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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血月(下)

    纪平将小蝶抱回屋里,再出来时满身杀气。

    默念剑诀,飞剑锵然一声飞起。

    “少爷”,

    追出门来的老祁伸手欲要阻拦,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飞到半空的飞剑却被一股雄浑的力量给压了下来,剑身弯了弯,低眉顺眼的飞回到纪平身后。

    “还是少年心性,宁可轰轰烈烈而死,不愿忍辱偷生而活”,

    陈世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纪家的小院里。

    “先生”,

    “纪平,你又按捺不住了”,

    纪平凝眉道“先生,那些人还在继续,血月少则十日,多则月余,不知有多少人家,多少修士会死在这场劫难之下,难道我便要眼睁睁的看着吗”,

    “你去了,又能救得几条性命”,

    纪平不语,目中却犹然愤怒。

    陈世行道“你去,不过平白搭上你自己的性命罢了,纪家从此绝了后,你便甘心了吗若是暴露了此处的迷阵,将他们引到这里来,又会多出多少血祸”,

    “是啊,少爷,咱们能屈能伸,早晚有一天这个仇会报回来的”,老祁也忙跟着劝道。

    纪平目中泪光盈盈,他有些泄气的松开拳头,道“先生,那么多宗派,那么多世家,就没有一个能阻止他们的吗这血月已经持续了近千年了啊”,

    陈世行黯然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没有,四大世家和浮屠山也只能凭上古神器得一时之安,保自家无虞而已,向外伸手,谁都力不从心”,

    “纪平,你还年轻,暂忍一时,努力修炼,塑造一个更强的自己,日后才有改变的机会”,

    “学生知道了”,

    “先生,请入内看茶”,

    陈世行摇了摇头,道“你现在无心陪人看茶,我也该会书院了”,

    他袍袖轻展,转过身踏出一步便消失在院中。

    纪平黯然的回到房中,自己一个人闭门待在房中。

    昏迷中的小蝶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十分不安,纪平只能掐一掐她的人中,倒一盆热水,将热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小蝶醒来时屋里有些昏暗,两扇窗户都关上了,一抹残红映照在床上,也映照在纪平的身上,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见她醒来仍是挤出一丝笑意道“小蝶,你醒啦”,

    小蝶揉了揉眼睛,挣扎着坐起身来,纪平便起身过来扶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小蝶,做噩梦了吗”,

    小蝶点了点头,睁着眼睛看着他,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

    纪平侧身坐到床边,喟然长叹一声便不再言语,小蝶便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她已经历过数次血月,那猩红的劫祸带给她难以磨灭的记忆,几乎每晚都会梦到那可怕的场景,只有这里能带给她一点安稳,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能让她有一些依赖感。

    “人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陆鸿的神识已经外放了出去,庆丰镇外已经满目疮痍,许多世家大族都在这场劫难中灭了族,从天外来的那些人没有打算留下活口,他们会不停的杀戮,直到手里的血灵珠饱饮鲜血为之。

    从气息上来看,这些从天外来的人修为在问鼎到道真之间,无一得过仙门,若是在现在的神州,他们的修为只能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比他们强大的修士多得是,但这个世界的修士却鲜有达到化境的,就连那些大世家的长老也只堪堪化境而已。

    灵气稀薄,比三缺之地犹有过之,而这些天外之人带来的幻象和魔物也非比寻常,一般的宗门世家绝不会有那样的牛魔,却不知他们究竟是来自何方,会与驭兽斋有关系吗

    天边的月已经快全红了,这便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血月真正的来临了。

    纪平每日都强撑着,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中的结并未打开,晚霞时再见不到他在屋檐上吹响竹笛,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一遍一遍的抄着心经,道德经,太上感应篇,抄着抄着手边顿了,喃喃道“不对,不对,这是什么地方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有道祖骑青牛出关,有佛祖在菩提树下证道,有儒家圣人入世行济世之道,有隐世仙宗之人斩妖除魔,这些都是书上有记载的,可他们都到哪里去了,为何道宗封山,佛宗避世,儒门隐藏,只剩下妖魔肆虐,僵尸横行还有人随意行杀戮之事,众生如同牛马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记载都只有只言片语,神州,佛国,大雷音寺,函谷关,观音宗,大荒这些地方又在哪里啊”,

    “是谁,把我们困在这里”,

    纪平扔下笔,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却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陆鸿眉头拧起,这里是一个被封禁的世界吗真是匪夷所思。

    此时的陈世行亦左右为难,无论算多少遍,纪平的劫都在近日,必死之劫,没有生机,卦象表明离开庆丰镇纪平才有一线生机,可现在的纪平心已经乱了,血月又已到来,外面哪里来的生机

    思衬良久,终是打消了带他外出的念头,他的修为能可避开天外的那些人,但带上纪平着实没有把握能护他周全,这几日便让纪平待在庆丰书院吧,自己便日夜不离,看如何帮他化消此次的劫难。

    入夜时分,一阵黑色的妖风从东面刮来,海面上忽然波涛汹涌,带着腥味的风吹进了庆丰镇,一颗毒牙射在了里正坊门的门柱上,看门的人打开门后惊见毒牙,慌忙拔下来跑到里面交给里正。

    “里正大人,里正大人,黑鱼精的毒牙到了”,

    屋里,须发皆白的老人接过毒牙看也没看,扔在桌上,叹了口气,道“准备童男童女吧”,

    屋里的人俱都沉默,谁都知道里正的为难,庆丰镇里只有陈世行能与海里的那条黑鱼精斗上一斗,要说镇压那是做不到的,况且这个时候陈世行根本不可能对黑鱼精出手,他们两一旦打起来,稍有不慎把天外的人引来,庆丰镇就是灭顶之灾,献上童男童女有损阴德,但为了镇上的五千多户人家也只能这么干了。

    一个老人道“咱们镇上还有七月初七阴极时出生的童男童女吗”,

    “现在有的人家已经知道了黑鱼精的事,报户籍的时候都故意避开七月初七阴极时这个日子”,

    里正苍老的手掌在手杖上摩挲了一会儿,道“七月初七阴极时分出生的童女有一个,纪家的纪小蝶,那日,是我亲自给她登记的”,

    说到这里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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