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在家里窝了几天,酒瘾又犯了,于是便捡了一个破碗,走到街上继续乞讨去了。
只不过,孔乙己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到街上,所有路人都看着他发怒,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还有脸来乞讨,当大家的同情心是可以随便浪费的吗?”
孔乙己缩了缩脖子,不回答,想要避开这群人,只可惜人山人海把他给围住了。
他们又故意地高声嚷嚷道:“你这狗贼,一定又想去小孩子的钱了,快滚出小镇。”
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们怎么这样赶我走?好歹我也在小镇生活这么久,也算得上是这里的人了。”
“什么这里人,你还要不要脸?我们小镇没有你这种狗贼,前几天丁举人亲自下令了,要把你赶出小镇,你若再不滚,可别怪我们吊着打你了。”
“你们!?”孔乙己气得涨红了脸,他没想到丁举人竟然如此歹毒,不仅打断了他的双腿,现在还要把他赶出小镇,简直丧心病狂。
“还不快滚?”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打他,打他!”
“老娘再也不想看到家里的母鸡被人偷了,赶紧把他赶出去。”
“孔狗贼,快滚!”
人群越来越激动,整条街的人,差不多上百号人,都对着孔乙己愤怒而视,还把臭鸡蛋,腐烂的青菜,泥巴等朝孔乙己扔了过去。
孔乙己气得浑身发抖,但面对这么多人,他又不免害怕,心里一颤,只能不断地后退,最后撒腿就跑。
“滚吧,狗贼。”
“这家伙,连废物都不如,叫他狗贼都是对得起他。”
“再敢踏进小镇一步,就打断你的双手,有多远滚多远。”
人群义愤填膺,一边朝着落荒而逃的孔乙己扔东西,一边破口大骂。
孔乙己只能不要命地逃,生怕被人群抓住,再打个半死,他头也不回地逃到家里,由于孔乙己是用手坐着走路的,路上跌跌撞撞摔了好几次,整个人都脏了。
万幸的是,孔乙己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家里,人还完好,他急匆匆地关上门,好像背后有个鬼魂跟着他。
孔乙己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满脸的苦涩与自嘲,这段日子遭遇的种种不公与委屈前仆后继地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啊啊啊……”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孔乙己实在是忍不住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也就意味着他被王者小镇正式抛弃了,以后他还怎么活?
搬到另一个小镇去?说起来容易,可孔乙己如今是个残疾人,走路都是个问题,如何搬家?就算到了另一个小镇,怎么搭建住所?如果要孔乙己流落街头,当一名乞丐,他宁愿死!
哭了好久,直到肚子饿了,孔乙己这才擦干了眼泪,坐着走去做饭。
吃了饭,孔乙己也无心思去干其他事情,他直接上了床,就这样呆呆地躺着,即使现在是正午时分,他也不管,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然后沉沉睡去。
如果可以,孔乙己希望睡着之后,再也不醒来。
但现实是残酷,别说醒,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孔乙己楞是没睡着,他的心情很复杂,也很难过,村民愤怒且狰狞的面孔一直在他的脑海不断回响,让他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孔乙己总是感觉,村民们似乎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且从中午到现在,他的眼皮一直在跳。
到了黑夜,孔乙己依旧睡不着,并且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只好起了身,喝一口水压压惊。
孔乙己家里很穷,连蜡烛和油灯都买不起,他只能借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也正是由于屋内外一片漆黑,所以孔乙己能看到飘荡在窗外那忽明忽暗的光亮。
“这么晚了,外面怎么会有人?”孔乙己感到疑惑,他住的地方非常偏僻,别说晚上,就算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所以孔乙己一下子就对外面的光亮产生了浓浓的警惕感。
孔乙己保持极度安静的状态,贴着墙壁去听外面的声音。
“丁管家,孔乙己那狗贼真的住在这里?”
“不会错,这种废狗,也只能住这破地方。”
“前面有间破草棚,会不会是孔乙己那厮的?”
“走,过去看看,老爷让我们手脚利落点,你们可别出乱子了。”
孔乙己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然后就听到了以上对话。
孔乙己顿时感到一股来自内心深底的恐惧感冉冉升起,心脏像掉在冰水里,一片冰冷,脑子里像一桶浆糊,让得他浑身发抖。
若他没听错的话,那群人口中的老爷就是丁举人,丁管家就是丁举人的助手。也就是说,丁举人派人来杀他了。
孔乙己怎么也想不到,丁举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打折他的双腿还不够,为了防止事情暴露,他竟然要杀人灭口。
心中危机感越来越重,孔乙己当机立断,拿起宋一血的遗物:王者学院录取通知书,二话不说就从后门跑了。
孔乙己拼了命地跑,完全不敢回头,生怕慢了一秒,就被丁管家抓住给杀了。等孔乙己逃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时,这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便是发现,身后的远方冒起了火花,他唯一落脚的地方,被丁管家用火给烧了。
这也意味着,孔乙己正式变成了一个没有归处的流浪儿,一种悲凉,难过与愤怒的复杂情绪涌现他的心头,让得他黯然落泪。
孔乙己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王者学院录取通知书,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这段日子他也曾打听过,王者学院将于一个月后在千里之外的墨城招收学子,孔乙己现在无家可归,所以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最后,孔乙己留恋地看了一眼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王者小镇,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他是被丁举人逼走的,带着宋一血的血债,他走向了墨城,前往近乎传说的王者学院,虽然孔乙己不知道王者学院会不会认他这个废物,但他现在无处可去了,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孔乙己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要么荣归故里,要么客死他乡。
……
孔乙己消失在了小镇,没有了他,酒馆的人多少有点不适应,因为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自此以后,酒馆的人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掌柜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