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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战而胜之

    义勇军的军阵,背后靠着小张庄,左右和正面这三个方位上,都摆放了一排大车,形成个简易的防御体系,在薛明举看来,这个布置显然是为了防御骑兵的冲锋。

    他所不知道的是,除了起到防御作用之外,这些大车也是进攻的中坚力量,因为义勇军的四门火炮,就藏身在正面的一排大车当中。

    义勇军已经有了五个木匠,他们的工作除了维护修缮这些闲杂活计之外,主要时间都扑在一件事情上面,那就是给火炮做衣服穿。

    因为岳丘的守财奴心理,还加上些许的被迫害狂想症--他担心古人也像后世那个胖乎乎的企鹅般,看一眼就会让火炮怀孕--害怕火炮给人学了去,所以逼着木匠们日夜赶工,给每门火炮都装上了个外套。

    要说起手艺活来,一千年前的木匠毫不逊色后人,精巧处更是胜上好几筹,最后的成品让岳丘非常满意:炮车看上去就像个带着车厢的大车,兼具行路和战斗两方面的功能,套上牲口就能上路,拉走牲口就能战斗;战斗的时候,车厢前部的扇叶向两侧打开,露出炮口,同时扇叶还能阻挡箭矢,保护炮手;车厢后面的箱体部分,将火炮的主体部分隐藏起来,却又不影响操作,端得是奇妙非常。

    在需要的时候,四个士兵也能够轻松地推动炮车转移阵地,大大增加了在战场上使用的灵活性。

    岳丘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伸出的右手大拇指,放在于两只眼睛的正中间,然后闭上左眼,右眼的目光通过拇指,对着位于伪齐军前列的一面逐渐接近的军旗。

    与此同时,四个炮兵军使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这个岳丘从前世的军队里学来的动作叫做手测法,用于估测敌我双方的距离,通常作为炮兵试炮时的参考数值。

    “八百米。”,岳丘默默算着。

    “七百步。”,李山随口说道。

    七百步大约摸是八百四十米远,岳丘诧异地看着站在身边的李山,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这大哥啥也没做,只靠经验,也能估个八九不离十,真是个老江湖。

    五百步。

    岳丘挥动小旗,身边的传令兵吹出一声短促的号角,战兵们前进三步,变幻阵型,将炮车露了出来;同时骑兵下马,检查马的耳朵是否塞实,并拉紧了缰绳。

    三百步。

    岳丘举起红旗,然后四个炮兵军使也举起红旗来,高声喝道:“预备!”

    手持火绳的点火兵站定在引信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红旗。

    其实,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火炮的有效杀伤范围之内,不过岳丘自家手长,就欺负对方手短,特意放近一点再打。

    两百步。

    走在队列前方的弓手们将反持的角弓树在胸前,处在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箭术高手,负责游击的远程兵,任务是骚扰对手的防御阵型,打击对方的远程兵,消耗对手的士气。

    再有个几十步,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而就在这时,岳丘猛地将红旗向下一挥。

    四个军使完美地复制了这个动作,他们同时把红旗向下挥去,口中发出大声的嘶吼:“放!”

    点火兵立即将火绳凑上引信,引信呲呲作响,很快就烧到了尽头,接着便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来。

    轰!

    伪齐军的万千士兵们,乍闻这声巨响,齐齐止住了脚步,也有些收脚不及的,撞到了前面人的背上,前面那人茫然地回过头来,问道:“什么?”

    后面的人奇怪地反问:“你说啥?”

    然后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惊恐之中,他们明明看见对方的嘴皮子在动,却什么也听不到。

    而在正对着火炮弹道的那条线上,则留下了满地的尸体,有的缺了脑袋,有的缺了身子;四枚直射的炮弹,在伪齐军的军阵里划出了四条笔直的红线,红线的外侧,是生;红线的里面,是死!

    而炮兵的军使们却无暇欣赏自己的战果,他们在急促地发布着命令,开始下一轮射击。

    “清膛!”

    清膛兵抄起特制的蜗杆,伸进炮膛,掏出里面的火药残渣;

    “洗膛!”

    等在旁边的洗膛兵举着湿湿的墩布,快速插进抽出,以熄灭炮膛里的火星;

    “装药!”

    装药兵将一包火药塞进炮膛,然后用推杆径直推下去,最后还使劲地压实两下;

    “装引子!”

    点火兵用手上的钢针,顺着传火孔刺破火药包,然后把长长的引信插入了火药包之中;同时,装药兵抱起圆滚滚的炮弹,塞进了炮膛;

    “预备!”

    点火兵拿出火绳;

    “放!”

    红旗挥下,引信点燃,随着轰的一声响,第二发炮弹射了出去。

    经过不辞辛苦的训练,这一套动作的用时,只花了三十多秒钟。

    而有些反应迟钝的伪齐军,还在发愣呢。

    轰!

    从天空往下看的话,伪齐军的军阵,就像是被一只巨手划拉过去一般,留下了一路的残肢断臂,鲜血飚飞。

    而崩溃和骚动,就以这四根血腥的直线为起点,像是水塘里被石块溅起的波纹一般,由近及远,一圈圈地扩散传播了出去。

    士兵们惊恐地叫着,跑着,只想逃离这恐怖的地界;遇到了阻挡,他们便用刀去砍,用牙去咬,只要能逃得越远,越快,越好。

    比步兵逃得更快的,是骑兵。第一声炮响的时候,战马便被轰鸣声所惊,乱作一团,被甩下马来践踏伤亡的骑兵不计其数,等到第二声炮响之后,不需要带头,群马就向来路狂奔而去,顺带再次折损了百十人骑兵。

    前面的前锋部队正在崩溃,身边的骑兵部队正在逃跑,中军的士兵们不是傻瓜,当然更不是勇于牺牲的壮士,他们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最优选择:

    跑,而且要跑得比前锋那帮孙子快!

    就在同一时刻,义勇军的战鼓响了起来。

    一通鼓响,士兵们呼喝着‘万胜’向前行去;

    二通鼓响,士兵们由疾行变成了急跑;

    三通鼓响,士兵们化为鸳鸯阵,开始自行追逐。

    因为,眼前已经没有敌人,只有俘虏或者作为战功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