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进门之后,就是安静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朱厚照。在一旁听着弘治皇帝还有徐溥等人一来一去的对话,心里的不耐烦乃是成倍的增加,尤其是当他听着徐溥等人说来说去话里话外都是不同意他出宫的时候。
他,有些忍不住了!他不明白为徐溥他们这些当官的脑子里每天都是在想着些什么,身为朝堂重臣国之辅臣每天不是想着怎么为君为国为民。为什么动不动就是要对于皇家的家事怎么上心呢?而且身为臣子的大明文官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在权力上压过皇帝一头。
说的开一点,他们非常想控制皇帝。但是呢他们个个都是不愿意背一个“无主叛君”的骂名,所以他们利用任何可以得到以及允许的机会来用自己的一套尽可能的影响皇帝以及皇帝的继任者。
这实在就是实在是像是当了那个又要立牌坊,简直就是掩耳盗铃一般!朱厚照心中将这样的情况的发生简单的归结与土木堡的一战让大明勋贵武官断脊梁。使得朝堂上文武平衡失调!
可以说一场土木堡之变,让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厚照很清晰的看的出来,徐溥这几个人之所以会反对恐怕真正的原因在于他们内阁想要得到未来东宫的教育之权以及让弘治皇帝同意他们来安排东宫官员!
所以,表面看起来弘治皇帝是在和他们说朱厚照出宫的事。其实。双方在为了太子教育权以及东宫官员任命权的归属暗中较劲!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是要从今天弘治皇帝召见几人的地方来说。地点是在文华殿虽然以前弘治皇帝也在这里召见内阁以及部堂大臣们,但是今天的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弘治皇帝在文华殿召见他们的同时也把朱厚照给召来了,看起来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但是仔细一品味之后再是加上这些天的所发生的事,在场的几人也都是不难看出弘治皇帝想要表达的东西!
那就是关于太子出阁的事了,这件事拖了这么久弘治皇帝终于是要有所变态了!
文华殿,太子。两者加在一起弘治皇帝意思太明了,这也是弘治皇帝的一个处理办法。如果你们同意太子出宫那么太子出阁的事我可和你商量着来,如果不同意那么关于太子出阁的事你们以后也少参与!
一旁的朱厚照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今天弘治皇帝叫他来的真实目的,但是他从前面几位阁臣的话中也是知道了。内阁不同意他出宫,所以弘治皇帝是叫他来自己解决的!
所以不仅仅听着他们的对话,朱厚照也是一直关注着内阁的四人。老朽睿智的徐溥,刚强心猛的刘健,迷茫逐流的李东阳,恪礼愤青的谢迁!只一会儿朱厚照几乎将这几个人的形象性格都是映入脑海!
毫无疑问的,朱厚照对于一直不停强调自己反对意见的谢迁那是相当的不满。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朱厚照都是想冲上前照着这老小子的脸上呼呼来上几个嘴巴子。因为他太可恶了几乎是没有给此时就是在他们面前的朱厚照哪怕一点面子,直接就说到皇后本来独宠后宫而寿宁侯又因此在外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若是太子此次出宫前去了张府,无疑就是助长了寿宁侯的气焰无异于助纣为虐!此,与国无利也!
你说,这话气不气。骂娘就骂娘还非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的,看着那样子朱厚照都是快想起电视剧经常会出现的狗官的模样了!但是,更可气的是人家说的都是对的。让你想反驳一时都是反驳不出来,由此朱厚照在心里决定以后等他当了皇帝一定好好整一整这个谢迁。绝对不能让他每次都是对着自己的脸上喷口水,朱厚照可不是宋之仁宗皇帝更不是弘治皇帝!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可以说如果现在朱厚照就是皇帝了,那么谢迁一定是死定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他朱厚照有宋仁宗的脾气,他谢迁有包公的品行与品性吗?如果有就是被喷点口水也是没有什么,但是这里没有如果他谢迁终究不是包公。不但不是他就连包工头他都是不算,就是个只会瞎叫唤的破喇叭!
当然了,朱厚照的讨厌乃是那种最为单纯的讨厌。可不是什么看不上以及瞧不起什么的,这个谢迁虽然让人恨的牙痒痒。但是,他的才华还是有的。而自己又是什么水平朱厚照也是明白的很,谢迁的才华能力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被后世称为“谢公尤侃侃”了!
不过,此时的朱厚照还是认为谢迁这番“慷慨激昂”有些过了。
“谢阁老,此言差矣。照还请谢阁老慎言此乃皇宫大内天子面前,不是你家后院小子跟前说话如此无礼无拘乃是君前失仪!”早就是听不下去的朱厚照,黑着脸用很低的声音对着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口水几次蹦到弘治皇帝的衣服上的谢迁说道。
朱厚照的突然发言也是让谢迁一时愣在那里,其他三人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谢迁面前,一脸阴沉手指他的朱厚照!其中李东阳的脸上表情是最为精彩的,他虽然见过几次太子。但是那一次太子殿下不都是表现彬彬有礼举止有度的,今天这样的太子李东阳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说李东阳,就是心中还在想着怎么回复谢迁的弘治皇帝此刻也是被突然发言指责的朱厚照给吓到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抬头看着谢迁一点都是没有胆怯的朱厚照的背影,弘治皇帝突然有了一种很好的感觉,退散觉着多年以来的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被一扫而空!
“殿下……臣”谢迁此时也是如同刚刚燃起来的火苗被当头浇了一盆水一样,被朱厚照这么一打搅就是事先想好的说辞都是说不出来了!
“若是阁老再是无礼,不尊父皇言如训诫学生一般,孤当命人将阁老赶出这文华殿!”说着身材不及谢迁的朱厚照再是向前走了几步,并且做出一副要为君而冲锋的样子。使的谢迁都是不得不连忙向后退,知道退到了距离弘治皇帝很远的位置上才是停下来。
然后说道:“殿下误会下官了,误会下官了!下官刚刚乃是向陛下陈情进言而已。”
“大人为国之辅臣陈情进言自是分内事,但是大人却为何一直咄咄逼人。在父皇天子驾前你不觉有些过了,父皇仁慈宽厚心有大明社稷与百姓。怎么会是助纣为虐呢,谢阁老说出能够说出此言难道不觉羞愧吗?”朱厚照并不想因为谢迁态度弱和下来,就是停止问责的意思。不但是没有反而是更加咄咄逼人,就差说谢迁是乱臣贼子了!
或许是心慌又或者完全因为实在突然,一向善与言谈阔论的谢迁竟然被朱厚照问的哑口无言。只有慢吞吞的朝弘治皇帝跪了下来,口中连连请罪!
这时一旁的李东阳则是看不下去,毕竟大家乃是同朝为官又是同为阁臣。必要的时候还是团结一下的,所以刘健也是行礼开口道“陛下,殿下,此为谢大人一时失言还请陛下宽恕谢大人,请殿下宽恕谢大人!”
而李东阳也是接着说道“陛下,谢大人乃是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啊!”
看着跪在地上几位阁臣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心里高兴。所以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好了,照儿”
“是,父皇!”
父子两如同双簧一般的对话,在徐溥等人几人听来乃是非常之刺耳。尤其是谢迁,现在他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皇上和太子两个人给套路了!但是这边的朱厚照却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与他来说他现在他很生气。很生气,因为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臣子。即便是后世讲究所谓民主的时代里,一个下属再怎么也不敢和上司这样说啊。而且这个上司还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这个江山的拥有这?
当然,最主要的朱厚照还是生气。他们内阁为什么要不同意自己出宫,他又凭什么不同意自己出宫。身为大明的太子他在自己家关的久了待的闷了想要出去玩一会儿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是要你背我出去,还要去你家闹了!
你在这里嘚吧嘚这么一大会儿功夫,朱厚照还就是不信这个邪了!都是大明的文官战斗力爆表,今天他还就是要见识见识。
今天,不管你内阁同不同意。老子那也是一定出宫的,而且这次不玩什么微服潜行了。老子就是打着太子仪仗从大明门大摇大摆的出宫。然后前去寿宁侯府拜寿。
不为别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有句话说得好啊,大明的官不能惯着。一惯着一顺着就是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无法无天的胡闹!现在朱厚照也终于是理解了太祖当初为什么那么强势了,又为什么一开始就是给这些官员定这么少的俸禄了!依这些官员的样子,太祖那般雄才伟略不可忤逆的人怎么会惯着他们呢!
所以当下朱厚照可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面对什么人了!当即是开口说道“几位大人,照这里有几句话要说给几位大人!”
“自太祖皇帝驱逐元廷恢复中华,我大明立国到今也是百年有余。这百年中我大明也是前后数位先帝继位统国,可以说几位先帝都是矜矜业业为国为民。仁慈爱民宽厚待臣,但是有些人却是从来不满足。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也忘记自己身份!”
“大明天子至高无上,言为法行为度!这是太祖所传,任何人都是不能轻视。如果再有人如此无视君臣礼仪,孤,必定让他永生难忘我天家之威!”
这些话朱厚照自己都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来,但是他就是想说来。说出来这几个人好好听一下,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本分,不要每天以臣子身份来管着天子家事!
另外,朱厚照也是在向他们表达一个最为重要的意思。那就是我朱厚照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不要把我当傻子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然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要么相安无事同同朝为臣(太子与皇帝自称臣),要么就是等着来自大明太子的报复!
有些话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个说出来的好时机,但是有时候即使时机再不合适你只要说出来就是会有它的效果。所以当朱厚照说完之后,内阁四人除了徐溥个个都是暗中皱了眉头。
“太子很强势啊!”
不管他们几人,朱厚照又是转过身对着弘治皇帝恭敬拱手请道“父皇,刚刚几位阁老所说寿宁侯府三子张全之事。儿臣也以为当是不能轻饶,张全为寿宁侯之子母后之外甥儿臣之表哥可算是皇亲国戚。但是其身为皇亲确实如此这般横行霸道实在是损我天家面子,儿臣奏请父皇尽削张全职司打入宗府管教!”
有话说人急了自己都是不放过,朱厚照现在就是这样因为心中那种莫名的愤怒让他已经不在考虑张全是不是自己表哥。直接就是向弘治如此说道,不过也是要清楚一点的是。朱厚照虽然愤怒但是脑子还没有乱套,他向弘治皇帝建议是将张全打入宗府管教。而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也没有放了他!
聪慧且强势这是内阁几人从文化殿出来之后对于太子最新最直接的看法!
殿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现在最主要职位是礼部尚书的李东阳。他一脸错愕的看着太子,他好奇太子怎么突然提及了宗正府了!
不过,没有等他想明白朱厚照又是对着几人说道“几位阁老,照知道几位为何不同意照此番出宫前去寿宁侯府。所以这样处理几位认为可以满意!”
太子都是这样说了,徐溥等人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所以也都是只有同意了朱厚照出宫的事,本来他们不同意出宫乃是因为担心寿宁侯府借着太子去张府的风头来为自己谋利,比如向内阁还有顺天府施压。
现在好了,太子殿下自己将自己表哥给关起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有答应了!徐溥答应了,李东阳稀里糊涂的跟着答应而刘健本来就不反对,只有谢迁在稍稍叹了口气之后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也是答应了!
最终,文华殿这场召见也是在傍晚时分结束。弘治皇帝和内阁定下来,到时张府老夫人寿辰的时候太子殿下代替皇后娘娘为金氏贺寿!而具体的安排将在之后公布,现在只是将消息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