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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战阵突杀

    要不是李略一手紧紧拽着缰绳,冲锋的高速阶段被颠下马也说不定;紧张之下,他下意识双腿夹紧马腹稳住下盘,生怕落马……那马被用力一夹,以为是加速的信号,跑得飞快。

    此时此刻,李略心头闪过一种错觉,好像开车踩错了油门。

    战马飞奔速度不减,于是李略看上去真是勇猛异常,径直掠过了前头的精骑,一股奋勇争前的劲头……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时前侧正遇敌军重骑反冲,当先一骑非常强悍,掠过唐军骑士便手起刀落,连杀数人。随后的唐军骑兵张弓搭箭射之,数箭不能透重甲,那敌骑浑身铁甲、连马都有甲,左手还拿着一块圆盾。

    唐军中一小将大喊道:“李校尉,射杀那厮!”

    一箭射死南诏第一先锋罗崇道的人就在军中,众人都寄希望李略赶快射杀吐蕃悍将,减少己方伤亡。李略仓促之下,从箭壶里取箭搭弦,瞄准了就是一箭……但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箭矢偏了老远,直接从那骑头顶上空飞过。

    李略愣了愣,大怒,一边跑马一边又连射两箭,无一射中。

    众军愕然,此时此刻恐怕有人会怀疑李略的奇功可信度,或者他根本是冒名顶替!

    而那吐蕃悍将仍然生龙活虎从左翼直冲,他在马背上上蹿下跳娴熟得很,像在表演杂戏一般,一身重甲却相当灵活。双方的骑兵就像迎面错车一样的位置,速度又快,靠近的时机很短,一般只能过一两招;那吐蕃悍将与好几个骑士陆续过招,不仅没被除掉,又杀落马二人。

    李略寻思,骑射和步射根本是两码事。眼见那厮一马当先快要杀到,李略沉住气,赶紧收了弓,从背上把斩马刀拔出来。柄长、身长的双手兵器,长度能有效增加攻击距离,步骑合用;骑射不中,当此时只好准备近战接敌。

    就在这时,卫伯文大喊:“大哥,让我来!”

    遂与唐靖边二人策马越过李略的位置。很快就与那吐蕃悍将靠近了,卫伯文大喝一声,双手挥起铁刀就拦腰横扫过去;不料那吐蕃人身体向后一仰,上半身都贴在了马背上,顿时一矮,叫卫伯文的横扫落空,双方顿时交错而过。

    吐蕃悍将随后就碰上了唐靖边,手持一柄模样丑陋的粗糙铁锤,侧身更加接近敌骑,然后挥起铁锤就向下砸。吐蕃人以盾接住,“哐”地一声巨响,座下战马嘶鸣了一声,但敌将在马上稳稳的毫不受影响;反而用盾把铁锤向唐靖边后面一推……

    唐靖边本来为了砸到对方马背,身体就向左倾斜重心失稳,这下被一推,径直从马背上摔落下去……这唐靖边从来就是步军小卒,恐怕马上比李略好不了多少;三兄弟中,恐怕只有卫伯文骑过的马多一些,他好歹做过不短时间“龙骑兵”。

    “哈哈……”吐蕃悍将一面回头大声嘲笑唐靖边,一面勒马向左稍稍避开,矫健地在马背上重新坐正。

    但他笑声还未落下,就愕然见到一员唐军将领从他侧后横冲出来。此人正是李略。唐靖边刚刚摔落下马,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后继的吐蕃骑兵眼看会践踏在他的身上。若是铁蹄踩在唐靖边那油水丰富的大肚皮上……场面太美,李略不敢想象。

    李略的法子相当愚笨,但却非常及时。刚刚斜冲出来,立刻迎上了奔来的一名吐蕃骑兵。当是时情况就像在公路上,大家都好好地在自己的行驶道上行驶,忽然一个家伙把车横冲到逆行道上!

    奔上来的吐蕃骑兵急忙勒马,战马在如此近的距离没法避开,惯性也停不下来,“砰”地一声,马肩撞到了李略座骑的中间。座骑被撞得痛苦嘶鸣一声,向侧面一倒,李略借势猛地扑将下马,身上双重铠甲加体重两百来斤沉重地摔在地上,顿时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飞。

    这时唐靖边已经爬了起来,奔上来救李略。李略全身疼痛,也不知自己受伤了没有,咬牙爬起来。他生气地看着独骑奔出十步的吐蕃悍将,又低头寻找,发现自己的弓掉在地上,遂捡了起来。右手上绑着护指,他立刻取箭壶里的箭。二石强弓,是向训部将士用来练习臂力的弓,实战基本无人使用……实战用一石二已经是强弓了,步射装备的也大部分是八斗、一石弓。

    李略恼羞交加,立刻用猛力将二石弓拉成满月,在十步的近距离对准那厮。那吐蕃悍将回头看到李略拈弓搭箭,便举圆盾护住要害。“啪!”弓弦颤动,一箭呼啸而去,重箭猛地贯穿了圆盾!

    连圆盾和甲胄的双重防护都没救得了那吐蕃将领,听得一声惨叫,那厮终于落马。

    李略以前狼狈了一阵,怒不可遏,当下站在原地就一“啪“…“嘣”……弦落之声顷刻不停……一顿狂射。

    通常人们混战用弓箭时,由于距离较近而且自身体力损耗,所以弓不拉满。但李略一时间没顾得上许多,次次满月,又是强弓。那陆续冲杀上来的吐蕃兵,一箭一个,又准又狠,重箭次次洞穿铠甲。没一会儿,七八匹空马就从身边跑过。

    连杀七八人,李略怒气稍息,体力也有所不支,终于停了下来。顿时只觉得双臂又软又酸,手心里全是汗,手指在抖已经没法沉稳了。

    “李校尉威武!”唐军中一员武将见他杀人如麻,在侧面大声喝彩。

    这时卫伯文及二十个亲兵也策马来到了李略身边,将其团团护住。杨彪大喝一声:“本队全部下马,步战!”

    整队人都是羽林军各部步军的士卒,过惯了徒步作战的苦日子,给他们战马都发挥不了作用,真正是一群骑马的步兵,还不如步战。众人自马上下来,纷纷拿起兵器聚拢,抱团作战;只有四个士卒还骑着,带着那些战马跟随正在侧翼运动的唐军马队活动,舍不得把战马丢下不管。

    列阵步战的卫伯文在最前面,手提长柄铁大刀,暴力开道。吐蕃重骑兵冲来,一般的步卒见其居高临下,多心有惧意,仅以樱枪密布防御;但卫伯文却是蹬着马步冲得最前,毫不退避,手中铁刀挥得虎虎有声,人来杀人、马冲斩马,一副老虎下山的气概。

    卫伯文手里的铁刀比几乎所有长兵器都重,更远超长矛樱枪的硬木枪杆,横扫过去,重量力道就先占了先,敌兵莫敢招架。他一张马脸,两腮硬胡须,发怒起来凶神恶煞,一身血污就像个杀人狂|魔,气势亦是十分骇人。

    在汹涌的马群里,李略这支小股步军机动缓慢,幸好有薛直部的一股骑兵正在附近左右驰击,李略他们才不至于被围死或被践踏分割。

    这时听得“嗖”地一声,一箭射在了卫伯文的胸甲上,卫伯文大骂一声伸手就拔了。李略循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吐蕃骑兵正抬起弓来要射第二箭。李略大喝一声,同时伸手取箭矢。

    那吐蕃骑兵本来要继续射卫伯文的,听到喝声,突然发现李略手里的弓箭,立刻调转方面瞄住李略。李略也随即抬起了弓,俩人隔着二十余步对视一眼,只是刹那之间,“啪!啪!”箭矢对射。

    李略先中一箭,胸口一重,这部分里面有块锻打的钢板,外面是一层环锁铠,箭矢未能穿透。几乎同时,前面那吐蕃兵痛叫了一声,丢掉了弓箭,只见一支箭矢已插进他的肩膀。他伸手捂住肩膀,调马便跑。

    这么近,竟然只射中了肩膀!他实在是臂力用竭,手也不稳,要不是看卫伯文危险心里着急,他差点都没拉开强弓。这时他立刻回顾左右喊道:“谁带了弓箭?”队伍里一个士卒忙取了强度比较正常的弓送上来。

    李略等继续配合附近的骑兵作战,战阵上厮杀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