫亦清从容道,“祖父一向看好临安伯,此时为何就不看好临安伯北伐能继续凯歌呢”

    莫执念恍然,继而犹豫道:“不是我不看好,而是毕竟临安伯麾下这支军队成份复杂,人心难齐,松江府的光复,也非攻克,而是投诚。而据消息传来,洪承畴已经率大军亲援苏州,恐怕临安伯一时半会攻不下苏州啊。如此,就无法将苏州米粮运至杭州,以解燃眉之急。”

    “祖父所虑稍过了,孙儿以为,临安伯攻苏州必胜,不仅如此,临安伯还能一路凯歌,说不定真能光复应天府。”

    “哦此话从何而来”

    “孙儿奉祖父严令,自幼熟读史书。纵观史书中,都可寻到一种规例,那就是所谓的势。顺势者昌,逆势者亡。大明灭亡或许是天意,但它灭亡太快,自清军入关之后,清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各地明军或闻风而降,或转进南下,可正因为如此,人心压抑得太久了,就会想反弹,临安伯攻杭州府,祖父和城中富贾心中何尝不是这么在想这也就造就了临安伯今日之辉煌。所以,嘉兴如此,松江如此,苏州府自然也是如此。孙儿想说的是,不是临安伯造就了这次北伐,而是天下人心造就了临安伯这次北伐。”

    莫执念有种醍醐灌顶的畅快,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他的嫡孙女,这孩子的天份太高了,可惜,只是个女儿身。

    。

    之后的日子里,莫执念几乎照搬了孙女莫亦清的谋划,先是下令免征到杭州府粮船关税,然后就是暗中安排的米船陆续到港。

    城中富户的串联抢购动作迅速收敛起来。

    其实人心就是这样,再强大的人,都对未知怀有恐惧。

    他们可以掌控住杭州府周边的粮价,却对国外,尤其是海那边的情形不知。

    米船的到港,让他们深深怀疑起自己决断的正确性。

    免税,这是一着狠棋。

    所谓财能通神,有钱赚的事,特别是有大钱赚,可以让人的立场都发生改变。

    他们不怀疑因免税政策促使中外商人向杭州府大量输入粮食,由此,他们开始观望。

    这无可厚非,粮食就算是这个时代最畅通无阻的硬通货,可粮食终究是一年两季的可再生商品,他们可以操控杭州一府乃至数府之地的粮价,却无法去操控海外的粮食价格、产量。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们的收敛,给了莫执念时间和空间。

    莫家的囤粮迅速上市,成为了压垮杭州府粮价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真正将他们打回原形,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还是十天之后,苏州、太仓、江阴三地的光复。

    吴争没有失言,在光复苏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苏州存粮运往杭州,这一运,便是三、四百万石,足以击垮杭州城中富商最后一丝幻想。

    杭州城中,米价最低到达一两三石的恐怖位置,大明有史以来,也就洪武中后期才有过这个价格,当时杭州城的粮价是一两二石三斗,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城中富户已经不堪重负,马上又是盛夏的收获季节,新米将收,陈米无法清出,需要更大的囤积成本,于是,只能割肉清仓。

    在吴争出征时,米价已经上升到一两一石的籼米,粳米价更高。

    莫执念以这个价格的九成至六成往外抛售,而如今莫执念暗中迅速回购,赚得是盆满钵满。

    用个简单的数字来形容吧,这一卖一买之间,官仓和莫家囤粮未受一点损失,反而以陈粮换新粮,这只是顺带的,关键是,在莫执念手中,所获净利,超过了一千六百万两之多。

    官商联合做庄的威力,莫过于此。

    这从侧面也证明了大明民间财力的雄厚,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经过此役,莫家与民间商贾已经势若冰火,但莫执念的威信由此树立起来,正式开始实行他曾经承诺吴争的改革,重新厘定农税、商税,组建税警。

    而令人眼镜大跌的是,莫家的几个儿子被迫离杭州,说是出外经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叫驱离权力中心,他们判断,莫家继承人有变。

    果然,在莫执念的身后,出现了莫家第三代,可让人不解的是,这第三代人,竟不是男子,而是个女子。

    杭州府开始不一样了。

    。

    清廷已经乱了。

    得知常州沦陷,整个朝野慌乱了。

    特别是那些降清的明臣,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回味到,大明或许还有一丝可救。

    人心很奇怪,在对一样东西彻底失望之时,会觉得它一无是处,什么都是差的、恶的、不可救药的。

    可一旦认为它或许还有救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哪、哪的地方还是不错的,会越看越顺眼了。

    无数的官员开始私下走动、串连,整个京城中气氛变得异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