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虽然远战乱,经过一二十年相对太平的盛世,国力较其余六国还算富足,但是下馆子喝酒吃肉谈国事,在这个年代依旧属于那些王公贵族和富商学子的奢侈体验,寻常百姓家一年都未必出入一次酒肆。
路旁的一家酒肆大堂中,人们都在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谈论着今天孔府发生的趣事,聊的热闹非常。
酒肆的角落里有一对少年少女,显得和周围自命风雅的文人雅士格格不入,因为两人在进入酒肆之后,就如同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死死盯着别人桌子的荤菜,眼睛就跟饿了十天半个月的塞北野狼,一个个眼睛里冒绿光,盯的旁边食客心头发毛。
等到端着饭菜的店小二送上后,被扑鼻肉香勾引的早就要按耐不住的主仆二人说话都带着口水音。
“老爷,这些肉食,奴婢真的可以吃吗?咕咚”姜奴儿边说话,边狠狠咽着快要从嘴角溢出的口水。
“当然,咕咚。”白晓生也不争气的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得到白晓生同意的姜奴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起叮当之势,飞快撕下一根肥腻的鸭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滋”
一口下去,满嘴都沾满了油水。
“啊。。。”
才咬了一口,姜奴儿就面带苦色的放下了手中的鸭腿。
“怎么了?很难吃吗?咕咚。。”
白晓生咽着口水,艰难的挪开了马上就要塞进嘴里的鸭腿。
“烫烫烫。。。”
下一秒,就看到姜奴儿张开樱桃小嘴,边不断的咀嚼滚动在嘴里的鸭肉,边用小手不断的往嘴里扇风,就是不肯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原来是被刚出炉的鸭肉烫到嘴了。
“烫,就吐出来啊,不够再点。咕咚。”白晓生边不争气的咽着口水劝解道,边用另一只闲置的手撕下另一旁烤鸡的鸡腿,左右同时开吹,力图让冒着热气的鸡腿和和鸭腿快点凉下来。
“不,奴婢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姜奴儿红着眼睛,口齿不清的说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
不一会周围吃客的目光,都被白晓生主仆二人的狼吞虎咽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大堂中认出那狼吞虎咽的白面少年就是他们口中谈论的主角,一个个又是摇头又是窃窃私语,不时有嗤笑声传来。
“这粗鄙之辈果然和名家的公孙犼一般,都是只懂耍嘴皮,哗众取宠的小丑。除了善言辞,投机取巧,与那街边骂街悍妇何异。”
“此等吃相的,和那肥猪何异,羞于此人同坐。”
邻座的一群白衣儒生,对着白晓生进行了一番从内心到言语的嘲讽和鄙视后,发现另一旁的白晓生竟然没有因为周围众人的言论做出任何动静,依然对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奋斗不止,他们的嘲笑声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这奸诈之徒怕不是猪妖转世。。。”
“已经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饭一只烤鸡和一只烤鸭,还在吃,看来真是猪妖转世。”
“啧啧,子敬,你所言有失,你看看他手里的猪蹄,哪有这样吃自己同族的猪妖,我怕他连猪妖都不如。”
白晓生在众人嘲笑的目光和骂声中,泰然自若的解决着自己桌上的饭食。
那帮儒生的话锋也随着两人面前肉食的减少,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转到了另一旁比白晓生吃的还欢的姜奴儿身上。
“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那名女子怕不是也是猪妖转世。”
听到这里,白晓生摸了摸自己微涨的肚皮,走到越叫越欢的几名儒生面前。
“叫-你-老-母,能吃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民以食为天,看你们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孔门儒生那帮老实人,赶紧去孔府好好去学学孔圣人忠义理智信,四书五经。”
“噗!”
“噗!”
。。。
下一刻,刚才还熙熙攘攘如菜市场的酒肆大堂,刹那间变的安静起来,好几名食客将刚刚含入嘴中的酒水,猛地喷了出来。
在座的都是在齐国有名有姓,饱读诗书的富家名门,哪曾听过如此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言。
“叫你老母。。。”
看着对面骂完后,用牙签扣着牙缝的白晓生,在座的诸位儒生全都脸色涨的通红,死死的攥紧拳头,颤抖的嘴唇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国临淄因为有百家争鸣的稷下学宫,所以辩论常有发生,但是,大家都是进行一些学术上的争论,虽然争得面红耳赤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但是作为能进稷下学宫的学者,哪怕是农家那些整日耕作的农夫,也都是整天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哪里会说“叫你老母”这等粗鄙之言。
坐在主座的儒生憋了半天之后,终于蹦出了一句话:“把你与名家中人相比较都是抬举你了,就算名家的人也不会如此污言秽语,在下儒家子言,不知阁下是何家高徒,速速报上名来。”
。。。
“阿嚏”
“阿嚏”
正在与人辩论的公孙犼揉了揉鼻子,又是哪个伪君子在背后骂俺,然后看着对面面色铁青的法家弟子,继续用洪亮的声音逼问道:“鸡有脚(名称),这样鸡就有一只脚了,数一下鸡,就会发现鸡两只脚(数字),所以鸡一共有三只脚难道不对吗?”
。。。
听到子言的询问,白晓生停下了手中不停摆动的牙签,挑了挑眉毛,这也算骂?看刚才那几名书生的模样,要是他使出二十一世喷子成名绝技,以“尼玛”为起点,族谱为弹道,借助意淫的力量,连续催动阿姆斯特朗回旋炮来回抖动之术,怕不是他白晓生今天就要以骂死人留名史册了。
想到这里白晓生不由一阵后怕,连忙将一些骂人的话拖进了脑海深处的禁区之中。
对了,我该说自己是何家门人呢?
为了防止被人戳穿,不如就自己编个学派吧,该叫什么呢?
看着身旁刚才嘴喷酒泉,脸上写满惊讶,正在慌忙的擦掉衣服上面的水渍的几名看客。
白晓生在内心深处恶趣味的催动下脱口而出了一段,让他以后每每想起都会后悔的话:“在下文抄家喷子。”
文抄家这一起源自中国,影响华夏乃至世界几千科学文化发展史的超级学派,就这样在齐国临淄的一家酒肆中,第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