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放债为生的夜半鸣,赫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寒宵再笨,以他玄珠境三层高段的修为,也能看出这夜半鸣的不凡之处,来无影,去无踪,自己根本……
寒宵一路缓缓步行,心中盘算着还有哪些朋友可以调调头寸,他越想心越寒,这偌大的雁州城,已经没地方可以举债了,所有朋友、熟人能借的全都借过,每一位都欠着尾款,有谁还会相信他?
他的脑子越清醒,眉头锁得越紧。要不是为了修炼,他才不会捞下一身债,这些年,债务越积越高,靠自己给人当护卫挣的那些钱,连利息都还不清。
这也不能全怪他,自从他无意拣到一部秘诀,开始尝试修炼起来,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他再不愿修炼原本的坤级中品《长风诀》,因为那种修炼速度简直像蜗牛爬,但修炼新得到的秘诀,必须要一种特殊的修炼资源,魔石!
修炼时间长了,他发现不对劲,无论空气中的玄气,还是灵丹、玄石中玄气,对他的修炼都不起作用,他只有一种选择,依赖坊市上高阶换来的魔石修炼,他的进步飞快,身上气机也与众不同,容易招人注目。
幸亏这门《东辰功》有尽敛周身气机的玄诀,他玄珠境六层高段的修为,看上去还是一个玄珠境三层高段的修士。
转了半天,寒宵找了几个半熟半生的朋友,还债的资金还是没有着落,难道老天要惩罚他,给他快乐的同时,又给了他无穷的烦恼。
他从玄灵袋中摸出一件东西,大小如鹅蛋,顶端有吹口,八孔,可以横吹,这是他家祖上传下的唯一宝贝,虽然他不知道这黑黝黝的玩意叫什么,更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它从小陪伴着自己,他一直舍不得押给夜半鸣。
夜半鸣却认定这个玩意是个宝物,还管它叫宝埙,提出如果以它抵债,他所欠的五万颗下品玄石债务可以一笔勾销。
但寒宵不到山穷水尽,是不会接受这个建议的。他也曾考虑将宝埙押给当铺,由于当铺不知它是何物,出价很低没有成功。他甚至考虑过跑路,走得远远的,但他从小生长在这雁州城,放弃这熟悉的市井生活,他也不甘心。
刚要转过一个街角,寒宵猛地像蛇一般缩回身体,飞快后退好几丈,闪入一户人家的大门洞藏妥身体,如果不退,他差点撞上二个人,二个人身体躲入街角,眼睛却关注前方的大街。
刚才,他有些杯弓蛇影,害怕夜半鸣派人偷袭他,见到这二个突兀出现的黑影并没有关注小巷内的情况,才放下心来,屏息听着他们的对话。
“大哥,你认为这条肥鱼像不像帮主说的那个人?”
“真像,老三,不管他是不是帮主说的那个人,这样我继续跟着,你再去凌天宫,招呼些兄弟,雨大容易失手,顺便传讯给帮主!”
说完,老大闪入雨中,继续跟了上去,那老三也闪出,朝反方向奔去。
寒宵的识府中闪过二个词汇,盯梢!
这二个鬼鬼祟祟的人一定在盯梢,因为盯梢者的举止行为就是远缀目标之后,藏头匿脚,利用一切障碍物,不被前面的目标看见,而自己又要即刻掌握目标的行踪。等待合适的机会再出击,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寒宵想起那人藏匿街角之前,有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走过,那时他还走在小巷深处,勉强用玄识看清雨幕中闪过的一个人影。
他钻出门洞,好奇地从街角探出头去,惊鸿一瞥之间,总算看清前面那个盯梢的家伙背影,他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也许商机就在前方,因为这个盯梢的家伙,十有八九是孤芳帮的暗探。离开这儿一条街,有个凌天宫,里面尽是大大小小的传送阵,外来的传送客必然会经过这条大街,即便是大雨天也不例外。
寒宵一直耳闻这一带是孤芳帮的势力范围,该帮平时专干一些偷奸取巧的坏事,今日不知在动前面哪个人的坏脑筋。现在让他撞上了这档事,他决定看热闹,顺便来个浑水摸鱼。
岁晏商行的大门洞里,那个孤芳帮的暗探半隐着身体,正在躲雨,低垂的脸似乎看着地面的雨花,其实一对锐眼始终用余光,紧紧盯着对面锦霞茶楼的大门,一眨都不眨。
商行的伙计熟悉这种打扮的人,不敢上前打扰他,任凭他依着门框赏雨,反正雨势这么凶猛,也不知过多久时间才会有顾客上门。
寒宵踏着雨花,冒着满天大雨,看了一眼这个暗探,灵机一动,大步走进锦霞茶楼的大门。对面暗探的眼角微微一扬,但没有引起特别注意。
“小二哥!刚才是否有一位穿白色衣服的客人进来?”寒宵用手抹去满脸雨水,对迎上前来的茶楼伙计,开口问道。
茶楼的伙计年纪不大,一见客人有些面善,知道对方是半熟客人,连忙点头答道:“老兄,刚进来一位,你找他吗?不过你这身……”
寒宵浑身上下湿漉漉,知道直接进楼见人有些不礼貌,忙递过一颗下品玄石,说道:“麻烦小二哥!借你的干毛巾一用。”
“给!”
“谢谢!”
寒宵简单擦干身上的雨水,在伙计的引导下,来到三楼的一间雅室。
“公子,有一个人要见你!”伙计先进去通报一声。
“哦,请他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寒宵整整湿漉漉的衣服,大步踏入,见雅室内,坐着一位白袍少年,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玄茶,香气四溢。
“阁下,请坐,伙计,给他倒杯茶。”白袍少年没有打量寒宵,而是吩咐伙计倒茶。
伙计诺诺倒上一杯茶,放在寒宵的面前,然后退了出去,虚掩上房门。
寒宵不敢坐下,总感觉对方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限制住了自己的手脚,他的目光不时游离窗外。
“不好意思,阁下你找在下有什么事?”白袍少年淡淡问道。
“在下叫寒宵,刚才遇上二个人,在小巷内说了这么一番话,我担心他们对公子不利,特大胆前来告知,望公子有所提防。”寒宵将刚才自己听见的话,原文不动,一五一十告诉了白袍少年。
“原来如此,阁下你知道他们是谁?”白袍少年微微颌首,又问道。
“这二人可能孤芳帮的人!”寒宵并不确定,只好据实说道。
“你知道孤芳帮的总堂在哪里?”
“在叠水街上,离开这里有五条大街。”寒宵对这一带城内的情况还是十分的。
“好,多谢兄台告知这些情况,这点玄石不成敬意,请收下!”白袍少年推过去一只玄灵袋,里面有二十颗中品玄石。
寒宵见到这些玄石,眼睛一亮,但他并没有收下,而是起身准备空手离去。
白袍少年喝一口茶,淡淡问道:“兄台是嫌谢礼太少?”
寒宵摇摇头,答了一句:“在下来此并非是为了公子的谢礼,如果拿了公子的谢礼,实在于心不安。”
“此话何意?”白袍少年颇感意外。
“公子请看窗外!”寒宵一直站着,透过三楼的窗户,对大街的雨幕中发生的一些事,还是看得明白。
茶楼四周,一些玄修收敛气息,隐藏在不同的暗处,静静地观察茶楼,分明已经将这儿围了起来。
“孤芳帮的人?”白袍少年十分淡定,轻轻问道。
“公子,你自己保重,在下告退。”寒宵感觉一阵寒蝉,急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