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锏,又名撒手锏。
许世平、王教头反应过来,欲张口大呼制止的时候,周朝秀似乎未卜先知,他无意识挥动双臂,双刀合击斩向飞来的六棱木鞭。
木刀交错同时斩中木鞭,可这木鞭足有十二斤重,瞬间木刀自斩击处崩裂,碎屑纷飞,而木鞭去势不减,也仅是稍稍偏离一些方向。
等周朝秀察觉自己挥刀斩中木鞭时,还未来得及喜悦、思考,整个人就就被木鞭击中左肩,身子后仰飞了两尺才落地,溅起一片土灰。
肩部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头,左臂却失去知觉。
眼眸中的光字飞速刷动:“危险战斗!建议载体迅速脱离战斗!”
“载体遭遇意外高强度战斗!遭遇非预算战斗!载体成长路线将发生巨大变动!”
光字来回刷动,左肩剧烈痛疼感觉被屏蔽,周朝秀只来得及咬牙忍住,刚咬紧牙关,潮水一样涌动的疼痛感只来了两波或三波,就戛然而止。
周朝秀正要用右肘撑起自己,却见刘世坚正走向自己,他左手的六棱木鞭换到右手,这时候的刘世坚却是在扭头看许世平:“许管事儿放心,咱懂的轻重,可别逼迫职下,职下胆小,可受不得人惊吓。”
许世平面无表情不做表态,算是回应了刘世坚。
刘世坚扭正头,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陈可昌,才低头看欲挣扎起身的周朝秀,口吻冰冷:“别动,再动爷一鞭敲碎你娃脑壳。”
“还真是让人意外,险些让你挡住了这一招。”
刘世坚右手提鞭指着周朝秀脸:“你若挡住,爷的脸往哪搁?”
“想活命,想保住胳膊腿,就开口求你刘爷!你求饶,爷爷饶你一命!”
刘世坚又抬眼去看陈可昌、孙奎几个人,故意放大声音:“你不是和他是兄弟么?只要你跪下,我就放过他,不再伤他一根汗毛!”
陈可昌身子颤了颤,气的双目眦圆,扭头去看许世平,不见许世平、王教头有表示,也不见周朝秀有反应,就破声说:“兄弟你求饶,哥哥就跪下求他!你想活的像个爷,就咬紧牙让他打死,哥哥屠他刘家满门来祭你!”
“你这样的兄弟,刘爷可不敢要。”
刘世坚又垂眉看周朝秀,面容呈现狞笑:“也好,就怕你二人求饶,那反倒会让咱为难。已成死仇,要死的不是他姓陈的,姓陈的也就在边上嚷嚷的凶狠,咱不怕他,怕的是你。要死的是你,你却沉得住气,这可比姓陈的狠。”
“本来刘爷的去处多得很,有你这么个死仇也不算啥。可你好端端的为啥要挡?挡不住也就算了,可你挡住了,你才十七,是个破落户,再过二年,等打不过你时,爷还有活路?”
许世平这时候举起一把短铳,另一手拿着火折子:“刘世坚,你若下故意行凶当众杀人,休怪本官将尔当场格杀。”
“许掌事,你我相距两丈,你这短铳能打中职下?”
刘世坚也无惧色:“出来混就讲个规矩,周朝秀还没认输,许掌事就干预比武,这事儿说不过去吧?真把他打死了,也该由衙门里判案,不管是充军还是永远充军,也不管多少鞭刑、罚款多少,更不管是斩刑还是绞刑,都得衙门里来判,跟你许世平有何关联?”
“我与周朝秀比武一事,众人认可皆无异议,就算失手打死人,也属情有可原之事,罪不至死。再说……”
刘世坚神态乖张:“除非职下执械拒捕,不然你凭啥打死我?”
许世平目光平静,语腔冷肃:“刘世坚,你可以试试。”
“反正,先死的是他周朝秀。”
刘世坚目光轻蔑从许世平、王教头身上挪开,俯首注视周朝秀:“为你这么个贱命,把自家命搭进去,怎么算怎么亏。可今天不杀你,以后可就没机会杀你了。爷爷就是充军到极边卫去,拿个石头都能杀敌立功回到这天子脚下。”
“你也别吓我,别以为只有你懂律例。刚一开始你打杀我,还能算是失手杀人,现在必然是故意行凶。”
周朝秀斜目去看许世平手里的火铳,露笑:“你不用去猜许掌事敢不敢发射,因为他的短铳里头没装药子。我鼻子灵,火药刺鼻,隔着十几步就能闻出来。”
刘世坚诧异:“你不怕死?”
“胳膊废了,你觉得我活着和死了有区别?”
周朝秀语气淡漠心如死灰,右肘撑着自己坐起来,众目堂堂之下,他右手去摸左肩,左臂无力垂着:“你看,整条臂膀已废了,没了知觉。”
刘世坚不信,抬脚踩在周朝秀左手,见周朝秀脸上毫无波动。
还是不信,刘世坚黑靴子蹂踩打旋,可周朝秀只是眼皮上抬用狐疑眼神看他,仿佛踩的不是自己胳膊似得:“要杀就杀,反正别指望我开口求饶。”
“好,就看你废了后,许世平还会不会器重你,陈可昌还不会认你这个好兄弟!”
刘世坚说着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回头去瞥周朝秀。
周朝秀余光察觉,也侧头去看,两个倔强的人目光反倒平静的多。
刘世坚突然说:“咱俩才该成为朋友的。”
“你我不是一路人,成不了朋友。”
周朝秀说着闭眼,有些疲倦,左臂如果一直这个样子失去知觉,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伯父那么能耐的一个人,失去一只手后,一身本事就没了七八成。
“秦正礼的脾气比你恶劣暴躁,我与他还不是成了朋友?你若分到河东铺,或者我在河西铺,你我应该是有话说的一路人。”
刘世坚说着轻轻皱眉,又去看许世平,果然许世平直接把火铳装到了背后的皮囊里,是没装药子的铳。又去看陈可昌,陈可昌、孙奎几个人神色释然,脸上有虚汗。
再看其他巡夜军,大多沉默不敢言语,但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奚落。
仿佛,自己喊打喊杀的只是在吓唬人?
他们是在笑自己不敢杀人?
一定是这样!
心意变动,刘世坚瞬间瞪目、转身,右臂扬起对着周朝秀脑门砸下:“你骗我!”
电光火石间,刘世坚举起将砸下的六棱木鞭头距离周朝秀脑门还有三尺时,周朝秀双目中微微绿光一闪:“载体遭遇必死攻击!正常战斗技巧无法规避、防御!”
“载体死亡,将危及本副脑生存,启动最终协议!”
“解除载体特殊精神力场屏蔽,加载精神力场,尝试强行启动……”
“载体精神力场加载成功,辨析属性。”
“精神立场发挥作用,载体体能获得增幅……”
“警告!载体精神立场运转,降维通道遭遇干扰!信息传输中止!”
“警告!降维通道遭遇载体同源意识体侵入!”
刘世坚一鞭砸下,只是触感有些不同,只见手里的祖传六棱木鞭只剩下柄部尺余,这半截木鞭从周朝秀笠盔、鼻梁前划过,没伤到周朝秀分毫。
木鞭余下的大半截木鞭仿佛豆腐一样被齐齐切除了,刘世坚猛地举起半截木鞭一看,瞬间眼红,祖传木鞭切口光滑还有焦黑痕迹。
他面前,周朝秀右手正横握着一柄之前砸断的木刀,正是横握木刀格挡时,木刀将木鞭上半截切断。
上半截木鞭被切断,失去柄部拉扯,顺惯性擦着周朝秀顶上笠盔砸到了身后黄土硬地面上,又弹起砸到了一个河西铺巡夜军腿上,这人当即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脸上渗汗,闷哼不已。
本以为事情能大致解决,许世平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见刘世坚突然变卦要打杀周朝秀。
恨这人发疯,许世平这回连张口的心思都没了,那几乎躲不掉的必杀一击。
头像西瓜一样被打爆的惨烈情景没有发生,反倒是周朝秀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丢了半截木刀,从背后抽出一柄短木刀对着面前刘世坚就是一记常见的劈斩。
“刘大哥!”
秦正礼大呼一声,陈可昌缓缓睁开眼,却见周朝秀与刘世坚齐齐栽倒。
河东铺就一个秦正礼冲上去,河西铺这边陈可昌、孙奎往周朝秀身边走,引得其他巡夜军跟上,只有两个巡夜军与鹿继善一起,将那个倒霉的小腿受伤巡夜军架着,往军医那边抬。
许世平、王教头看的是最清楚的,甚至比当事人的刘世坚看的还清楚,两人甚至已不在意周朝秀、刘世坚的死伤状况,疾步赶到两人身旁。
见周朝秀木刀突破刘世坚半截木鞭的格挡,砍入刘世坚左肩约有寸深,刘世坚伤口紧紧卡住木刀,并无大量出血现象。
不管周朝秀还是刘世坚,这时候口鼻止不住的出血,都是暗红色的粘稠血液。
许世平难以置信:“他又透支精神?”
王教头面容沉肃,轻轻点头:“两人都是,在生死间突破。”
许世平认可这话,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周朝秀不用精神力量锐化木刀切断木鞭,那木鞭必然会破开木刀的格挡,再把周朝秀的脑壳敲碎。
刘世坚也是如此,周朝秀精神锐化后的木刀效果不在钢刀之下,不说把刘世坚劈成两截,怎么也能斩断肩骨贯入肺腑,把刘世坚杀死。
刘世坚肩部血肉咬住木刀并锁住出血,也是因为生死之际催动了精神力量。
可在陈可昌、孙奎几个人看来,木刀斩中刘世坚的肩,能斩破战袄防御,伤到血肉已经是很厉害的事情了。至于木刀绷断刘世坚的木鞭,只能归类于技巧,或材料问题。