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虽然败退,主力尚存,李轨一方也精疲力竭,双方继续对峙,短时间内谁也打不破僵局。
这个时候李轨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西线赵云的身上,赵云统领五万精兵,却按兵不动,他是个谨慎的人,深知肩上责任的重大,在没有确实把握之前绝不肯轻易浪战。
乐进见主将如此谨慎,心中着急,跟赵云商议,由他先率一部人马渡河试探一下袁军的虚实,赵云同意了、
乐进率两千人渡河,围攻阳泉县。
守军谨守不出,乐进并不是要真打阳泉,他的目的是试试袁术的实力。
围城七八日,寿春方向至始至终无一兵一卒来援,乐进上报赵云,请求大军渡河。赵云这才率主力渡河,仍对阳泉围而不打,又僵持了几日,除了西南方向的安风县有部分援军前来解围外,寿春方向依然是静悄悄的。
赵云由此断定袁术兵力不够使用,他现在是黔驴技穷了。
于是率主力两万人沿河东进。
乃令乐进分兵向南攻略。
江东大将韩当会合关羽、陈兰击败颜良后,遂退守历阳
刘备从广陵突围后先逃到全椒,然后又败走阜陵,但仍然不能立足,曹洪催马来追,不得已向历阳逃窜。
韩当北上前孙坚有过交代,他要韩当协助刘备守御广陵,能拖一时算一时,尽量消耗掉李轨的兵马给江东减轻负担,但不要答应刘备渡江。
刘备的人品已经被历史反复证明,那就是一个扫把星,挨着谁谁倒霉。
孙坚才不要收留这个祸害呢。
所以得知刘备来投历阳,韩当就放了一把火烧了营寨,乘船渡江退回江南去了。
不顾他还算讲义气,给刘备留了一些粮秣和军械。
刘备暂时得到喘息之机。
召见颜良,劝其投降,颜良宁死不肯。
刘备道“真义士也。”
亲自为颜良松绑,然后送他回去找李轨。
关羽道“大哥这样放了他,三弟就没希望了。”
刘备道“他坚贞不屈,乃是一条好汉,我怎忍害他。三弟若念及昔日结拜之情,断然不会投靠李轨,而李轨为了邀买人心,势必不会加害三弟。看在颜良活着回去的份上,或者就能放回三弟也未必呢。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赌一赌了。”
关羽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刘备的决定。
颜良逃出生天,他不知道夏侯渊已经被李轨召回,现在东路军的主帅是张辽。
他暗忖我若回广陵,势必被夏侯渊所害,倒不如直接去找丞相,请他为我做主。
身无分文,只得一路讨饭向北走,这一日来到合肥城。
城中人心惶惶,都说李轨已经渡过淮河,正督率百万大军在围攻寿春。
又说赵云已经在阳泉渡河,打西边窥视寿春城。
颜良觉得这些消息都是扯淡,李轨要是有百万大军,还需要费这周章,直接强渡淮河打下寿春好不好
但有一条消息,颜良觉得是很靠谱的
乐进将军正四处攻略,前锋已经到了合肥郊外。
合肥县令朱枚如临大敌,正在招募兵马御敌。
颜良于是改名换姓去投军,他身材粗壮,武艺精强,又兼弓马娴熟,朱枚大喜,任命其为马军都将,将手中仅有的二十余骑交给了他。
隔日,乐进麾下偏将姚真率八十余骑兵来到合肥城下,吆喝着叫守军投降。合肥守军有近千人,城墙完备,粮草也多,怎么可能被他八十人吓倒
城上乱箭齐发,姚真只得退却。
但姚真并没有走远,他距离城池一里地外跳下马,一众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拿出干粮和水吃了起来。
朱枚一看鼻子都气歪了,悬赏一百贯钱招募勇士出战。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接。
颜良道“我去斩他几个。”
朱枚大喜,将自己的战马让给颜良,颜良又讨了一口好刀,纵马而出。
袁术偏居淮南,战马稀少,骑兵不强,且主力骑兵都集中在寿春一带,合肥因为是大后方,本来是没有骑兵的,朱枚自筹资金勉强拼凑了二十个骑兵。
这些骑兵充当斥候还勉强,战场杀敌
骑士训练不足,战马又弱,很快就被颜良个甩开了。
但见颜良一马当先杀向敌军,气势如虹。
朱枚忍不住喝了声采。
姚真不提防城中真有人敢出战,大喜,上马迎来。
只交手三合,即被颜良就马上擒了。
守军顿时欢声雷动。
回到城中,颜良将姚真丢在地上。
朱枚喝问他姓名,姚真不说,朱枚大怒,喝令斩首。
颜良道“今日天晚阴寒,不如明早再去抓他两个,凑成一拨杀了,将人头悬挂在城门楼上示威。”
朱枚觉得有理。
当晚设宴款待颜良,询问其家乡,颜良只说是河北人,家乡闹黄巾,随父兄南迁,父兄现在江南耕种,他因听说寿春袁将军招募英雄,故而前去应募。
路过庐州时听百姓说朱县令待人仁厚,于是便在庐州投军了。
袁术为了应对李轨,的确发下过招贤榜文,招募天下英雄齐聚寿春,赏格之厚,着实吸引了不少人。
这番解释入情入理,朱枚不疑,当日喝的酩酊大醉。
颜良私下找到姚真,将其引到水西门,指着一条小舟说“我放你出城,你去见乐进将军,就说颜良要送他一桩大功劳。”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都交代了
姚真问他讨一件信物,颜良作色道“婆婆妈妈,他若不信,尽可不来。”
乐进得报,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下令大军日夜兼程南下合肥。
因为监管不力,走了一个姚真,朱枚倒也没有在意,有颜良这样的虎将在,谁人敢直觑合肥甚至乐进围城,他也不怎么在乎,只是一个劲的催促颜良出战。
颜良出城与乐进在战场上见了面。
乐进认识颜良,二人假“斗将”之名,你追我赶,杀入了树林里,约了动手时间和暗号,便又杀出。
乐进假装败阵,颜良得胜而归。
当日夜里,颜良在城中放了一把火,然后斩开北门、西门,乐进大军入城,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夺取了合肥城。
直到这个时候,县令朱枚才知道颜良的真实身份,后悔不跌。
颜良道“念你为官还算清廉,待人还算宽厚,我不为难你,你去吧。”
李轨得知颜良没事,而且还联手乐进谋取了合肥,大喜。下令大军攻击纪灵本部,纪灵谨守不出,李轨虽然屡次获胜,却不能前进一步。
于是分兵去夺东城。
袁术得知合肥被乐进、颜良侵占,大惊失色,他一直打的如意算盘是一旦寿春守不住,他便经合肥南下,退往江南,扬州那么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地。
但现在他的如意算盘被颜良和乐进打碎了,真是笨人下棋死不顾家,怎么就没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呢。真是太失策了。
自怨自艾了一阵,袁术决定向孙坚求救。
主簿李丰道“孙坚已然坐大,对主公素来阳奉阴违,危难去投岂肯接纳不如先去庐江,再投刘表。”
长史杨弘不同意,二人便在袁术面前争论起来。
袁术道“昔日关东诸侯讨伐董卓,我兄长为联盟盟主,我为粮料官,孙坚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落井下石挤兑我。”
言罢痛哭不已。
众人都以为袁术哭罢会给出裁决,却不料袁术哭着哭着忽然起身去了内堂,众人以为他去出恭,不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人还没出来,正焦急时,却见袁术眼角带泪,满脸愁容地走了出来,对众人说道“小儿昨夜腹泻,今早高烧不退,刚刚乳母来报,连汤水都不进了,孤五内如焚,心神俱乱,委实议论不下去了,且待孤料理了家事再与先诸位商议吧。”
说完流着眼泪走了,留下满堂文武目瞪口呆。
长史杨弘回到宅中,对夫人侯氏说“老袁家气数已尽,咱们得预备退路了。”
夫人道“这仗不是还没打完的吗,怎么就气数尽了呢。”
杨弘道“公私不分,内外不分,轻重缓急不分,如何还有命在,你听我的尽快收拾了,随时准备走吧。”
侯氏道“听说合肥已经被贼军占了,我们又能去哪”
杨弘道“去庐江,张勋与我有旧,到时候投奔他好了。”
夫人侯氏道“你听我一句劝,那张勋可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你留神他黑了你。”
杨弘笑道“你个妇人知道什么,老袁家一旦败了,他们都得指靠我才能投江南,他哪敢动我”
夫人冷笑“你说的是江南,万一他投李轨呢。”
杨弘打了个寒噤,沉吟道“不会吧。”
侯氏冷笑道“左右都是改换门庭,谁不想找个高门大户呢。”
杨弘听了这话,顿时面色尽失。
袁术犹豫不决,李丰和杨弘都觉得郁闷,纪灵和李轨相持已久,疲态尽显,赵云已经兵临正阳关,吕布又攻破了下蔡。
寿春现在是四面楚歌,人心浮动,处处回响着末世的歌声。
而更致命的是主公袁术现在毫无斗志,因为他最喜爱的小儿子病死了。
三军统帅,众人的主心骨现在无心过问政务,他把自己锁在后宅书房里,对着一大堆孩子的玩具一时哭,一时笑,又或者独自垂泪到天明。
建安十一年,秋八月,赵云攻破正阳关,两万大军兵临寿春城下,几乎是同一天袁术在自己的书房病死。
李丰秘不发丧,密召纪灵回援。
他已经决定与城池共存亡。
杨弘却不想给袁氏陪葬,他拉上桥蕤偷偷地跑出寿春城,从水道跑到六安,但不久六安就被乐进率部攻破。
于是再向南逃到龙舒,袁术的庐江太守张勋派人接他去舒县,说是要跟他共商恢复大计。杨弘大喜,他决定说服张勋一起去投孙坚。袁氏江山完蛋了,但日子还要过下去,以后只能渡江跟着孙伯符混了,没有见面礼怎么行,把张勋和庐江作为见面礼,这够厚重了吧。
杨弘深恐桥蕤抢他的功劳,谎称路上有贼,让桥蕤暂留龙舒,自家先去探探路。
然后他一路狂奔到了舒县,一进城就被抓了起来带去见张勋。
张勋怒斥道“背主的奸贼,凭你也想蛊惑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杨弘道“张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放我一马。你走的你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张勋冷笑“你要拿我去孙坚那做见面礼,我就不能拿你去李轨那做个见面礼吗”
说罢哈哈大笑,杨弘闻言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张勋派兵去龙舒收捕了杨弘的家人,又斩了桥蕤,尽夺其家资奴婢,举郡投降了李轨。
李轨大喜,重赏了张勋,又提审杨弘呵斥道“你与李丰号称袁公路的左膀右臂,大难降临,你弃主而去,李丰却不惜以死殉主,强你何止十万八千里,似你这等不忠不义之徒,我留你何用。”
退出去斩首。
后听说当初他夫人侯氏苦劝他投靠自己不要去找张勋,杨弘不听,乃至有今日之祸,唏嘘道“倘若杨弘当日听了你的话,不仅你一家可以免祸,淮南百姓也可少遭多少磨难。可惜,可惜了。”
遂赦免了侯氏及子女,又将杨弘在寿春城里的一处宅院还给他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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